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了,花不语无时无刻不期待这一刻的到来。
从二十二位上仙处出师,除了修为不及大师兄玉蝴蝶的化神后期,他所学的东西完全可以压过天元门的任何弟子。
三年前,玉蝴蝶在化神初期,并没有接受完二十二峰全部考核便出师了,现已在下凡界游历了三年。自己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出师了?是不是……可以去找那个人了?
“明日辰时,天元峰。”
季沧笙留下这句话便离开,留下花不语愣在原地。
去天元峰做什么?
直到去食堂吃午餐的时候,花不语也没从那二十二位上仙嘴里套出话来。
王二娘这个月回乡探亲,新来的学徒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小伙,甚至连花不语是谁都不认识,自然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虽然花不语在八年前就达到了练体境,可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开始辟谷。
因为一般人,即使是天才,达到练体境也是二十有余,不会再长个儿了。还在长身体的人若是辟谷,便不会继续发育。
营养均衡有多重要呢?
上一世花不语跟着修行的时候,时常一顿饱一顿饥,个头长得很慢,而在天元门,被王二娘养得,完全看不出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怎么看也有十六七的样子,竟然和季沧笙都不相上下了,身子还比季沧笙结实。
约摸是练鞭比练剑消耗的体力更多,特别是一双手臂,格外有力,能轻松举起合抱的树来。当然,并不是靠肌肉多,而且通过锻炼学来的巧劲,以及对灵力压制性的掌控罢了。
花不语也不讲究,直接在大食堂吃了起来,虽然王二娘不在,他还是知道怎么搭配饭菜。
他刚坐下,就听到一声嬉笑。
唯一一个在门外弟子食堂进食的关门弟子,总要受些关注的,花不语倒是习惯了。
不过今天讨论他的人,似乎重点抓不对。
“他好帅啊!真的只有十四岁?”
“看着比我十七岁的哥哥还成熟!”
“听说他可以一根手指点破一块金石!”
“这么厉害?!”
花不语:“……”
近几年,天元门收的女弟子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可不是嘛,不过你别看他长了这么迷惑人的外表,实际上确实是个小孩子呢!”
花不语:?
“什么什么!”
“喂。”食堂里新来的那个学徒打断了她们的话,“食不言寝不语,不知道吗?”
“嘁,不就是嫉妒人家比你好看,比你厉害嘛,还不让说了!”
“可是我比他高!”学徒扬着下巴,露出扎实的肌肉,“他有我力气大吗?看着文文弱弱的,真不知道你们哪里听来的谣言。”
嗯……毕竟是掌勺的呢,太瘦弱连锅都掂不动。
花不语收起餐盘,擦净嘴角的油渍,起身去还餐盘,忽然就被这膀子比他腿粗的学徒拦了下来。
两名女弟子刚要出手,就看见这个学徒惨叫着转了个圈,然后被丢进了厨房。
花不语单手端着的餐盘里满当当的菜汤一滴都没洒,他微微偏过头:“你既然这么闲,下次就在汤里少放点盐。”
“你!”学徒被摔了个四仰八叉,叫嚣着跳起来的时候,花不语已经离开食堂了。
剩下两个小姑娘红了脸颊。
声音也很好听呢!
虽然最后也不知道那个姑娘指的是什么,不过都是些不合实际的流言,不知道也罢。
第二天一早,花不语就去了天元峰。
天元峰地界不大,灵气充裕,辰时都快过了,季沧笙才没骨头似的飘了过来。
他眼底带着一丝青黑,仿佛一晚上没睡觉,若不是为了形象,此刻怕是得接连打上几个呵欠。
“师父。”花不语行礼到。
“嗯。”季沧笙点点头,点地一跃,落在了一块巨石上,“继续。”
花不语眨了眨眼睛,明白过来,季沧笙这是让自己继续练习的意思。
他觉得有些好笑,八年下来,季沧笙出现在考核现场的次数都屈指可数,现在要出师了,终于想起来亲自将自己所学的东西过一遍了?
“是。”花不语起手,刚打完一套身法,季沧笙就叫停了。
“我只做一遍。”季沧笙从石台上跃下,拾起一根树枝。
那哪里还是树枝,或者武器。
花不语忽然想起,自己拿着双鞭第一次接受寅阳上仙指导的时候,寅阳上仙所说的话。
虎尾鞭不是武器,是你手的延伸。
季沧笙的身法与他所学有略微不同,树枝在他的手中划破空气却没有虎虎生风的声音,动作干净利落,仿佛树枝真的成了手臂的一部分。
看着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花不语甚至怀疑起来季沧笙是否真的是通过继承得来的修为。
“试试。”季沧笙将树枝丢到一旁。
“是。”
花不语的天赋很高,看一遍就能记住,可真正练起来的时候,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约摸是之前的身法已经在身体上留下了记忆,一时间改过就觉得别扭。
季沧笙真的只演示了一遍,就又跳上石台没骨头似的侧躺着了。连一句多的指导都没有。
也是,季沧笙所会的一切都是从天元法则之中继承的,所以无法具体教授细节。
花不语凭着记忆一点一点摸索,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让身体重新记忆。
清风徐来,花间落叶。
花不语一套身法毕,往季沧笙那里瞥一眼,发现这家伙果然睡着了。
季沧笙侧卧在石台上,树影婆娑,面容稚嫩,一袭白衣胜雪,不似人间。
花不语深吸一口气,将那快要萌生出土的想法按了下去,闭眼,静心,继续舞起虎尾鞭来。
所以他没有看到,阳光斑驳下,季沧笙划过嘴边那一丝笑意。
花不语学得很快。
天元门二十二峰的所有功法,都是天元法则里所记录的,所以季沧笙所继承来的,便是最正道的。
季沧笙比二十二峰任何一位上仙都严苛,没有什么差不多,只要花不语没有练到丝毫不差,他就不会再教授之后的内容。
明明是早就烂熟于心的功法,却比新学时花的精力还多,毕竟学会容易,学精不易。
原本急着想出师的花不语早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九霄云外,天元法则所记录的功法之精妙,每日都会消耗掉他全部的精力,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别的。
八年前,季沧笙让他同时在二十二峰周转,从低阶向高阶学习的时候,花不语还怀疑过季沧笙过于心急,现在看来,他用了八年时间掌握的皮毛,甚至需要十几二十年去精练。
急吗?
也不急,等花不语真正出师的时候,正好和普通人出师差不多。
可季沧笙不急,花不语却急了。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未完待续.
第17章第十六章
季沧笙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几个徒弟,自己整日也没什么事情,成天盯着花不语练功,逗鸟,养花。除了重大的决策,他整个人跟隐退了似的,闲得能淡出鸟来。
春末夏初交接,当第一声蝉鸣划破寂静的天元峰之时,玉蝴蝶游历回来了。
那天花不语正好在练剑法,他一剑刺出,剑尖儿被什么东西踏下,掠过一道白影。
“沧笙~”女子温柔的声音千回百转,过大的男性长衫松松垮垮系在身上,玉肩半露,好不香.艳。
季沧笙略微后退了半步,就被女子一把抓了回去。
花不语这才发现这女人竟然比季沧笙还高了半个脑袋,那丰.满得快要掉出来的圆.润随着她过大的动作瞬间荡.了起来。
非.礼勿视。
花不语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看见季沧笙被按着后脑勺,一头扎了进去。
花不语:“……”
一旁的玉蝴蝶也无语了一阵,他都还没来得及报告这人到来的消息,就被抢先了。
“小沧笙是不是长高了?”女子还不忘往季沧笙脑袋上揉了两把。
花不语觉得好不容易给季沧笙稍微建立起来的形象就这么彻底崩塌了。
他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姘.头?
季沧笙一生未娶,世代天元仙尊都少有娶嫁,因为天元法则所挑选的人少有情根。
看来天元法则是真的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老祖宗……”玉蝴蝶无奈开口到,“您……”
“诶。”女人回头,放过了季沧笙,目光落在了花不语身上。
瞬间,花不语突然觉得汗毛直立,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连玉蝴蝶都要尊称一声老祖宗,身为天元仙尊的花不语都不敢反抗,女子眼中的趣味都要迸射出来。
果然,下一刻,女子就往这边扑了过来。
然后被拉住衣领挂在了原地。
花不语不由得也后退了一步,看见女子差点跌坐到地上的样子,心有余悸。
“老祖宗,既然回来了……”
“啊啊啊我不听我不听!”女子忽然挣着双手大叫起来,颇有一副季沧笙再说下去就撒泼打滚的架势,“你不就是宝贝你那小徒弟嘛!摸一下怎么了!”
“天元峰离仙寐山也不远。”
“季沧笙!”女人……不,应该说,忽然又冲高了一截,连声音都变得低沉的男人,转过身指着季沧笙骂,“你不要欺人太甚!”
……
男人?
刚刚那个女人……是个男的?
变回男子身体的人从头发到睫毛,连皮肤都是雪白的,衬得玉色长衫都显得黯淡无光,同样是白色,季沧笙能白得冰清玉洁,这人分明是个男子,却凭生了一股子狐媚气。
男人勾着一双桃花眼,往花不语这边看了一眼。
“踏花。”季沧笙吩咐到,“你去告诉诸位上仙长老,老祖宗回来了。”
“是。”花不语合手低头,刚打算离开,便被男子叫住了。
“等等。”男子跳了过来,围着花不语打量了一圈,才慢条斯理地说,“我这次不过回来找你有点事情罢了,别去喊那群老头,看着就烦。”
花不语:“……”
连季沧笙都叫他老祖宗,他是怎么嫌弃别人老的。
“那……”
“也不准告诉他!”男子捏着花不语下巴,跟打量瓜似的,就差没动手拍了,“说起来,忘尘呢?还没出来?”
“是。”
花不语感受到了下巴上的手指有一瞬间的紧缩,随后便松开了。
“我记得你这徒弟也就才十三四岁吧,怎么长这么大个儿?”
“你不是有事找我吗?”
男子别别嘴:“嘁,小气。”
花不语看向季沧笙,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去通报。
“今天就到这里吧,通知折花他们,给你大师兄洗尘。”
“是,师父。”
“嗤。”男子忽然笑起来,“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喊师父啊?”
花不语抱手告退,没有多说什么。
“你这小徒弟脾气挺大。”他听到身后不远处,这“老祖宗”说。
花不语觉得整颗心都沉进了肚子里,连心跳都要感受不到了。
当初若不是自己没有能力拒绝,他怎么会认季沧笙为师?
他的师尊,永远都只有一个。
季沧笙这人,不值得他尊重。
连花不语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他不可能认一个为害世间的人为师,还是其他什么。
“我去,老祖宗回来了?!”白歌赶紧扶了扶下巴,“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虽然没有和诸位上仙长老报告的必要,在师门说说还是可以的。
“……”花不语沉默了一下,“没有。”
“这老东西都活了几千年了,怎么就那——么好色呢?”
花不语脑袋一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就是你今天碰到的那个,看着年纪轻轻,平日里大多是一副女人模样的,其实是只活了千年的公狐狸。”
花不语点头。
“特别老不正经,你以后看见他走远点。”白歌搓了搓手臂,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
居然是只狐狸精?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在老祖宗还在天元门地界的时候乱说吧。”一向胆子大的七汝都出来阻止了,“等他走了随便怎么说。”
“哦?想说我什么?”
五人:“……”
“拜见老祖宗——”
自从得知这人……的真实身份之后,花不语越看他的笑越像只狐狸,他只要眼角一眯,就像堆了一肚子坏主意,下一刻就有人得遭殃。
“唉算了算了。”男子摆摆手,在腰间拍了拍,又在胸口拍了拍,摸了摸后背,捋了把袖子,似乎在找什么,最后什么都没找到,“哎呀,我身上怎么什么玩意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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