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意听了承影尊者的回答,也不惊讶。
他的师父一向如此,不屑于阴谋诡计,毕竟绝对的修为凌驾于一切算计。
只是燕容意恢复了多次轮回的记忆,就算那些记忆太过纷杂,不适合回忆,他依旧会性惯性地思考,若是自己在关凤阁的阁老面前现出真身会如何,东方羽说出真相又会如何,最重要的是天道会如何。
他仰起头,用漆黑的眼珠盯着阴沉沉的天。
天道不公,何须再惧?
只是珞瑜
燕容意分神思考的功夫,凌九深已带他来到了诛魔大会的会场。
关凤阁底蕴深厚,出手阔绰,一来,便是在浮山镇内开辟出一方小结界,内容纳圆形角斗场,看台高耸入云,无数修士正御着法器向上飞去,寻找着自己的座位。
燕容意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情形,与他记忆中的魔修有何分别?
师父燕容意啾啾叫了两声,见承影尊者已经落座,便硬压下心头的惊骇,暗中打量四周的修士。
承影尊者不遮掩容貌,不代表别的修士不遮掩。
看台上近乎大半的修士都笼罩在漆黑的长袍中,将气息压制到最低,生怕被人认出来。
燕容意狐疑地仰起头,愈发觉得此情此景诡异得厉害。
难道回忆中的魔修,全是关凤阁搞出来的吗?
这念头刚起,燕容意的心就开始砰砰直跳。
他忍不住啄了啄凌九深的衣领,欲言又止,凌九深却没有理会他,因为不远处匆匆而来的一道裹在黑袍中的身影,正是心怀不轨的珞瑜。
燕容意也瞧见了珞瑜,平白一阵气恼。
他恢复了记忆,倒是忘了这个所谓的主角。不过他转念一想,凌九深与珞瑜也是没有半分师徒情谊的,心就安了不少。
凌九深的注意力的确落在了珞瑜身上。
不是因为珞瑜是他的徒弟,而是因为他从珞瑜身上察觉出了几分怪异的气息。
像是天雷,又像是
凌九深的瞳孔微微一缩,将肩头的鸾鸟抱在怀里,默不作声地落座。
承影尊者的现身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此番诛魔大会,明里暗里诛的都是浮山派,各派修士心里有鬼,不敢上前,只遥遥地对凌九深行礼。
至于凌九深怀里的鸾鸟,根本无人在意。
不说鸾鸟是世间最寻常的灵兽,就算凌九深牵着一只蜚廉现身,也无人敢上去分一杯羹。
谁叫他是天下第一剑修呢?
珞瑜也注意到了凌九深,以及凌九深怀里的鸾鸟。
他隐隐有些不安,联想起不久之前,目睹他被天雷惩罚的灵兽。
珞瑜倒不认为那只鸾鸟和凌九深怀里的鸾鸟是一只承影尊者要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压根不会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更不会派一只不会化形的鸾鸟行使监视之责。
凌九深动动手指的功夫,他就灰飞烟灭了!
珞瑜念及此,满心抑郁,不自觉地埋怨起天道。
若是天道胆子大一点,他这些年又怎会活得如此小心?
可就算是小心到了如此地步,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
珞瑜强迫自己冷静。
只要诛魔大会照常举行,天道还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就不算是一场空。
念及此,珞瑜没有特意去和凌九深行礼。
他虽担着凌九深徒弟的名号,自己却清楚,凌九深是极不喜欢他的。
谁叫他拜师的手段恶劣呢?
说起师徒情谊,珞瑜又不得不去想燕容意。
同样是徒弟,凌九深待燕容意,从来都是不同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可是凭什么?
珞瑜不甘心地攥紧拳头,目光落在出现在角斗场内的关凤阁阁老身上,他强行从回忆中抽身,凝神细听
感念诸位远道而来,老朽不甚欣喜。
多日未见,本该与诸位把酒言欢,只可惜,此番聚会并不是为了别的,正是为了我们关凤阁的弟子!
关凤阁的阁老絮絮叨叨说了半晌,说的是大家心知肚明之事关凤阁的大弟子东方羽被燕容意暗害,此番诛魔大会,就是要为东方羽讨个说法。
而同样身在角斗场中的东方羽闻言,满心苦涩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他视之如命的关凤阁,到头来,还是将他当成了一枚棋子。
第77章曲终
关凤阁阁老的话只是一个由头,为的是引出众人对浮山派的不满。
浮山建派至今,独占鳌头,已经压了全天下的修士千百年。
关凤阁阁老的话虽说不上一呼百应,但四下里响起了嗡嗡的附和之声。
更有甚者,跳出来高呼:不公!
燕容意趴在凌九深的肩头,抖了抖翅膀,无语地啾鸣。
就算没有浮山派,他们关凤阁就是天下第一宗门了吗?
欲壑难填。凌九深揉了揉燕容意的脑袋,就算关凤阁真的成为天下第一宗门,他也不会满足的。
啾啾啾。
师父,他当着你的面这么说,有什么目的?
燕容意问完,凌九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很快就知道关凤阁想做什么了。
因为关凤阁的阁老当着众人的面,遥遥向凌九深跪拜:尊者明鉴,我阁弟子东方羽被燕容意暗害,性命垂危,至今未醒!
请尊者给个说法!几位关凤阁的长老也随着阁老跪拜下来。
一时间,所有修士的目光都凝聚在凌九深的身上。
黑袍广袖的剑修迟缓地撩起眼皮,点星似的双眸里涌起了冰冷的笑意:性命垂危?
威压随着凌九深的回答一齐落在关凤阁的阁老肩头。
阁老眼前一黑,差点吐出一口血,硬着头皮回答:是!
至今未醒?
是!
你说的可是真话?
是!
关凤阁的阁老每回答一次,身形就往地里深陷一分。
阁老
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