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虽然嘴里说着拒绝,但真当暗箭降临时,他和庄吟等人都在力所能及地救他们,若隔得远来不及出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死在眼前。
山中不知日与夜,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从未停过。
柱子旁,一位年轻人直接被暗箭钉在了柱子上,死不瞑目。庄吟不忍,走过去低声道:“生死有命,这些都是没办法的事……”伸手想替他阖上双眼,蓦地,他手停在了半道,怔在原地。
谢祈见状踱了过来,从背后将脑袋拄在庄吟肩头,顺着这个方向望向已经断气的年轻人,问:“怎么了?”
庄吟深吸一口气,“我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嗯?”谢祈心中一动,只愣了须臾,很快心领神会,尔后挑了挑眉,“妙啊。”
庄吟帮年轻人阖上眼,转过身来,“我们去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这个月本文应该会完结,咳咳,为新文《哥哥他怎么了》推一波,现代文,微量悬疑元素,大量甜蜜素以及在夹缝中求生的小虐。这篇文将有大量主角互动、感情戏,伪兄弟,高岭之花攻and阳光自恋受,这是一个关于灵魂救赎的故事,嘻嘻,求收藏。】
第175章山中一夜雨(十六)
“蓝姑娘。”
蓝花楹缓缓抬首,目光空洞地盯着身负长剑的庄吟。
“蓝姑娘,得罪。”说着庄吟靠近蓝花楹,凝视着她的双眸。
蓝花楹的瞳孔黑极,幽幽的仿若无波的古井,却带着致命的魅力,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庄吟在她的眸中看见了一个人,不是他,是另一名男子。
那人虽眉目俊朗,却携有一丝邪气。
莫非这便是陆危言?
庄吟失笑,这座幻境当真是非同凡响,若不是他灵机一动,恐怕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陆危言的脸藏在蓝花楹的眼里?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后,庄吟心如擂鼓,强自镇定下来,向蓝花楹作揖,“多谢蓝姑娘。”回到桌前,手还有点微微发颤,“拿纸来。”
乌溜迟疑道:“这楼里没纸没笔。”
庄吟:“我有笔。”
谢祈道:“乌溜兄弟心宽体胖,位置挺大,适合画画,那就画你身上吧。”
侠客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乌溜睁大了眼睛,“真、真画我身上啊?”
一刻后,乌溜在丫鬟的骂声中灰溜溜地回来了,“我说道长,我一脱衣服,人蓝姑娘就把眼睛闭起来了啊!”
侠客适时给翻了个白眼。庄吟失笑,“怪我考虑不周,在姑娘面前脱衣露背本失礼至极。”
有人急了,骂道:“这贱人还想立牌坊?又不是要她脱衣服!”
谢祈眼睛微眯,眸中闪过一丝讥讽,忽然,他余光瞥到了一簇冷光,短短一刹,方才狗急跳墙骂蓝花楹的男人被一箭洞穿了喉咙。他边上与死神擦肩而过人,不禁两股战战,面色惨白如纸,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色。
“哎……”庄吟叹气着把谢祈拉到身边,“画卷在我地方,实在不行,只能斗胆一用了。”
谢祈弯了弯眼睛,故意逗他:“那纸值黄金十万两,你赔得起吗?而且,这幅画可能和陆家消失的秘密有关……”
庄吟叹道:“攸关人命,赔不起也没办法,到时候我亲自去跟兰家主请罪。”
“你以身相许的话,”谢祈眨了眨眼,见缝插针道:“我可以考虑替你赔画钱。”
其余人自动将酒桌清空,以便庄吟画像。
庄吟沉默着从徒然袋中拿出画卷,提笔作画,寥寥几笔,已有几分神似。他的画技虽非绝佳,但让蓝花楹看出是陆危言,已绰绰有余。
半晌后,画成。庄吟望着摊在桌上的画卷,一时有些出神,这张据传从陆家买来的画卷,究竟有何神妙之处?
待笔墨风干后,庄吟提着画卷来到蓝花楹面前,“蓝姑娘,可否赏眼看一下这幅画?”
众人皆屏气凝神等着蓝花楹抬头。
蓝花楹慢悠悠地抬起头,目光游离片刻,停在画卷上。只一眼,她便红了眼眶,起身从庄吟手里抢走画像,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流下,点点落在画上。
庄吟紧紧蹙起了眉头,他身后的一众人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不笑也就罢了,怎么还哭起来了?
第176章山中一夜雨(十七)
楼里除了那些仍沉浸在风花雪月中没醒悟的人以外,一片愁云惨淡。
乌溜几欲流泪,满脸绝望地行走在崩溃边缘,问:“道长,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她没笑啊!她为什么不笑啊?她怎么哭了啊?这是伤心的还是感动的啊?”
庄吟脸色凝重,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蓝花楹在低低地啜泣,泪珠将画像上勾勒的笔触晕染开来,如同模糊了陈旧年岁般,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画卷泛起莹莹白光,自行漂浮起来,悬于蓝花楹身前,与她相对而立,就仿佛陆危言活过来一般。蓝花楹愣了一下,随即眼泪决了堤般涌落,桃花眸中似有一潭欲语还休的情愫。
众人怔怔地看着柔和的白光极舒极缓地将梨花带雨的蓝花楹整个人包裹起来,过了片刻,光芒才逐渐淡去。蓝花楹伸出手,指尖触碰着画中陆危言的脸庞,而后指尖竟穿入了画中,然后是半截手臂,最后半个人都走进了画里。
众人不由惊呼出声。
庄吟叫道:“蓝姑娘!”
听到有人呼唤她,蓝花楹停了下来,回首望着庄吟,露出了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妾身在此谢过。”
乌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她她她……她笑了!”
侠客从鼻子里哼了声表示赞同。
“姑娘留步,”庄吟继续道:“还请蓝姑娘指明出楼之路。”
那两名丫鬟也红了眼眶:“小姐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门已经开了,诸位自行离开便是。”蓝花楹的声音带着江南水乡的娇糯感,“你们两个,跟了我这么多年,现在你们自由了,海角天涯岁你们去。”话音刚落,她便像是不愿多语般,一脚踏入了画卷之中,成了画中人。
白光散去,画卷“哒”地落在地上,直到谢祈拍了两下手,“你们发什么愣?可以走了。”楼里的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不知所措地彼此对视着,眼中俱是茫然和惊叹。
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转眼就入了画,若言城清在此,依他的个性,回去之后定会逢人必吹,而且是添油加醋大吹特吹。
画卷中蓝花楹依偎着陆危言,她神情不再悲戚,取而代之的是安然、圆满,庄吟叹了一口气,收起画卷,和谢祈等人走出了花楼。
不知是谁回头看了眼,大喊:“你们快看,匾额上的字变了!”
庄吟循声望去,只见那牌匾上“一笑倾城”竟被“一寸丹心”所替代。
乌溜第一个奔到街上,张开双手任雨将自己打湿,“可算出来了!哎哟喂,提心吊胆的,这鬼地方下次再也不来了!”
“还不是你鬼迷心窍,见色忘友?”侠客慢悠悠跟在后头冷冷地道,“我多少事被你耽误……了,娘的,这金气怎么回事?”
别的人也看到了,有一条淡淡的金气如同腰带般飘在街道之上,一路从这头连到了山顶,山颠上有座守画楼。
谢祈撑开伞,替庄吟挡住雨水,“走吧,第三重幻境开始了。”
第177章山中一夜雨(十八)
众人顺着金气爬到了守画楼前。
“守画”二字取得很有意思,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这座楼里藏了很多名贵的画,尤其是看到楼前伛偻着一名守画奴时,众人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这守画奴长得一副修炼了几百年的长寿样,外加一脸高深莫测,就让人觉得此楼必藏有什么宝贝。
此山作为陆家的后山,就算真藏有百年前陆家遗留下来的画也未可知。
楼前的人,除了误打误撞闯进守画山的人以及譬如乌溜这等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人之外,剩下的人没有不是为画而来的,这些人的眸子里开始闪现出垂涎的异芒。
那垂手而立的守画奴一次性见到如此多人,连眼皮都不曾颤动一下,见怪不怪地将人引进了楼。
楼内空间广阔,众人全部涌入也毫无逼仄感,只是他们猜错了,楼里连半卷残画的影子都未见着,那空荡荡的楼里竟堆着如山的黄金细沙。
原来街道上飘的那缕金气,竟是从守画楼里溢出来的。
众人险些被这金光灿灿的黄金闪瞎了眼,贪财的直接给跪了,跪着爬到金山前,将黄金兜了个满怀,金沙如流水,从双手缝隙间簌簌而下。
谢祈慢悠悠踱步至金山前,伸手抓了一把,放在指尖细细摩挲,莞尔一笑,“道长啊,你的十万两黄金不用操心了,这里何止十万黄金,在场的诸位怕是一辈子也花不完。”
庄吟摇摇头,嘴角的弧度尚未成型,便有人叫道:“天呐!金山后面还有馒头山!”
众人绕到金山后方一瞧,俱都目瞪口呆,只见那馒头块块饱满雪白,分量十足,吃一个绝对管饱。那馒头山底下还躺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几行小字,大意是馒头吃得越多,能拿走的黄金也就越多。
幻境里人的弱点会被无限放大,这重幻境明显冲着贪财之人去的。
咕噜——
谁的肚子应景叫了声。
那人摸着肚子撇嘴道:“刚好饿了,不吃白不吃,吃了还有黄金拿,想出这赔本的买卖的人绝对是脑子坏了!”说着上前捞了两个馒头囫囵吃了起来,他就这样干吃硬塞差不多塞了二十个,便撑得说不出话来了,勉强支着两条腿用衣服裹了沉甸甸一包金沙,夺门而出。
更别说那些本就贪财之辈,纷纷捧着馒头吃起来。当然也有些人不信纸条上所说的,抓起黄金便跑,未料当场血溅三尺,命丧黄泉,温热的血混着金沙,十足的嘲讽。
此情此景,便无人再敢忽视那纸条所言了,可也阻止不了见财眼开的人将自己作死。
撑死也是死,庄吟看着地上那几条撑死的劝也劝不动的汉子无奈地叹气,如此明显的幻境作祟,这些人怎会如此糊涂?
谢祈将他拉到角落,故意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别看了,你不用自责,是他们自己不要命。”
庄吟道:“倘若我们不吃馒头也不拿黄金,出的去么?出去了又会发生什么?”
第178章山中一夜雨(十九)
这重幻境虽然看似比上两重简单粗暴许多,但这一行人,只有少数几个冷眼旁观不为所动的,甚至有的人自己被幻境所惑还不够,非要劝别人一起入坑。有个男人吃得满嘴馒头屑,嚷嚷道:“我说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快来吃啊,黄金不要了吗?”
乌溜委屈地拽着侠客的衣角,“大哥,我们不来点吗?我看他们吃得挺香的啊?”
侠客是个明白人,此时木着脸道:“这人血馒头能吃吗?道长和谢公子吃了吗?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走错一步就会死人的地方!”
乌溜被侠客这通说辞弄得脸色发白,看着金山克制地咽了口口水,尔后艰难地将视线拨开。
此时楼中已走了大半的人了,剩下的不是已经撑死了,便是想蛇吞象使劲往身上能塞的地方塞,场面狼藉不堪。
谢祈笑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第一重幻境是酒,第二重是色,这一重是财。”
“酒色财。”庄吟皱眉道,“莫非想考验人的自控力?”
谢祈摇了摇头,“道长,你想错了,我想幻境不止这几个,但它们的唯一目的我想是不变的,都是为了困住我们,利用人的欲望,困住所有进入守画山的人——无论是误闯,还是被花妖带进来,抑或是想寻画的人。”
庄吟听完后狠狠按压着眉尖,觑着那些啃食馒头争抢金沙的人,沉着声音做了最后一次告诫:“此地凶险,这批黄金乃妖孽之物,就算带出去了也不一定有福消受,诸位可是想清楚了?”
话音落地,没人理他。
庄吟虽有心救人,可这么多人不听劝,他纵有三头六臂一个个把人打晕抗肩上,也无法将他们全部带出幻境,而且这些人无动于衷,俨然一副深陷泥潭被财物所惑的模样,神智估计早就飞走了。庄吟冷眼旁观半天,他最终也只能暗暗地叹气。
还能怎么办?他不是神仙,人非要自己找死,就算遣来天兵神将都没用。
楼里除了两座金山馒头山之外,再无其它,庄吟和谢祈溜达一圈后,达成了基本共识,敲晕了几个人,和乌溜、侠客一起将几名看似中毒没那么深的财迷敲晕拎出了楼。
四个人一手一个拎着累赘走出守画楼。
当他们从门槛穿梭而过时,敏锐地感觉到门框里仿佛浮游着一层无形的水波,人从中走过,都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走到守画楼外,呼吸着深山老林里再清新不过的空气,第一时间把手中累赘扔到地上,然后抬头瞧见了比他们还早出去的那帮人。
那些人一个个垂头丧气地立在原地,地面洒了好些泥土,连他们的双手、衣缝都沾满了泥,经过细雨的冲刷,看起来十分地不堪入目。
洁癖如庄吟,立即后退了一步,这实在是太脏了。
谢祈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还未翘起,眸中已先带起笑意,看热闹似的看着底下一众,满意地吐出二字:“蠢货。”
黄金不过是出了一道门,就化为泥土变成了转眼云烟,蠢货们无法反驳,谁叫他们贪呢?他们又都暗自庆幸,好在小命尚在,比起死去的,他们似乎也没那么的贪得无厌。
第179章山中一夜雨(二十)
庄吟木然地将四周逡巡一圈,闻到了雨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随即开口提醒:“我们应该出幻境了,此地凶险,不宜久留,不管诸位出于各种目的来此,都请快些下山吧。”又对谢祈道:“我们去和师兄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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