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涧:“……”
竹涧:“剑舞结束后宁瑶瑶就被那刘老头叫走了,我跟着接她的轿子还飞了蛮久的,轿夫专挑那黑灯瞎火的地界走,我几乎要以为宁瑶瑶要被分尸丢护城河里。”他吃完了所有的梨,回味性地舔舔指缝里的汁水,“那老头应该是什么大官,府邸还挺气派的,”竹涧又想了想,“好像是王爷?当时那老头把宁瑶瑶接进屋里,搂住她就亲来亲去,摸来摸去,还脱她衣服。”
爻楝:“……我也想脱你——”
竹涧大惊:“脱我衣服?!”
“脱了你的皮,说重点!”
“……”竹涧赶紧加快语速:“然后宁瑶瑶就说爷可真是讨厌怎么这么快又召见奴家了那老头则说本王想你了要不是家里那母老虎管得紧本王一早赎了你做本王的小妾所以我推断那老头是个王爷。”
爻楝看竹涧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成为第一个憋死的小白剑,他大发慈悲下床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在一旁陷入沉默之中,他思考一会,果断穿好衣服,取过碎空剑出了门。
待到长鸣子提着剑兴致冲冲地如约而至,爻楝在喝茶小憩的间隙中问他:“道长大人,东国可有刘姓的王爷?”
“刘姓?”长鸣子擦过汗,“哦,长公主的夫君前些年被赐了王位,你指的应该是他……不过你怎的会突然提起他?可是有什么问题?”
爻楝讳莫如深地摇摇头,只是问道:“他为人如何?”
“……提起他,我记忆最深的就是他惧内,家里一直是长公主说一不二,刘老王爷窝囊了大半辈子。”长鸣子说着又笑了笑,“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长公主虽然彪悍,但二人夫妻感情一直非常和睦,儿女双全,他们的大儿子还中了武状元。”
爻楝庆幸竹涧在藏书阁找书,并不在这里,否则那把憋不住话的剑定要把刘王爷嘲得底裤都不剩,他叹了口气,换话题道:“皇帝陛下不曾因为我的事难为你吧?”
闻言,长鸣子有些好笑地放下茶杯,“陛下就差明说要来我府邸一游了。仙长大人,等找到了书,你们还是早些离去吧……给你们添麻烦了。”
其实爻楝也是这么想的,等找到了书就立刻辞行,到了夜里他想来想去向侍女要了笔墨,决定从君子剑法二层之中提炼出一套为长鸣子量身定做的剑术,银狐乖巧地盘身在烛灯下,蓝眼珠随着爻楝的笔尖慢慢移动。
一旁磨墨的婢女忍不住偷瞥它好几眼,最后银狐竟然大方地起身走到婢女面前坐下,婢女惊诧地瞪大眼睛,爻楝则是头也未抬地说:“它的意思是你若是喜欢,可以摸摸它。”
“……真的吗?”婢女不过十多岁,整个人细细小小的,她很是欢喜地捂住脸,爻楝左手边为她掌灯的婢女忍不住大胆道:“仙长大人,那我……也能……”
“这得问它了。”爻楝朝她笑了笑,婢女即刻红了脸,她放下灯盏,走到银狐面前弯腰问道:“狐仙大人,我可否碰碰你啊?”
银狐一尾巴甩过,绕住她的手腕,婢女欣喜地唤了声,小心翼翼地抚上它颈下细软的绒毛。
一个时辰后,爻楝抬起头,就见角落里银狐一脸生无可恋地被一群妙龄少女揉来揉去,时不时传出一阵嬉笑声。
他暗想着这狐仙等化了人形,定也是一个能勾走万千少女心魄的美男子,而且脾气也好……要不介绍给四师妹?
若是它喜欢男子,便介绍给二师弟爻筝?不行,太丑了,还是三师弟吧……也不行,三师弟太花了……
又又又是一个清晨,竹涧一屁股扎了个空,他奇怪地掀开底下空空如也的被子,却被人从身后擒住小臂,再抵着后脊压在了床上,爻楝笑道:“同一招数你还想玩三次?”
“谁跟你玩了,我这次是有正事同你讲。”
“嗯?”爻楝松开手,抛给竹涧一只热腾腾的包子,竹涧哪里顾得上吃,“裘融又去彩梦楼了,我肯定在他进门前就拦下来,问他是不是去见宁瑶瑶的?
裘融不承认,说他上街买药的,我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他狠狠揍了一顿,他当即什么都说了。”
爻楝:“……”他开始怀疑自己先前是被竹涧强迫的了,就这么强盗的个性,武力还占优,告白之后他若是说半个不字,定是被海扁一顿再关起来,不答应不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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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脸:买不起就直接抢!
剑剑:……
剑剑:和我一样流氓,我喜欢!!!
第45章人各有志
“他说他真的对宁小姐一见钟情,爱上她了,那天回去之后他便茶不思饭不想,一闭眼脑子里全是宁瑶瑶的一颦一笑。
翌日白天他多次走神,抓错药,差点把病人给喂死,当晚,他按捺不住骚动的心,再次去了彩梦楼,看别的男人从宁瑶瑶屋里走出来他特别地难受,想这大概就是相思病吧,所以他花了全身的家当,包下宁瑶瑶之后却什么也不敢做,纯聊了一晚上的天。
聊天之中,他发现宁瑶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信手拈来,就连药理都略知一二,他们相谈甚欢。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让我说重点,重点就是简而言之的一句话——想娶回家!”
“嗯。”爻楝点了点头,竹涧立刻道:“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宁瑶瑶抢回来?”
“不行。”
“什么?不是你之前说,若是裘融喜欢,便掳宁瑶瑶回来作他的新娘子?”
爻楝无奈地看他一眼,“你有问过宁瑶瑶的意见吗?”
“宁瑶瑶为什么会不同意?那青楼又不是好去处,给那些又肥又丑的男人陪笑,难道还不如被裘融好吃好喝地养家里?”
这些都是竹涧理所当然的想法,事实上,宁瑶瑶还就是拒绝了爻楝替她赎身的想法。
时间在两日后,就在藏书阁只剩最后三千本书需要翻阅之时,待用过了饭,众人皆是惫怠的午后,爻楝摸了隐身符偷偷从国师府后院石墙翻了出去。
这些天裘融依旧每日必去彩梦楼报道,抠抠索索挖出几个铜板买盘瓜子,一坐一整夜,就连竹涧都不忍心给他顺了一锭银子,结果这老好人还很正直地四处打听到底谁丢了钱,最后开开心心地还给了失主。
因为爻楝不愿意浪费体内一丝一毫的灵气,干脆徒手翻墙,偏偏他身上那遮天蔽日的黑袍又长又宽大,碍手碍脚的,这也就导致他的动作十分滑稽,竹涧在旁边以剑气的形态笑得都快岔气了,翻腾的白色剑气不断分散又聚拢。
到了彩梦楼,他又以同样姿势艰难地翻进门里,再次让跟宠一样的剑气发出剧烈颤抖。
“爻楝哥哥,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想要赎我出去……但是吧,都是些……”宁瑶瑶笑了笑,摸着自己镶嵌了翡翠与金珠的尾指套没有继续说下去。
竹涧听不明白这话后的意思,他也不可能明白一介凡人女子的心中所想,“都是什么?”
“都是些不尽如人意的……”宁瑶瑶给爻楝和竹涧推去一叠新鲜的瓜果,“哥哥们尝尝这南国的果子,今早刚送过来的。”
瞬间竹涧的注意力便被这没见过的水果勾了去,爻楝不在乎这些口腹之欲,却也被竹涧强塞了一个到嘴里,他嚼了嚼,只觉得口味甘甜,又鲜嫩多汁,“……你想要一个怎样的人家呢?”
“爻楝哥哥,实话同你们说吧,就这盘水果,你们口中那人买得起吗?”宁瑶瑶拿尾指点了点,眼皮向上一掀,言语中带着细微的轻蔑。
“怎么……”——怎么就买不起了?别说水果,只要裘融想,千年人参都能给你挖来!
竹涧的话被爻楝一道禁言咒闷在腹里,前者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也习惯自己被禁言,就像爻楝习惯对竹涧无奈一样,都懒得生气了,竹涧干脆坐下来继续一心一意吃水果。
“他确实买不起。”爻楝捻起一颗果子,在指尖慢慢把玩,“他恐怕每日来见你,点的那盘寒酸的瓜子,便是他辛苦一整日的工钱。”
“爻楝哥哥,你是不是笑我势力?”宁瑶瑶单手托住下巴,涂丹的唇角依旧上扬,“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自小富养长大,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晚些年家道中落,我却根本干不了粗活,也适应不了那啃馒头的日子……爻楝哥哥,你看这里多好呀,多轻松,每日只用躺着,便有无数男人争先给你送金银首饰。”她说着低下头,给爻楝示意她发间金灿灿的簪子。
爻楝随意看了一眼,他知道凡人大多都爱金银,他也明白钱财的重要性,但他不能理解宁瑶瑶现在的观念,“难道你能呆这里一辈子?”
“不能。”宁瑶瑶答得极快,身在青楼的女子,必然早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做过打算,“爻楝哥哥,你可听说过王薇姬?”
因为知道爻楝不可能知道,宁瑶瑶问完便立刻答道:“前朝以艺妓之身入宫为妃的奇女子。”
爻楝眯起眼睛,“你想入宫?”
“是,就算当不了皇帝陛下的妃子,那也得是王侯将相的侧室。”宁瑶瑶自信地抬起下巴,她确实有这样的姿色,但美则美矣,爻楝却忽然有些欣赏不来,他转头看向不知何时也放下果盘,抄着手冷冷站在墙边的竹涧。
两人对视一眼,爻楝搁下茶杯起身,“那看来是我们逾越了,裘融他仅是一名普通的大夫,无法带给宁小姐想要的锦衣玉食。”
“爻楝哥哥,你知道了我如今的面目,可厌我?”宁瑶瑶十分直接地开口追问道,爻楝回身看着她的眼睛,细细描过的眉如画般细致,玉石耳坠衬得她肌肤胜雪,爻楝倏尔想起当初回忆中的那个不施粉黛的小女孩,敢爱敢笑。
“未曾……人各有志。”
爻楝说的是实话,他是一名修仙者,五谷不分,不懂人间疾苦,他根本无法理解一句‘家道中落’,究竟代表了什么,他不知道宁瑶瑶这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也就没有立场去要求一名柔弱的女子按照自己认为是正确的道路前进。
竹涧同他都认为即便再清贫再困苦,自由总是比困在金子打造的牢笼要好,认为性格和善的裘融比那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刘王爷好上百倍,但宁瑶瑶则不然,他们又何必强求呢?
临离去之前,解开禁言的竹涧忍不住对宁瑶瑶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宁瑶瑶笑着摸了摸自己脖颈围着的上好狐裘,“我做梦都想进那四方盒子里,有一个吃喝不愁的下半生,而不是做那手糙面黄的村妇,又怎么会后悔呢?替我谢谢你们朋友的好意,瑶瑶心领了。”
爻楝重新施展隐身术,也替闹着要体验隐身乐趣的竹涧贴上一张,楼下众小厮已经纷纷打扫起来,准备开张,两个人便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出,大摇大摆地准备回府。
这时,爻楝忽然神秘兮兮地倾身到竹涧耳边,“你猜我看到谁了?”
话有点耳熟啊?竹涧摸摸被热气蒸红的耳廓,“谁?”
“……李公子。”
“???”竹涧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什么李公子?”
爻楝这才想起竹涧没看过宁瑶瑶的记忆,还不知道宁瑶瑶曾经爱慕过的儒生,他拉过竹涧的手腕,快步走到一个男人的面前。
五年过去,当初文质彬彬的李公子脸上蓄了胡须,整个人显得老成不少,分明三十不到的人,两鬓却有了少许白发,他的打扮还算周整,眼睛隐约瞥向彩梦楼的方向,步伐缓慢,最后却晃晃悠悠地踏进了一旁的小弄里。
“他谁啊?我们跟着他做什么?”竹涧乖乖跟着爻楝向前走,但事情一定要搞明白。
爻楝心中疑惑,宁瑶瑶说她是曲城人,家道中落,几经辗转来到京都东城,那李公子为何也在曲城?看这人衣衫、头冠,腰间的配饰等过得并不落魄,那宁瑶瑶先前为何不投奔他?
李公子提着一壶酒,两个纸包停在了一家书店前面,夕阳西斜,店内已无客人,只有一名打扮干练的少年在最前面打着算盘,见到来人,少年高兴地汇报了今日的账目进出,李公子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递给他其中一个纸包,让他赶紧回家吃饭去吧。
少年高高兴兴地接过,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李公子自然不会知道有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就跟在他的身后,他将店门关起,掌好烛火,收拾半天错乱的书本,好不容易清出一张干净的桌椅,搁下酒壶酒杯,又打开纸包露出底下的二两牛肉。
他正准备喝酒解乏,忽然见到面前出现一道纤长的黑影,李公子震惊地后退,绊倒了腿下的木凳,而竹涧已经欺身上前,狰狞地笑道:“别害怕,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李公子:“……”
李公子:“啊啊啊啊啊啊啊——”
竹涧:“……”
竹涧怒了:“我有那么吓人吗!你一个大男人叫得跟杀猪的似的!”
李公子一边尖叫一边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向竹涧,好半天才凑出一句话:“你,你,你不是那个……”
“哟?你认得我?”竹涧奇了,这东国真是走一步三熟人?
“那个……”李公子咽了口口水,“那个邪恶的龙妖!”
竹涧唇角揶揄的笑容顿消,他严肃地问道:“你说什么?”
gu903();“龙……龙神……”李公子气息被吓得软了,可下一秒他读书人的傲骨又令他挺起了胸膛,“不!你就是龙妖!你吃人!你吃了爻兄!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罪无可恕,会遭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