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啊,千年以后,浮山派又要多一位尊者咯。
白霜听得面容扭曲,险些将手里的茶碗捏碎。
众人口中的浮山派大师兄,正毫无形象地翘着腿,窝在椅子里,嘴里叼着块枣泥糕,听旁人夸自己,不仅不脸红,还听得摇头晃脑,津津有味。
你你!白霜一口气没提上来,灌了两口茶水,好不容易说出了完整的句子,你不觉得害臊吗?
燕容意啊了一声,纳闷道:害什么臊?
人家夸你,你不害臊?
实至名归害什么臊?
咔嚓。
白霜终究没忍住,将茶碗捏碎了。
他们这边正闹着,茶馆另一边,忽地传来冷笑:燕容意算个什么东西?
以后,承影尊者座下最优秀的弟子,一定是我。
整个茶馆为之一静。
继而满座人士皆笑出了声。
唯有白霜,板着一张脸,若不是燕容意按住了他的手腕,此刻必定拔剑而起,直奔向说话的男子了。
你是什么人?有修士嘲弄道,承影尊者凭什么收你为徒?
不用着急,我的名字,你们很快就会知道。说话的,正是得了天道垂青的珞瑜,你们这群废物,还妄想拜入浮山派?
趁早回家歇着吧。
岂有此理。白霜再一次想起身,世间竟有如此自大之辈?
燕容意淡定地瞥了殷勤一眼。
殷勤会意,牢牢地攥住了白霜的手腕。
松开!白霜挣了一下,没挣开,不甘心地瞪燕容意,都被人指名道姓地骂了,你难道不生气吗?
燕容意慵懒地笑着:生什么气?
他师父都说了,此生只收他一人为徒,这等狂妄之辈,有什么好在乎的?
你就不好奇他是谁?白霜闹了半天,见燕容意和殷勤谁都不理自己,只好重新坐回原位。
若是忘水在这儿,必定能认出,说话之人,乃是和他在南招提寺有过一面之缘的珞瑜。
奈何,忘水见到珞瑜时,燕容意,白霜以及殷勤全部重伤昏迷,所以他们三人至今并不知晓,当时的结界内,还有一个凡人。
好奇什么?燕容意伸手捏住白霜的下巴,故意恶心他,倒是你这么关心我,忘了你的忘水师兄了?
白霜浑身一阵恶寒,拍开燕容意的手,哪儿还管说话的人是谁啊?直接怒气冲冲地走了!
莫欺少年穷。珞瑜端起茶碗,目光隔着人群,落在坐在窗边的红衣剑修身上。
燕容意。
他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想象着不久的将来,自己出现在对方面前的情景,愉悦地笑出了声。
燕容意似有所感,突然回头。
燕师兄?殷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人头攒动,方才说话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没什么,大概是错觉吧。燕容意笑笑,喝完茶后,带师弟们回了浮山。
这场看似完美的计划,很快就被承影尊者识破。
奇怪的是,凌九深并没有再惩罚燕容意,而是叫他将先前练习御剑飞行时,所用的木剑找出来。
徒儿一直收着,不敢随意丢弃。燕容意从储物袋中翻出木剑,双手承于师父面前。
泛黄的木剑上,深深浅浅的剑纹散发着柔和的荧光。
而这把凝聚着燕容意心血与汗水的木剑,时隔多年后,又被变小的凌九深,握在掌心里里。
微风拂过,燕容意血红色的道袍在半空中翻卷。
凌九深的回忆戛然而止。
后半段都是他不愿想起的往事了。
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凌九深记得,燕容意在他当着万千修士的面,亲口承认要收珞瑜为徒时,猛地愣住的神情,也记得燕容意面上来不及掩饰的惊愕,以及珞瑜来到雪后居,叫燕容意师兄时,燕容意止不住颤抖的手。
凌九深宁可燕容意来质问自己,为何违背当初许下的承诺。
可燕容意什么都没有说。
他平静地接受了珞瑜的存在,只是再也没提起过曾经的诺言,然后在接下来的百年里,每逢开山大典在即,他都会在浮山镇住上许久,最后喝得酩酊大醉,被殷勤送回到凌九深面前。
化身为阿九的凌九深捂住了心口。
师父?燕容意吓了一跳,低声询问,您
无碍。阿九不着痕迹地将他的手臂拂开。
御剑升至半空的白垣,恰巧看见了这一幕。
他原先望着身边一众摇摇晃晃,试图在剑身上保持平衡的一众弟子,已经压抑不住心头的喜意了。
他果然是新入门的弟子里,根骨最佳之人。
晋升为白袍弟子,指日可待。
至于那什么阿九。
白垣见他还和燕容意共乘一剑,丝毫没有分开的意思,不屑地眯起眼睛。
他怎么会觉得阿九危险呢?
白垣自嘲地笑笑。
怎么看,这都是个废物嘛。
作者有话要说:回归到正常的时间线了,忘水和燕容意在南招提寺里发生的事情,会放在后面讲!
暗搓搓地埋下一个伏笔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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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凌九深自然察觉到了白垣嘲弄的视线。
但在他千万年平静如死水的修行生涯里,唯一引起波澜的,只有燕容意一人而已。
他连决都懒得掐,挥了挥衣袖,白垣就犹如一只折翼的鸟,砰得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人形的坑。
御剑浮于半空的弟子哈哈大笑。
白垣灰头土脸地从坑中爬起来,心急之余,脚用错了劲,只听脚踝咔嚓一声响,再传来的,就是他自己的哀嚎了。
原本已经飞远的白霜,循声回头,厌烦地飞过去:站得起来吗?
继而不等白垣回答,直言:站不起来,就回小浮山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从木剑上摔下来的入门弟子,每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刚出山门就摔残的,白垣还是头一个。
白霜记着白垣和自己出于同一个家族,面上无光,甩袖飞至燕容意面前,见他将阿九护在怀里,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哼:严师出高徒。
冷汗瞬间从燕容意的额角挂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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