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真的喜欢你……那这些天我与你争吵、动手,还和你保持距离,岂不是太不划算了?等我回忆起往事,定会后悔不迭。
所以我想从今天开始,替未失忆的我将该讨的好处一样不差地讨回来。”
爻楝:“……”
爻楝:“你不必如此难为自己。”
“不难为。”竹涧笑意直达眼底,“我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甚至还很愉悦。”
“……愉悦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在高兴些什么,”竹涧从床上跳至地面,爻楝这才发现他鞋也未脱就在床上踩来踩去,气得更想揍他。
“或许是想到今日你可能会露出的窘迫表情,不由自主地想笑……不过你确实没让我失望,”他回过头朝爻楝勾起一个坏笑,“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脸红成这样。”
爻楝自从遇到竹涧起,几乎每一天都活在无可奈何以及‘原来还可以这样?’当中,他难以理解也无从理解失心疯患者的思路,为保护自己智力不被对方拉低就已经竭尽全力。
偏偏这只小疯子还赖上他了。一开始喊打喊杀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开始明目张胆、没脸没皮地索吻?!
“竹涧你冷静一些……”
“嗯?我方才想到,既然我以前非常非常喜欢你,那你还需得每日给我早安吻,饭前吻和晚安吻,不得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同那些对你有想法的其他人远些,比如长鸣子之流。”
“……”
“还不快些亲我?”
爻楝抿紧双唇,“你想清楚,是你喜欢我。”
“对啊,所以我要你对我亲近些我,假若是倒过来的,我肯定早开始嗤笑你痴心妄想。”
“……噤声。”
禁言咒过后,竹涧消停了整一个时辰,在这期间爻楝安稳地用过了早餐,并得知长鸣子下朝后被皇帝拉去谈话,于是干脆略去练剑这一步骤,省下灵力全部用来找书。
银狐乖巧地跟在爻楝身后,让去哪待着就去哪里待着,还知道用爪子给爻楝打开茶杯盖子,反观竹涧,非常的不合作,二大爷似的往边上一坐,不亲不干活。
爻楝独自一人翻了一上午,终于忍不住晃醒吃饱喝足抱着狐狸睡了半天的竹涧,用商量的语气道:“竹涧,要不这样,我们把亲吻这件事先欠着,我给你打个欠条行吗?”
“……”竹涧斜吊着半只眼睛瞟他,爻楝立刻为其解开禁言咒,“你要看你现在没有记忆,也不喜欢我,并不想要我亲你,想要亲吻的是拥有记忆的你,那不如先欠着,等到你恢复记忆之后,我再还你。”
“……”竹涧仔细思考一会,“你说的还挺有道理……那你立字据!”
爻楝好不容易忽悠成功,他长舒一口气,让侍女拿砚墨纸笔来。
“写清楚点,就某年冬,爻楝求竹涧为其找书,欠竹涧一个吻。”
爻楝:“……”
“写啊你倒是!”
“……太羞耻了,我有点下不去笔。”
“你麻烦死了。”最麻烦的人转而嫌弃爻楝事儿多,他劈手夺过笔,洋洋洒洒的几个大字落在纸上,与其毛毛躁躁的性格相反,竹涧一手字倒是格外漂亮劲道,“……你签个名。”
“……每日早安睡前餐后吻共五枚,以往天数既往不咎,今日起效,现今共欠下六枚,日后每天至少增加五枚,将于竹涧寻回记忆后补齐,若还有特殊情况再附纸。”爻楝默默念完竹涧后又加上的话,签名的手不自禁地颤抖,感觉十分屈辱羞愧,“竹涧,你……”
“啧……按指纹吧。”竹涧说着就去抓爻楝的手,后者连忙快速签下自己的名字,再把丧权辱国的条约拍在竹涧胸前,眼不见心不烦。
“行了?可以来帮我了吧?”爻楝没好气地咽下一口温茶,一旁竹涧喜滋滋地将纸折好,像是保管什么宝贝一样塞进玉璜里,“帮你帮你,虽然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要过去那眼瞎喜欢你的记忆,但是谁叫你这么急呢?我……诶,你干嘛去啊!”
爻楝披上斗篷,将侍女为他备好的白狐裘围在颈间,“我去找宁瑶瑶问点话。”
“不准去!”竹涧放下手中的书卷,猛地扑向爻楝,却被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拦在了藏书阁里,他把整张脸都贴在结界上,一边怒吼一边拍打,“什么东西?爻楝你个混蛋,不准去听见没有!”
爻楝垂眸戴上手套,闻言头也未回地道:“一个半时辰我就会回来,到时自会帮你解开结界,你且好好在此处寻仙器录。”
“爻楝你答应过我不得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的!”
“何时?”爻楝本是想将竹涧困在藏书阁里,安安分分找书不闹妖蛾子,没了他,爻楝便可以不被耽误不被打搅地找到宁瑶瑶,效率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可以顺便小小地报复一下竹涧。
但等爻楝说完‘何时’又往前走了几步后,身后忽然死一般的寂静,再接下来竟然传出了几道侍女们惊恐的呼喊声。
爻楝心头忽然涌起了十分不好的预感,心跳声击打在耳膜上,几乎要跃出喉咙,他不敢耽搁,立刻扭头用比离开快十倍的速度快步跑回去。
藏书阁正门内三名侍女满脸害怕地缩在角落里,银狐挡在她们前面,龇着尖牙尾巴炸开,而站在最前面的竹涧周身旋绕着足以撕裂一切的凛冽的剑气,周围的纸张书页被狂暴的风流吞噬,碎成片状再掉落在地。
“竹涧!”爻楝大喊一声,他收回结界,飓风立刻将他的银发尽数扬起。
竹涧一双暗沉犹如深渊的黑眸眨也不咋地瞪着爻楝,“你答应过我……”
爻楝毫不犹豫地顶着可以将普通人脑袋直接割下来的厉风向前迈进,“是的,我答应过你。”
“绝对不离开我的视线。”
“我回来了。”
“不……你食言了。”竹涧怒不可遏地握紧双拳,“你怎么可以食言!!你怎么可以死在……!!!”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咆哮,后面的话已经模糊不清,竹涧挥手向爻楝斩去数道剑气,所到之处地砖都被其劈裂,留下残破的石砾和凹凸不平的地面。爻楝持剑出鞘,玄色剑刃名曰碎空,就连空气都可以斩碎,他左手背在身后,仅是右手一划,所有剑气便尽数乖乖巧巧地收起锋芒,变为最为和煦的微风。
下一瞬,爻楝欺身上前,金色的兽瞳中央是一条细线,直逼竹涧的眼底,他用剑鞘底端打上竹涧的小腹,再将刀柄狠敲竹涧的后背。
以为自己即将直面一场激烈异常、精彩纷呈的高人打斗的三名侍女,就看见眨眼前还盛气凌人的黑发仙君软绵绵地倒在了银发龙角仙君的怀里。
银狐:“……”
它收起尖牙,颇感无趣地低头喝干净自己碗里的茶。
“你是想起什么了?”爻楝将竹涧扶到椅子上坐下,心理素质十分过硬的侍女们也立即送来湿毛巾,再为竹涧按摩肩背和小腹。
竹涧撑着额头,“可能吧,我就……看你走了,很暴戾,很生气,想把所有人都杀了,好像曾经你也这样抛下我,然后……然后死了?”
“死了?”
“对,躺在那里,一身是血……”竹涧晃晃脑袋,“好夸张,你只是去外面一个时辰,我却觉得天都要塌了……我,我以前究竟是多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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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脸:你这不是多喜欢我,而是你有病
剑剑:……(撩袖子)看我今天不为民除害!!!
第41章宁瑶瑶
爻楝再一次确认竹涧的记忆每一天都在恢复,只要眼前出现极为类似的场景,无论多细微都可以轻易勾起他的回忆。
但奇怪的是自己仍旧一无所觉。
“或许是在那个雪山洞穴里,我被人袭击,而你正好在旁边看到了。不过没事的,我被师尊救了下来,你看现在不是活的很好吗。”爻楝安抚性地摸摸竹涧的脸,后者也自然而然地眯着眼睛在他掌心底下蹭了蹭。
蹭完方觉不对劲,又如临大敌般地快速后让。
这蹭也蹭过,睡也睡过,再怎么装模作样地保持距离也无事于补,竹涧接过侍女递来的热茶,心虚不已地喝着,爻楝则是在一旁叹口气,认命在这个大麻烦系在裤腰带上,一起带去彩梦楼前。
白天青楼大门紧闭,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还有乞丐坐在正门前,朝对面茶楼里出来的客人讨要赏钱。
爻楝依着昨日宁瑶瑶告诉他的话,从阴暗的偏巷口入,拐了好几个弯才走到一个貌似是彩梦楼后门的地方,那里守着一个看着非常机灵的少年,离得很远时,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就直盯着他们。
竹涧当然是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爻楝不能理解他们大眼瞪小眼的游戏,他从袖中取出锦帕,好声道:“我找瑶瑶姑娘。”
少年接过锦帕认真地看了好一会,手指仔仔细细摸过帕子四个角落的每一处刺绣,确保东西无误后这才说:“瑶瑶姐等你们好一会了,我带你们过去。”
爻楝微笑着道谢,他转身牵过竹涧的手,将人死死控制在自己身边,省得对方再被楼里的什么遥遥、窈窈、幺幺、妖妖勾去了魂。
楼内走动的姑娘都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其中几个见到样貌俊俏的竹涧还习惯性抛了个媚眼,可惜竹某人刚正不阿,他目不斜视地盯着爻楝后脑勺猛瞧,似乎这灰扑扑的兜帽都比旁边如花似玉的美人好看上一百倍。
宁瑶瑶的婢女秀儿也没精打采地候在门边打瞌睡,门童敲了两次门她才慌慌张张地惊醒起身,秀儿从袖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银钗子递给门童,又小心翼翼地请爻楝和竹涧进来。
“姐姐清晨才回房躺下,因记着两位大人的事情,不到晌午便起来了,随便用过餐就一直在房里等两位大人。”秀儿慢声细语地说着话,软软糯糯得像一团棉花,爻楝心一动,想回首对竹涧说学着点,但又想到若是竹涧真这样软侬细语,他怕是更不习惯。
宁瑶瑶果真是满面的疲惫之色,她单手托着下巴,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爻楝很是抱歉打扰到她的休息,但宁瑶瑶却非常欢迎他们的到来,使唤秀儿又是端凳又是上点心,还亲自为爻楝和竹涧斟茶。
“不用这么麻烦,坐下歇息吧,讲讲我们相遇时的事情便可。”爻楝将银狐放在地上,又摘下了宽大的兜帽,宁瑶瑶昨日以见过爻楝金眸和银发,但今日又为他头顶的龙角大惊失色。
“……怎么,怎么会?”宁瑶瑶双手捂住嘴巴,“爻楝哥哥你是龙神吗?”
爻楝对此不置可否,只是问:“你之前说过我们向你表明了身份,但你不相信?”
“对的……那时候我大概十五六岁,竹涧哥哥同我说他是妖怪,专门吃我这样离家出走的少女,那我当然不会相信啊。”
“离家出走?”
“……是的,因为……某些原因我离开家,半路上就遇见了你们……竹涧哥哥烤的鱼真的很好吃,我至今念念不忘。”宁瑶瑶扬起一个笑容,她避开了离开家的原因,爻楝直觉自己也应该顺着回避,因为当宁瑶瑶提起家这个字眼时,双眸中快速流过了一丝落寞。
这抹情感去得实在太快了,爻楝还未抓住就见宁瑶瑶笑容满面地望着他们,“那时竹涧哥哥就爱粘着爻楝哥哥,总是缠着要和他说话,爻楝哥哥练剑静坐都不得清净,烦得很,但爻楝哥哥又打不过竹涧哥哥,就只能不痛不痒地骂他几句。”
“打不过???”竹涧抓到关键词,眼睛一亮,“过去的爻楝打不过我?”
“是呀。”宁瑶瑶回忆道:“爻楝哥哥每次一拔剑,你就嗖嗖嗖,就把他的剑给下了,中途还要取笑他说打不着打不着~”
竹涧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迸发出锃亮的金光,他迫不及待地摇晃着爻楝的手:“走!回去找仙器录!找到了让狐狸赶紧说出办法,然后我们……”
“坐下。”爻楝用力把竹涧按回了凳子上,“那个时候我和他都是黑发黑眸的形象吗?我们有没有提过龙,封氏,曲河这些词?”
宁瑶瑶点点头,“都是寻常凡人的模样……龙……”
爻楝和竹涧瞬间将视线齐齐落在宁瑶瑶脸上,只听对方垂眸微羞涩地道:“爻楝哥哥似乎总爱提‘龙/性/本/淫’这句话。”
爻楝:“……”
竹涧:“……”
竹涧用手肘推推爻楝的胳膊,挤眉弄眼地戏谑道:“你确实很淫/荡。”
“噤声。”
竹涧:“……”
竹涧憋了一肚子话,怒气四溢地反身掐爻楝脖子。
“哈哈哈……”宁瑶瑶忽然笑开了,“你们过去也是这样的,哈哈哈,爻楝哥哥气狠了就一本正经地说噤声。
原来真的是法术啊,因为先前从来没有起效过,我还当是随口一喊,每次喊完竹涧哥哥照样想说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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