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大伯母家里的活儿做到哪儿了?”
“才刚做了一小半。”苏大婶笑着答,“比不得你们请得起短工,我们还得自己慢慢磨呢。”
这么说,只需让短工们多做半天就够了,苏婉容点点头,笑道:“等家里忙完了,就叫短工们过去帮忙,让大伯多歇一歇,千万别太劳累了。”
苏大婶心愿达成,满脸感激,看着苏婉容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金娃娃,心口不一地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哪能让你破费呢?我们慢慢做也是一样的。”
你们的确是会慢慢做,然后等父亲和大哥忙完了再去给你们义务劳动,想到这里,苏婉容笑得更甜了:“大伯母说哪里话,大伯也是我的长辈,孝敬他是应该的。”
“好好,你大伯天天在家里念叨你和姑爷呢,就盼着你们这辈子都好好的。”苏大婶把茶喝完,起身笑道,“我也该回去了,你大伯和哥哥们还在地里做事,我得赶回去做饭。”
“大伯母别做了,中午都来我家吃吧。”
“不用不用。”苏大婶摆手,“你也知道的,有姑爷在,你大伯还得特意换一回衣裳,想必到时又要喝酒,下午还有活呢,且不能喝酒。”
苏大婶琢磨着,短工们得先忙完这边的三十多亩才能轮到自己家,也不知天气会不会变化,还是先抢着做一点是一点。
粮食要是烂在地里,吃亏的就是自己了,不能不慎重。
苏婉容知道她的顾虑,也不多留,叫小桃装了两瓶好酒并几大块新鲜买来的猪肉,放进苏大婶带来的篮子里,做为回礼。
苏大婶满脸喜色,提着篮子乐呵呵地走了。
苏满仓带着叶锦鸿看完玉米地,又去看别的庄稼,他指着正在忙碌的短工们,对女婿说:“你看看,今年的收成还是很不错的。”
只要不让叶锦鸿干活,他的心情还是很美好的,在田间地头走了一趟,赏够了风景,正打算回家歇歇脚,苏满仓却不肯放他走。
自从苏婉容买了地,苏满仓就开始忧心将来谁帮她打理。
虽说自己还能帮着照管几年,但总有走在女儿前头的一天,哪怕有苏栋这个亲哥哥,等苏栋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小家,亲兄妹之间利益牵扯太深,要是不计较不出事也就罢了,万一有个什么,那真是连亲兄妹都会闹翻的。
比方说他和自己的大哥,没成亲前,都觉得对方是自己最亲的人。等各自成亲后,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哪怕是苏满仓自己,他都觉得在他的心里,显然是儿女们排在苏大哥前面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地里的这些知识都教会给女婿。
万一将来儿子没精力帮女儿照管这些田地,那就要租给佃户们,女儿不好出面的,得靠着女婿,连五谷都分不清的人,难保有些心大的佃户不会骗他。
苏满仓不求叶锦鸿有多么精通农活,至少要认得出这是什么庄稼,知道什么时候该种什么,再根据天气的变化,大概能估出收成有多少……
苏满仓很认真地教,可是叶锦鸿没当成一件正经事,整个人悠闲自在,充耳不闻,仿佛他只是来乡间游山玩水的。
他这不端正的态度把苏满仓气了个倒仰,恨不能在他头上敲个洞,然后一股脑儿把自己会的那些东西都给他灌进去。
第66章
连麦子和蒜苗都分不清的叶锦鸿,被苏满仓抓着胳膊,硬是顶着七月火辣辣的日头,站在田间地头,现场恶补了足足两天的农业知识。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晒脱一层皮。
好不容易,苏满仓放他回家喝水,叶锦鸿一见到苏婉容就如同见到救星似的:“婉容,已经在娘家呆了两天了,我们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我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他露在外面的脸和手,以及后脖颈,都被晒得通红,仿佛一碰就要破皮似的,那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苏婉容忍俊不禁,一边笑一边问他:“怎么不戴草帽?”
“我怎么没戴!”叶锦鸿气得跳脚,“帽沿太窄,根本就挡不住!只在外面站一站,汗水一股股地往外流,我的头发都汗湿了,戴着帽子更难受。”
苏婉容想着他学会了,将来也是替自己干活的,于是大发善心,叫小桃端碗绿豆汤来给少爷喝。
叶锦鸿本以为自己也就是喝碗凉茶水的待遇,没想到还能有一碗苏婉容特意嘱咐的绿豆汤,顿时受宠若惊。
“慢慢喝,别着急。”苏婉容站着看他喝绿豆汤,一边摇着团扇给自己扇风,“你想啊,这些地虽说写的是我的名字,可我俩是什么关系?是夫妻啊,我常说我的也就是你的,这话不假的,我的这些地不也就是你的么?所以你应该用心学,免得将来被人给糊弄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锦鸿一口气喝了半碗,等解了渴他又开始贪图凉爽,偏偏苏婉容的扇子只肯对着她自己,叶锦鸿连一丝风都感受不到。
于是,他慢慢靠过去,期盼能蹭点凉风。
“唉,可惜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能出门,不然我就自己去学了。”苏婉容感慨完,低头一瞧,这家伙都快靠到自己腰上了。
她一把将他推开,娇声斥道:“一身大汗,臭烘烘的,挨什么挨。”又用扇子打了他两下,“赶紧去,跟着我爹好好学,敢不用心,你就等着挨打吧。”
叶锦鸿是挨惯了洗衣棒的人,扇子的这点力道对他来说那就是挠痒痒,他浑不在意,把剩下的绿豆汤喝了,抹抹嘴,认命地出去继续接受岳父的教导。
三天后,所有的短工都结清银钱,解散,叶锦鸿整个人被晒黑了两个度,田地里的那点东西也学了个七七八八,至少不是个睁眼瞎了,把五谷不分的帽子给摘掉了。
苏满仓算完帐,把苏婉容叫过来,说:“这几千斤粮食是你的,你打算怎么办?卖了还是先存着?”
“爹不是说收完这一批庄稼就要重新修房子?”
“嗯。”苏满仓点点头,“我都计划好了,旧房子不急着推倒,不然我和你哥哥没地方住,旁边那块菜园子不错,就在那里打地基,等上面的新房子建好了,再把旧房子推倒,平一平地,重新种上菜。”
等于是把房子和菜地调换一下,苏婉容不懂这些,只道:“爹既然说好,那就错不了,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你给我的那些银子,还分文未动呢。我想修砖房,住上一百年也倒不了,杂七杂八加起来,十几两就够了。你不要操心银子,我这里有,也就是买材料贵一些,人工不用钱的,请村里人帮忙,负责一日三餐就行了。”
村民们都是互相帮助的,只要不遇上农忙,大家都愿意出一份力。
苏婉容笑笑,拿了二十两出来:“爹那些银子还是留给哥哥娶亲,下聘礼,办酒席,哪样不要钱?”
苏满仓不肯接:“人人都羡慕你嫁进了叶家,那些富贵人家哪里是好相处的?我没本事,你成亲的时候给不了你一副好嫁妆,恐怕你平时也没少受气。女婿那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能够体贴人的,你要多个心眼,多替自己打算,私房钱尽量多存一些,手里有了银钱,不论何时才不会慌。快拿回去,不要操心家里,我都准备好了呢。”
苏婉容把银票硬塞到他手里,低声道:“婆婆很大方,我每个月有二十两的零花钱,我不操心娘家还要操心谁?就让我出一份力,将来等我有了难处,才好来找哥哥替我撑腰。”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就连村民之间的相处都是互帮互助的,更别提亲兄妹。
如果有一方仗着这一丝血缘,吝啬付出,只一味索取,那么,迟早都要形同陌路。
苏满仓沉默了,最后还是想着这二十两对女儿来说不是伤筋动骨的大事,这才肯收下。
他马上把苏栋叫来,给他看了银票,笑着说:“这是你妹妹的心意,往后我要是不在了,你是哥哥,多护着她一点。”
苏栋性子憨厚,摸着头傻笑:“怎么又让妹妹出银子?爹快还回去。”
“还什么呀。”苏婉容笑,“我想房子尽可能修大一点,修好一点。不怕你们笑话我,没成亲前,在家里觉得样样都好,在婆家住了几个月,现在回娘家反倒有点不习惯了。”
苏满仓抬头看看低矮老旧的屋顶,乐呵呵道:“马上就修,下一次你再回来,可就大变样了。”
苏栋连声保证:“给妹妹留一间最大最好的屋子,装上纱窗,家具也要整齐,再打一张大床,铺盖被褥都用最好的料子,保证不比城里的屋子差。”
“呵呵,那我可就等着了。”
对于新房子的幻想,让三人都很兴奋,尤其是这父子俩,简直像是完成了人生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似的。
苏婉容不得不提醒他们:“等房子一修好,想必来提亲的人就多了,到时爹和哥哥不要光听媒人的一面之词,娶妻最重要的就是性情,要是娶了一个祸害回来,那可就毁三代了。”
叶锦鸿本来是在苏婉容的屋里休息的,半天等不到她人回来,又听见岳父叫大哥的声音,他躺不住,就过来找他们。
刚走到门外,恰好听见苏婉容说话,他脚步一顿,把她最后的那句话默默念了两遍。
性情,祸害,毁三代……
苏婉容的性子好吗?
不好,和那些对丈夫唯唯诺诺的女人相比,她又凶又悍,还是个可恶的妒妇。
苏婉容是个祸害吗?
对叶锦鸿来说,她就是一个祸害,害得自己都不能出去花天酒地了,过日子如同坐牢似的。
苏婉容会毁三代吗?
叶锦鸿深刻地想了想,她已经毁了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儿子毁了,当爹的能开心?被气得吐血都不稀奇,所以,他爹也就被毁了。
爹和自己已经毁在她手里,即使将来苏婉容给他生了儿子,谁还有那份心力与精神来教导呢?所以,还没出生的下一代也就这样被毁了。
叶庭光、叶锦鸿以及他没出生的儿子,加在一起,妥妥的三代啊!
叶锦鸿吓出一身冷汗,惊惧交加,眼前阵阵发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小桃做好晚饭,过来说能吃饭了,这才发现少爷倒在门口,她失声尖叫起来:“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快醒醒啊!”
尖叫声惊动了屋里正在讨论苏栋应该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的三人,忙奔出来看。
苏满仓一个公主抱,轻轻松松地把叶锦鸿抱起来,苏栋在旁边帮忙抬腿,把人放到苏婉容的床上后,苏满仓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对众人说:“多半是中暑晕过去了。苏栋,拿一个铜钱过来,我给女婿刮一刮痧,再去地里扯两把老姜,熬得浓浓的,一会儿给女婿灌下去。”
苏栋飞跑着去了,很快就拿来了,递给他爹后,他又要跑出去弄老姜,被苏婉容拦住了:“小桃已经去了。”
苏栋回到床前,给他爹帮忙,先让叶锦鸿趴着躺好,然后掀开他的衣襟,把整个背部露出来。
苏婉容是叶锦鸿的妻子,所以苏家父子俩也没想着要她回避。
苏婉容是盼望过叶锦鸿能嗝屁的,可是千万不能死在苏家啊,他哪怕是在大街上被马撞死了呢?绝对不能在自己娘家出事。
不然,公公婆婆就要和她家打官司了,到时又是扯不清的牛皮账。
“爹,这个真的有用吗?”苏婉容有些焦急,她对这个时代的医疗不抱希望,很多小病一个不小心就会没命。
苏栋一边按着叶锦鸿,防止他突然动弹起来,一边回头安慰看起来很惊慌的妹妹:“不要怕,爹的手艺很好的,刮了不知多少人了,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常年下地做苦活,再结实的身子也难免时常有些损伤,尤其是关节处,苏满仓很少请大夫,靠着这一手刮痧技术,很多时候自己就把自己给治好了。
苏满仓手指捏着铜钱,先用手心试了试它边缘的锐利程度,就像屠夫在杀猪前总要先试试杀猪刀似的。
苏婉容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更加心慌,白着脸问:“爹,要油吗?”
她虽然没刮过痧,但也知道是要先推一下油的,不然刮不动。
苏满仓征询她的意见,反问:“厨房里的油就可以用,水也可以。”
其实,乡下人连大夫都不肯请,哪里舍得用珍贵的食油,一般都是蘸点清水罢了。
苏婉容虽然心里害怕,嘴上却条件反射般地答道:“就用水吧。”
给渣夫用油,实在是太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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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桌上放着一杯叶锦鸿喝过的茶,里面还剩了一半的茶水,苏婉容连忙递过去,苏满仓用铜钱蘸了蘸茶水,然后对准叶锦鸿的背,从脖子后面开始,沿着膀胱经一路刮下来。
苏婉容瞪大眼睛看着,没想到铜钱还能刮痧,人民群众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
这时,小桃捧着小半碗炒菜用的食油过来了:“油来了,油来了。”
进屋后,看到老爷已经开始动手了,料想用的一定是水,她心里就有些不落忍,替自家姑爷觉得疼得慌。
水和油相比,自然是用油没有那么痛。
“老爷,油还要吗?”小桃问。
苏满仓刚刮完左条这一条,正要刮右边那条,抽空回答她:“不用了,大男人,这点疼算什么。用水的效果比用油好多了,正好去去他体内的湿气与热毒。”
小桃只好捧着油碗走了。
苏满仓刮完最重要的两条,然后就去刮肩膀,这里骨头多,疼痛度自然加倍,叶锦鸿嘤嘤了一声,渐渐醒转过来。
苏栋两只手像两把铁钳似的,紧紧按着他的双手,笑道:“醒了?你中暑晕过去了,爹正在给你刮痧。”
叶锦鸿还没反应过来,傻愣愣地问:“刮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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