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其煊:“……”
进门后,简亭带着顾釉先上楼去了卧室,让他先休息一会,然后贴心地关上门,下楼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顾釉慢慢走到床边,摸着干净柔软的面料,有种阳光晒过得干燥感。
他仰面躺着,眼睛不禁闭上了。
因为熟悉的街道,梦里的他,再次回到了小时候。
半个多小时后,薄其煊的家庭医生来了。
在医生掀开被子,要碰到顾釉的手时,顾釉醒了,或许是到了新环境,刚刚睡得并不踏实,一点小动静都能把他吵醒。
看到医生身后的简亭,顾釉莫名感到心安,知道要量体温,接过温度计,五分钟后,看着温度计的温度,将近39度。顾釉原本很白的肤色现在烧的发红,明明只是简单的发烧,简亭却十分担心。
医生给顾釉吊好水,已经快一点了。
薄其煊眼底青黑,不断打着哈欠,等医生收拾好医药箱,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整座别墅陷入安静,仿佛从未有人踏足一样,简亭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放了两个枕头让顾釉靠着。凉凉的输液管贴在手背上,顾釉无心睡觉,迷糊中,不禁想起刚刚那个短暂的梦。
他问:“简亭,这是你家吗?”
“嗯。”简亭心不在焉,倒了杯热水放在桌边。
“你几岁住在这里?”顾釉撑起几分精神,目光紧紧锁着他。
简亭一愣,有些奇怪,先前的怀疑又再次翻滚到脑海,看着顾釉相似的面容,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里形成。
他面上却出奇的平静,试探地问道:“你很好奇我小时候啊,莫非咱们认识?”
顾釉耳朵和脸一样发红,心中有些懊恼,及时发现了自己不对劲,他摇了摇头说随便问问。
简亭见他这是想缩回壳子里,不动声色地说道:“我从小住在这里,七岁那年出国了,今年才回来。”
说完便悄悄观察他的神情变化,他并没有说实话,他自小住在国外,由于要拜祭母亲和照顾外婆才回国,与顾釉认识也不过一年。
但这种情况下,很显然不能说实话,他当初的事跟顾岫倒了个干净,一说这些就会被察觉。
他想要的话,他还没套出来,怎么能自己先暴露身份?
简亭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上次因为那颗乱了的心,才选择逃避,这次,他不会了。
顾釉闻言,一下子忘了之前的顾忌,紧张地道:“你没记错吧?”
他问完便在记忆里寻找与简亭相关的一切,却发现根本没有,因为十几年前,这块地没有姓简的人家。
“没有。”简亭毫不迟疑,顾釉也不明白是不是发烧的缘故,他发现整个脑子都混了。
简亭一直注意着他,发现他面色苍白,故意笑道:“你怎么了?”他这样问着,手自然地搭上少年苍白羸弱的手腕,发现很凉,下一秒,他听见少年问道:“你认识游匪吗?”
他的眼里含着期待,又仿佛有着恐慌。
简亭瞳孔微缩,握着顾釉的手不知不觉紧了些,“他是你什么人?”
顾釉的手腕被握得生疼,但他没有挣开,认真观察着简亭的神色变化,蹙眉问:“你认识他?”
“认识。”
顾釉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复,但不得不说听到这两个字时,他心里是惊喜的。
“他在哪,你知道吗?”
简亭问:“你和他是朋友?”
顾釉微窘,想起小时候的事,呐呐道:“算是吧。”
简亭呼吸急促了几瞬,他的心跳得很快,几乎要蹦出来。
他声音无比冷静地问道:“你之前不是住在孤儿院吗,怎么会认得他?”
顾釉低眸,不由自主攥紧了被子,露出几丝褶皱,扯了扯唇,“意外认识的,他小时候帮助过我。”他说完又抬起头,盯着简亭的双眼,期待地问道:“他在哪?”
这一刻,简亭无比确认,顾釉就是顾岫。
因为游匪这个名字,是他当初骗少年的,因为初到A市,人生地不熟,名字被人嘲笑过,他不想被刚刚结识的顾岫笑话,便改了个假名字。
这个名字的存在,自始至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你先休息吧,明天再说。”
没得到游匪的消息,顾釉有些失望,他想再问几句,但看出简亭不愿多言,皱紧了眉头又躺下了。
简亭见状,无声地松了口气,帮他掩了掩被子,低声说:“等你醒来我就告诉你游匪在哪,现在先休息。”
哪怕简亭可能是在哄骗自己,顾釉还是抱有了一丝希望,他眨了眨眼,然后阖上了眼眸。
简亭则守在他身边,细细描摹着少年的容颜,他眼眶有些红,怕自己接下来会忍不住,毕竟渴求十多年的人就在他身边。
苦笑一声,拿着烟去了窗边。
外面夜色无边,几棵零星穿过云层洒下几点光芒。
顾岫,你真的回来了。
我很高兴,你把我当朋友。
香烟燃尽,顾釉的水也吊完了,简亭动作轻盈地拔掉针头,尽量不吵醒熟睡的少年。
第二天,顾釉醒来时已经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他坐起来,掀开被子要下床,看着自己皱巴巴的睡衣,红了脸。
简亭睡得时间短,醒的却比顾釉早,他端着早餐,在门口敲门,“釉釉,醒了吗?”
顾釉第一个冒出的想法就是:
简亭为什么要叫我釉釉……?
整个人都有些囧,他穿上简亭的拖鞋,站在门口踌躇了几秒,才缓缓拧开门把。
简亭看到他,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容,“醒了,来吃早餐。”
“我到楼下吃吧。”顾釉又别扭道:“我这衣服……”
简亭挑眉,绕过他把早饭放到桌上,嘴角一勾,“是我的疏忽,你穿我的衣服吧。”
顾釉心中无端放松了,“那我先去洗个澡。”他看了看桌上的早饭,“我一会就吃。”
简亭问:“你发烧刚好能洗澡么?”
“能的,我把温度调高一点就好了。”顾釉嫌弃地看着身上的睡衣,迫不及待想把它换掉。
简亭还是不放心,摸出手机跟医生询问了一遍,知道可以洗后,才稍微安心了。又对着少年嘱咐了几句,从衣柜里挑出几件比较小的衣服递给了顾釉。
顾釉抱着衣服去了浴室,简亭坐在床上等候。
简亭明白他现在的心理,年少喜欢顾岫,喜欢了十年。如今在试探的过程中,被顾釉吸引,等发现顾釉就是顾岫。
怎么能不惊喜,不意外呢?
半个多小时后,顾釉裹着一层水汽出了浴室,即使是简亭最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仍然有些大,裤腿被挽到脚踝处,衣袖也挽了好几层。
虽然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但在简亭厚厚的滤镜下,却觉得十分可爱,看见少年穿着自己的衣服,心里涌起一阵满足,整个胸腔都沸腾着。
顾釉头发还滴答着水珠,潋滟的桃花眼像笼罩着一层水雾,显得魅惑勾人,简亭拿起吹风机,朝他招手,“过来。”
上次顾釉给猫猫吹毛的事他还记着呢。
顾釉亦步亦趋向前走去,离简亭很近,“低一下头。”
暖风吹在脖颈处,有几分瘙痒,顾釉难耐地扭了扭头,耳根子跟着红了。
简亭眼神愈发温柔,大手穿插在柔软的发丝尖,柔和的风慢慢将头发吹干,简亭拿起一把木梳,把少年吹乱的头发梳好,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釉眼神眨了眨,没说话。
简亭又给他理了理衣领,端起桌上凉了的饭菜,说:“饭菜已经凉了,等我给你热一热再吃。”
本来面带微笑走出房门,结果看见下方的两个人时,简亭温和的表情裂开了。
他阴沉着一张脸,眼里全是厌烦,“简然,你怎么进来的?”
简然无辜道:“是父亲给我的钥匙。”
简亭剜了旁边鹌鹑一样的顾声,压抑着怒火走进了厨房,他把凉了的饭菜倒掉,拿出早上刚买的蔬菜洗净,准备给少年重新做一份早餐。
“哥,你还没吃饭吗?”简然站在厨房门口,探头问道。
简亭不作理会,手脚利落地切好菜,开始热油。
简然咬着下唇,扫了一眼四周的摆设,看起来十分冷清,想起教室里后排空了的两个座位,他问道:“哥,您今天请假,是身体不舒服吗?”
“简然,你再说这么多废话,就给我滚出去。”简亭冷冰冰道。
“哥,父亲让我住在这里。”简然说。
简亭冷笑,语气冒着丝丝寒气,“你不用拿他来压我,如果没地方住,我可以给你找一个,但这里绝对不行。”
“还有。”简亭回过身,看向客厅里的顾声,“把他一起带走。”
“顾声是我的朋友。”简然语气发软,“哥哥,我刚来A市,人生地不熟,正好让他带我在A市逛逛。”
简亭正要说些什么,客厅里忽然传来顾声讶异的声音,“顾釉,你怎么在这?”
简然神色一凛,复杂地看了一眼简亭,转过身立即去了客厅,准备一看究竟。
顾釉的冰块脸跃入眼帘,随后是他那一身宽大的衣服。
简然险些维持不住表情,他一眼就认出了顾釉身上穿的是他哥哥的衣服。
一个可怕的猜测不断轰击着大脑。
莫非昨晚两人已经……
简亭跟着从厨房出来,看见顾釉下了楼,一脸心疼,“怎么不在楼上好好休息,饿了么?”
简然脸色木然,喃喃道:“哥哥,你对顾岫还真是情深义重呢。”
不然怎么对一个替身这么好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差不多能猜到亭哥和釉釉小时候是咋回事了,番外还写吗?[狗头]
还有还有,下一章攻受双双掉马。
要告白了啊啊啊啊!!!
对了,问一下小可爱们,这个节奏可吗?会不会太快了?
第42章042
趁着所有人愣神的片刻,想通了的简然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脸色冷淡地朝顾釉走去,然后递到了少年手里。
这一幕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顾釉温热的掌心与冰凉的易拉罐紧紧贴着,有些怔然,显然不明白,一直看他不顺眼的简然,怎么会突然向他……“示好”?
“你别误会。”简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别扭道:“我是为了我哥。”
顾釉眼神询问。
“既然我哥喜欢你,我也只好勉为其难把你当我嫂子了。”
“???”
顾釉手里的饮料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耳朵的热度蔓延到全身,他下意识看向厨房门口的简亭,发现哪里已经没人了。
顾声当即眼前一黑,刚刚结交的盟友突然临阵倒戈,可还行?他感觉完成任务已经希望渺茫了。
一脸沉痛地敲响脑海里的系统,“系统,我们放弃吧。”
系统:“……”
厨房里传来阵阵糊味,简亭早已回去处理烧糊的饭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简然的那番话。
安静的客厅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简然不在意地把掉在地上的饮料捡起来,放到茶几上,然后看向呆呆的顾声,“我刚来A市,还不太熟,你带我去四处转转吧。”
顾声:“……”
不管顾声是否愿意,简然姿态强硬地拽着顾声离开了,独留顾釉站在原地,慢慢回味刚刚的话。
厨房里不时传来翻炒的声音,不到十分钟,简亭端着做好的早餐出来了。少年垂着头,发丝柔软的贴在脖颈处,两只手放在双腿上,看起来乖的不行。
饭菜一放到桌上,穿出响声,顾釉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猛的抬起头,简亭控制不住地笑道:“吃早饭了。”
“那你呢?”顾釉问。
“我已经吃了。”
顾釉不是很相信他这份说辞,他把碗往简亭那边推了推,“你忙了一早上,还是吃一点吧。”
简亭心里发暖,朝他走近,然后单腿跪在沙发上,突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顾釉条件反射地往后靠了一下。
简亭面色平静,拉过顾釉的手,动作温柔地帮他挽好刚刚松开的袖子,“好了,吃饭吧。”
顾釉感觉他已经自我蒸发了。
昨晚顾釉发了烧,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失去记忆,他还记得有关游匪的事,吃完饭后顾釉提出要到后院看看。
简亭哪能不懂他的意思,他早就做好了打算,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后院种了大片的蔷薇花,以及一棵金桂树,火红色和嫩粉色的花瓣交相辉映,在鎏金的阳光下仿佛闪着光。
阵阵馨香不断传来,让人心旷神怡。
幼时的记忆成片段地往外蹦,但印象最深的,依旧是那个叫游匪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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