《嫁给将军后的种田日常》TXT全集下载_25(1 / 2)

两人到底是多年旧友,陈思远的脸皮厚如城墙,仍旧笑眯眯地道:“做生意只是顺便的,顺便的。”

一旁的洛婵捧着茶盏,看看他,又看看迟长青,听他们说话也觉得甚是有趣,笑完了,又想起父兄母亲的下落,心中踟蹰,想询问一番,却又怕显得唐突,迟长青虽然在与陈思远寒暄,但是注意力却全落在自家小哑巴身上,眼见她欲言又止,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心思?遂对陈思远道:“京师里的情况如何了?可有我……岳父岳母与两位兄长的消息?”

听闻此言,洛婵下意识揪紧了袖口,一颗心高高地提了起来,十分紧张,明明是期盼已久的消息,如今却甚是忐忑不安,紧盯着陈思远,连呼吸几乎都要屏住,像是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陈思远看过来一眼,笑笑道:“我是听说,你那两位大舅哥,洛淮之与洛泽之,原是在大理寺里的,前阵子都先后被放出来了,如今倒也没什么大妨碍。”

于是,洛婵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展颜而笑,灼然如怒放的花,她拉着迟长青的袖子轻轻摇了摇,满眼都是呼之欲出的欢喜,迟长青怕她看出异样,只好压下心中的沉重,弯起唇角来,道:“这下放心了?”

他说着,又像是不经意地看了陈思远一眼,陈思远与他素有默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又摇着扇子笑道:“我还听说,洛淮之如今已恢复官职了,皇上对他还甚为看重呢。”

洛婵听了这话,大松一口气,又想起什么,拉过迟长青的手写了几句,迟长青明白了她的意思,顿了顿,才看向陈思远,问道:“那……我的泰山大人与岳母如何了?”

陈思远嘶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歉然,对洛婵道:“实在对不住嫂嫂,我前阵子其实没有常在京师,这次出来得也很匆忙,所以也并不清楚两位高堂的下落。”

洛婵猛然一怔,眼中笑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迟长青,大将军微垂了眼,不忍看心上人眼底的失望之色,手在袖中紧握成拳,然后又松开,握住了洛婵的手,陈思远见气氛不对,立即又笑道:“不过嫂嫂莫急,这样,我这就修书一封送去京师,着人帮忙打听清楚,来回也不过十来日的光景罢了。”

洛婵仍旧是怔怔的,表情有些茫然,陈思远面上的笑意顿了一下,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向迟长青,迟长青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小哑巴的头,低声道:“你若实在担心,明日我便带你进京去。”

闻言,洛婵立即摇摇头,她听陈思远方才与迟长青交谈,京师里的人们如今都以为迟长青已经死了,新婚之夜,将军府的那一场惊险万分的刺杀围剿,令她至今记忆尤深,历历在目,她岂能让迟长青再冒险陪她入京师?若是出了事又如何是好?

洛婵这般反应,其实在迟长青的预料之中,然而看着小哑巴面上的黯然之色,他心中一阵隐痛,竟觉得自己十分的卑劣,甚至于生出些许自厌来。

陈思远似有所觉,但他到底是一个外人,不知其中究竟,也不好贸然开口,今日一早他派了小厮去客栈,迟长青也交代过洛婵如今的情况,她因当初家中的变故,在牢里又受了些刺激,嗓子哑了,所以最好不要将洛稷与其夫人逝世的消息告知洛婵,可他又想让他的妻子高兴,便让陈思远报喜不报忧,只告诉她洛淮之与洛泽之的情况。

陈思远虽觉不妥,但还是照着好友的话这么做了,但是如今看来……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岔开话题,故作轻松道:“你托我寻的那些鱼苗也都带过来了,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怎么好好的,突然想起来养鱼了?”

迟长青便平平道:“养鱼就是为了吃,还能是为了什么?”

陈思远竟觉得很有道理,没错,养鱼确实是用来吃的,可为何非得要他从北地带那些鱼苗过来?难道江南的鱼竟不能吃么?

……

陈思远不辞劳苦,千里迢迢从京师带了鱼苗来,非要同他去迟家庄看看,美其名曰,是关怀旧友如今的境况,迟长青只觉得他是想瞧新鲜,但人家帮了忙,他倒也不好拒绝,便同意了。

陈思远派人套了车马,请了洛婵上车,这才避着人对迟长青简短说了几句话,告知了他如今京师的情况:“新皇登基之后有雷霆手段,性情暴戾,动辄打杀,你之事过后,又连杀几名旧臣,朝中颇有微词,只是无人敢说,如今右相已托病不朝了,左相高盛把持朝政,朋党渐丰,来日不太平啊。”

迟长青面不改色,片刻后才淡淡道:“且让他不太平便是。”

陈思远欲言又止,迟长青看了出来,道:“怎么?有话直说,好些日子不见,如何扭捏起来了?倒叫我不习惯。”

陈思远失笑摇首,道:“只是想同你说,虽然现如今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但你好歹低调些,就算在这穷乡僻壤,也不乏有几个耳目灵通的认出了你,回头又惹来麻烦。”

迟长青沉默一下,回道:“婵儿更重要。”

他那时满心满眼都只剩下了他的小哑巴,哪里顾得上其他?陈思远愕然,片刻后方才笑起来,道:“迟未寒,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迟长青却认真道:“我也是想不到,但若回顾从前,只觉得没有遇见婵儿的那些年都仿佛白过了似的。”

陈思远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道:“罢了,你这有了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放从前,哪儿能听见你说出如此之肉麻的话来,我还记得当初听说了礼部尚书家的三公子,为了娶一个青楼女子进门,跟他爹老子闹翻了,挨了痛打不说还被逐出了门,那会你是怎么说来着?说京师护城河里淌的水都没他脑子里的多。”

他还故意打了一个寒颤,像是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面对好友的调侃,迟长青不以为意,甚至还大笑起来,末了才道:“晋如,我甘之如醴。”

他见陈思远不解,便道:“来日你有喜欢的人便懂了。”

闻言,陈思远打开折扇,笑道:“若是能同银子成亲,我自然也是愿意的。”

迟长青:……

☆、第75章第75章洛淮之。

第75章

马车是陈氏商号备好的,自是妥帖舒适,然而迟长青却很不放心,将马交给下人,自己也入了车,岂料才一进去,便看见小哑巴在抹眼泪,他一惊,连忙道:“怎么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洛婵拭了泪,一双漂亮的眼睛红红的,仿佛兔子一般,瞧着甚是可怜,却还是在迟长青的手上写画答道:没有人欺负我。

迟长青只以为她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后怕,心中微痛,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安抚道:“婵儿别怕,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洛婵红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短短的几息之间,她眼中又盈满了泪意,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吧嗒吧嗒往下掉,看得出她已竭力忍耐了,迟长青终于觉得不对,小哑巴虽然娇气,却不是喜欢哭哭啼啼的性子,便慌张问道:“到底怎么了?”

洛婵这才满眼含着泪,在他手心里轻轻写着:我爹娘是不是有事了?

迟长青瞬间哑然,他险些忘了,小哑巴这样敏感,他事先与陈思远商量好的说辞怎么骗得过她?

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洛婵见他这般情形,哪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痛如心绞,她终于忍不住无声恸哭起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串串滑落,滴在了迟长青的手背上,灼烫无比,像是要一直烫到了心底去。

他紧紧地抱着心爱的女子,喉头哽住,心里想着,原来这世上是真的有感同身受的。

……

回村的时候正是正午,陈思远一行车马浩浩荡荡到了小桥湾,引来诸多村民围观,在远处探头探脑地瞧,一边唠嗑,琢磨着这又是哪一号人来了,这么热闹,待瞧见迟长青抱着他媳妇下车来,众村民都恍然大悟,原来是长青家的客人。

满贵媳妇也在人群中,见了洛婵,心里略略松了一口气,这时有好事者叫她道:“哎,说起来奇怪,满贵婶子,昨天下午长青他不是骑着马跑出去了嘛?匆匆忙忙的,是什么事儿啊?”

“我也看见了,”另外有人不满地抱怨着:“火烧眉毛似的,险些把我家的牛犊子吓到河里头去。”

满贵媳妇其实也并不是很了解其中的内情,但是她知道村里这些妇人们爱嚼舌根的性子,哪里敢透露半个字?再说了,昨天也是她的疏忽才导致洛婵出了意外,心里愧疚了一晚上,这会便笑道:“我也不大清楚,可能是长青家里来亲戚了吧?你看这一大批人和车马,不得要人去接啊?”

其余人想想也是,又远远看了几眼,那些车啊马啊,还有作随从打扮的人,咂了咂嘴,道:“这些人看起来有些来头呢,你们瞧,那马车跟平常人的不一样,又大又漂亮,我去城里都没见过这么好的马车。”

“咳,人家长青这是从京城里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是啊是啊。”

众人一边说着,一边各自散了,眼看晌午到了,男人们从地里做完活儿回来,还要备好饭菜哩,村民们散开之后,满贵媳妇便也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路过迟长青家门口时,扭头往里面看了看,没看见洛婵,只看见迟长青站在院子里,侧着身子与一个年轻人说话,那年轻人与他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袭深蓝色的锦袍,手里拿着折扇,神色温和,倒是长青的表情凝重,拧着眉头,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事。

满贵媳妇只看了几眼,两人的感觉都十分敏锐,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来,她有点尴尬,但还是立即招呼道:“长青啊,吃饭了没?”

迟长青抿着唇,和气道:“还没有,婶子准备回去么?”

“是呢,”满贵媳妇搓了搓手,又试探着道:“你媳妇怎么样?”

迟长青简短地答道:“她没有事,让婶子跟着担心了。”

满贵媳妇心中的大石这才落下来了,连忙摆手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哎……”

她又见那年轻人在旁边,不好多说,把话又咽了回去,道:“那,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你只管知会婶子一声。”

迟长青道了谢,满贵媳妇这才走了,临走前她忍不住回头望望,却见迟长青仍旧在低声与那年轻人说话,两人通身的气派与这迟家庄格格不入,就仿佛他们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满贵媳妇一边走,一边想,还有长青他媳妇也是,哎,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等满贵媳妇走后,陈思远才继续道:“如今她已知道了洛相的死讯,你打算如何?”

迟长青还未回答,他又道:“我的意思,你暂时万不要回京师。”

闻言,迟长青便抬起眼看他,意思明显,陈思远叹了一口气,道:“最近京师真的不太平,你眼下回去,我怕洛泽之要提刀来砍你,还有一个洛淮之。”

迟长青眼神疑惑,陈思远啧了一声,低声道:“你拐了人家的掌上明珠,我听说洛泽之两兄弟从大理寺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满京师搜罗他们妹妹的下落,有不长眼的人说,洛婵在那一夜跟着你被烧死在了将军府,岂料这话传到了洛泽之的耳朵里,竟亲自把那人揪了出来,用马鞭抽了个半死,最后还给挂在了城墙上,险些闹出人命来。”

迟长青无言,又道:“他还做了什么?”

陈思远轻咳起来,像是忍不住笑意似的,神色古怪,最后才虚虚握拳,掩口道:“咳……他派人把你们将军府的院墙全部给推了,听说还要找……咳咳,找你的骸骨……”

迟长青嘴角抽了抽,他早知道这位脾性暴躁,很不好惹,却万万没想到他连这种事情也做得出来,若当日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怀疑眼下恐怕连自己的坟都要保不住了。

陈思远简直笑得不能自制,眼角眉梢都是幸灾乐祸,道:“好在,他才挖了院墙,就被闻声赶来的洛淮之拦住了,兄弟俩大吵了一架,之后就分府而居了,京师如今流言满天飞,就连街头巷角的八岁小儿都知道洛家两兄弟闹翻了,见面眼红,仇人也似。”

迟长青沉默,道:“是因为洛泽之?”

陈思远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迟长青回头看了看屋里,门窗紧闭,小哑巴显然还在休息,他才低声道:“这些事,先不要叫她知晓,其他的,待之后再说。”

陈思远心领神会,道:“这是自然。”

又听他语气,极有可能会回京师,忍不住又开口劝道:“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如今的情况,你若回京师,无异于自投罗网,这才过了多久,你真当无人记得你了么?”

他深吸一口气,道:“如今的京师,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今上养了一批金龙卫为耳目,专为监视朝臣言行,又另设御史台,监察弹劾群臣,把都察院的活儿都给做了不说,但凡是被弹劾过的,杀头的杀头,发落的发落,若说,如今朝野上下,群臣人心惶惶,上朝下朝连句话都不敢说,生怕被打为朋党。”

说到这里,陈思远顿了顿,继续道:“御史台中丞你可知是谁?”

闻言,迟长青顺口问了一句:“谁?”

陈思远低声说了一个名字:“是洛淮之。”

……

“他现在就是一条狗!”

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官员低声骂道:“王大人何时得罪了他?竟叫他害得落得如此——”

“慎言!”另一官员立即喝止好友一声,然后紧张地四顾左右,见无人注意,才又略带责备的意味道:“隔墙有耳,你就不怕被人听见么?”

那青袍官员表情一怔,显是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旁边那官员重重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我也管不了别人,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各人有各人的命。”

青袍官员不由忿然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下去么?王大人不过是酒后感慨了一句,也被御史台弹劾了,皇上竟然不由分辩,直接当朝庭杖,这、这简直……”

看得出他极力忍耐了,没将后面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吐出来,只是压低了声音,又重复着恨恨骂道:“洛淮之如今就是皇上的一条狗,见谁咬谁的疯狗!”

他才说完,便感觉袖子被人用力一扯,青袍官员下意识回头,却正见着一行人自朱门外而入,顺着游廊往这边走过来,打头那个人穿着朱色的官袍,容貌温雅斯文,眉目清朗,翩翩君子,如一块被打磨得光滑温润的白玉,令人见之则如沐春风。

而这两个官员却并不觉得如沐春风,反而愈发提心吊胆起来,僵在那里好一阵子,最后眼看着一行人走近了,那官员才一拉自己的同僚,硬着头皮迎上去,挤出笑脸来:“下官拜见洛御史,御史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洛淮之眉眼微动,看向他,露出一点儒雅的笑意,温和答道:“皇上有旨意,令我入宫面圣,两位这是下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