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鸦又道:“王子从小没了娘亲,上面还有两个很强势的兄长和姐姐姐,魔王陛下就更强势了,三王子想撒娇都没人理解。久了就变成这个性子了,说话带刺,凶巴巴的,随他爹。”
“所以要用爱来感化他~我们俩都感化他多长时间了,你也要加油!”
“哦……”两只小乌鸦扑棱着讲这许多,三春只怀疑,他们说的王子是她看到的炎葬吗?
屋里燃着熏香,褐色的木窗子紧闭着,连窗帘都被拉上了,将屋里情况遮得严严实实。两个仆人坚守在门口,听着屋里被王子抓乱的动静也岿然不动。
空无一人的卧房里,炎葬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心里五味陈杂。竟然会有人抱他,她不要命了吗!?自从娘胎里出来,除了接生的婆婆,就没人抱过他,连爬行和走路都是自学的。
之前跑去人界进入达奚山求得神武,他可是魔界获得神武的第一人,那么荣耀的一件事,父王也只是冷冰冰的口头表扬,都没像别人家的爹一样抱抱孩子,摸摸头……他才不羡慕呢,都是普通百姓家才会做的事,傻里傻气。
小娃娃从被子里坐起来,回想起自己对长生草的执念,突然就觉得不知所措,他是要吃掉她的,为了涨修为……让父王刮目相看。
总归她到了时间也会被父王吃掉,让他提前啃两口也不会影响上桌的卖相。
软软的胸脯……娘亲如果能抱他的话,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炎葬想着又躺倒在床上,左右他刚出狱,今天不用去学府。就这么躺一天好了……
“吱——”门被推开。
靠着两只乌鸦近侍刷脸,一人两鸟走进来,从远处围观床上的小王子。一乌欣慰的夸耀,“不愧是三王子,只是躺着都那么神气。”
听见乌鸦的声音,炎葬从床上坐起来,本想赶他们出去,不成想面前还站着长生草。
“你怎么在这儿?”
“他们带我来的!”三春指向两只乌鸦,表示自己非常清白。
“我不喜欢你!你给我出去!”炎葬从床上站起来,两条小短腿撑着微胖的身体,指着门口要三春离开。
竟有这等好事?出府,出城,出魔界,三春在心底窃喜,“既然是您发话,那我就走啦?”
迈着小碎步往门口移动,还没碰到门边,就听到一声凄惨的鸟叫,一乌叫嚎着飞到炎葬身边劝诫:“王子不要啊!三春姑娘可是陛下赐给您的,到了时间还要送回去的,要是在咱们府上丢了,陛下会生气的!”
道理摆在这里,可是说出口话要怎么收回,炎葬纠结地哼了一声,三春更加开心,加快速度往门边走,半个身体都已经出门了,门口的仆人也不拦她,可是把她高兴坏了。
人都已经出门了,却听得里面小小一声奶音,“除非她晚睡之前给我讲故事。”
啥?三春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探头进去看,果然如两只乌鸦所说,小王子的脸红得像苹果一样,看见她又进来,像炸了一样后退两步,指着她语无伦次。
都说小孩子的脾气阴晴不定,她碰到这个可是前面打雷下雨要弄死人的魔头,后面突然变成一个真正的小孩子。落差挺大,但是很可爱。
三春噗呲一声笑出来,既然如此,暂时就不走了。
七天后。
夜色初上,三春在饭堂吃晚饭,顺道与对面一起吃饭的大厨交流做饭经验,学习颇多,又问道路口几家酒馆的特色菜品,哪处有转角的糕饼店,哪处又是菜市场。一来二去将府外的一层路线摸了清楚,还学到不少做菜的新招式。
扒完最后一粒米饭,两只乌鸦如期而至,指着王子卧房的位置请她前去。
三春收拾了自己的碗筷与大厨告别,在这儿呆了几天,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哪里是来做近侍的,分明是育儿保姆,这个炎葬什么生活能力都没有,指使人却有一套。
进门便见一个大澡盆摆在正中间,四下无人,三春在房间里找了一会,发现了躲在桌子下化成狼形的炎葬,身上还有一片被水打湿的痕迹。
三春向他招手,“过来洗澡。”
“不去!”态度坚决。
不听话也有不听话的解决办法,三春伸出手去,长生藤从手腕上跑出来,飞快得绑住了小狼崽,在他召唤碎魂之前先给他毒晕了,毒得他口吐泡泡,粉红色的小舌头都吐出来了。
趁小狼崽被短暂麻痹这一阵子,三春迅速上手给他洗个干干净净,拿毛巾包上,一边擦干,小狼崽也慢慢清醒过来,都擦干躺进被窝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睡觉时间到了,三春照常给他讲故事,看着外头一轮明月,突然明白为什么小王子暂时变不回人形了。
三春抚顺他身上灰蓝色的毛,捏着肥嘟嘟的肉,拍两下还直哆嗦,好像一只大肥猫,也很像小狗,但是性子更像猫,很凶还会抓人,只有安静的时候特别喜人,就像现在一样。
可惜他安静的时间太短了,炎葬刚缓过来,张口又咬在了三春手上,呲溜呲溜吸口水。三春抽出手来擦擦口水,“你现在还想吃我?”
“想。”
“那我给你一片叶子,你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了行吗?”趁着孩子乖巧的时候好好商量,说不定能少受点罪。
“不行,你把我当什么人。”炎葬严肃道:“至少两片!”
“好!殿下可不许抵赖。”三春俯下身子从裙边撕下一片长长的叶子,折成两半交到炎葬爪子上。
得到长生草叶子,炎葬放进嘴里咀嚼,一口草味,还带着长生草的余味,香香甜甜,估计再过一会就没味儿了。
咽下叶子,炎葬又道:“明天要去城外野猎,你陪我去。”
城外?惊喜来的太突然。她才刚把府外一圈的路摸清楚,上来就要陪炎葬去到城外,果然跟在炎葬身边有好处。她当然要去,寻找传送门,运气好的话直接就逃跑了,还等什么年节做刺身。
第二日,太阳升上来,三春急不可耐的收拾了东西等在炎葬门外。
自从有了三春,两只乌鸦难得能有一阵子休息时间,正巧是外出野猎这三天,趁着王子不在府上,二鸟请假去旅行休闲一下,这可是他们跟了三王子以来第一次请假,不到时间,打死也不回来。
走在街上,三春突然明白为什么炎葬不需要两只乌鸦而是要带着她出来,因为她有人形,可以骑马,骑高头大马带着炎葬,倍有面儿。
参加野猎的都是城中皇家官家八到十四岁的孩子,随行的队伍也浩浩荡荡,从街头排到街尾。
作为队伍中唯一的王子,炎葬竟然不是走在前列,恨得他牙根痒痒也没有当街发作。三春好奇的瞅瞅前头领队的女孩和男孩,好像是一对双胞胎,金童玉女,周身散发的灵气也很强大,好像故意为了压制什么一样。
不是走在前头也好,反正她也不认路。来回走两遍应该能记住出府出城的路,三春骑一批高大的黑马跟着大部队走。
出城后继续往前走,三春看见了自己掉下来的那个传送台,就在距离那个传送台不远处,有一个双向的传送门还无人把守。三春高兴的脸都绷不住了,不住的看向那个位置。
野猎快点开始吧,她准备好了,今天就跑!
小白,大哥,等我呀!
作者有话要说:再坚持一章,你将收获一只可爱任rua的小狼崽(路人作者飘过~求收藏求评论~飘走了)
春在魔界,又名:
三春的魔界游记——魔界王子觊觎我,但我觊觎公主。
☆、50
一年一度的野猎,地点在魔都城郊的黑森林中。
车马停下来,一群官家的小孩子从马上车里下来,每人换上大型灵犬,为保公平,灵犬的品种都一样,只是在毛色上略有不同,以加区分。
孩子们骑着比大马要矮小一些的灵犬,瞬间是如鱼得水,随行的人继续骑马跟随。
走过最后一片开阔的平地,一行人进入了黑色的森林中。
三春骑着马紧跟在炎葬身后,他骑的灵犬是一身深蓝色的毛发,与其他孩子的黑色红色的灵犬很不相同,暗色的毛发在黑森林中难以分辨,好在他手中的碎魂不住的蹦出蓝白色的电流,噼里啪啦,是一行人中最显眼的武器。
此行野猎,炎葬只带了她一个随从出来,三春看着其他的孩子,年纪与炎葬相仿,每人至少有两个随从随行,看着那些随从也是人高马大,很有安全感,她一个女儿家混在其中,总有些相形见绌。
炎葬是对自己的能力多有自信,才只带她一个随从出来,还很好心的给一乌二鸦放了几天假。想来也是,毕竟是有神武的魔界王子,也该有骄傲的资本。
十几个孩子欢叫着冲进森林中分散开来,三春一只眼睛盯在炎葬身上另一只眼睛则瞅着能够走出森林的路。野猎要在这森林里足足待上三天,第四天日出后才能离开。虽然此处人多一些,但接下来就会为了追捕猎物分散在各处,她总能找到机会逃跑。
黑色的森林中夹杂着丝丝缕缕金色的阳光,照在树木之下的草丛和花朵上。
一只梅花小鹿踏着轻快的步伐停在树下,小巧的鹿角上开着小花,一看便不是普通野兽。小鹿耳朵一动,察觉周围异样,立即撒腿逃跑。
求胜心切的炎葬与灵犬飞奔上去追捕小鹿,三春却一边骑马往前跑,一边回首看着森林外的平地,那不在视野中的传送门好像很近,仿佛只要她骑马出了森林就能到达。
四下没有人,炎葬一心往前追,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三春慢了下来。待面前一片树叶落定,三春扬鞭驾马,迈出了逃跑的脚步,倒退两步后骑马转身,踢马腹,一阵策马奔腾,刚跑出没多远,黑马就停在了原地,任三春怎么催促,它就是原地踏步,十分不配合。
再向前一段距离就能出森林了,好不容易逮到的机遇,不能被这匹马给毁了。三春翻身下马,准备放弃这匹衷心于魔界的狗腿子,自己跑过去。
刚下马,就听到身后传来了灵犬奔跑的声音,隔着不远,炎葬吆喝道:“三春你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给本王子收拾猎物!”
三春僵硬的转身,余光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在心底默默流泪。
门啊,等我,我一定会过去!
有神武加持,炎葬不负众望,仅第一天抓住了一只鹿和一只超大的大野猪,这还只是在黑森林的外围,野猎三天,每一天都会深入一层,三层之外都没有什么特别凶悍的灵兽,用来野猎再合适不过。
夜里扎营的时候,炎葬还在三春面前炫耀自己的功绩。三春一声声应答着,心中却在着急,明天又要深入一点。可就是离着传送门越来越远了,她要怎么徒步跑到那里还不被人发现。
在森林中的一片空地上,扎好帐篷,点起篝火。
在野外不好拿出空间来住,毕竟空间会留下出入口,若是碰上什么厉害的人进去抢东西也是不好对付的。再说这黑森林里野兽出没无常,碰上了凶猛些的完全可以抛下帐篷就跑,若是空间或是她的木屋还留在原地,那就有些舍不得了。
炎葬把猎物都收进自己的空间,拿好碗筷等着三春做好饭送到他碗里来。
锅里的青菜炖豆腐咕嘟咕嘟冒热气,食材也都是她早在炎葬府上就准备好的,三天的饭菜都给他提前准备好了,与大厨一起商量的饭菜搭配,又美味又健康。
吃完饭,小王子钻到帐篷里去,三春仰头看看天上星星的方位,在夜里也能找到那扇传送门的位置。
扔进两块柴禾让篝火烧得旺盛一些,三春见帐篷上映出了小王子躺下睡觉的姿势。再看拴在帐篷边上的黑马和灵犬也昏昏欲睡,没有人看她。三春急不可耐,又想逃走。
提起裙角往森林那边走去,迈出的步子踩中了干枯的树枝,发出“咔哒”一声,弄得她十分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发现,又被关回监狱里去。
一步两步三步,脚下踩着草地,又走过泥地。终于快要迈进树林中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三春回过头去,呆若木鸡。
炎葬的灵犬就跟在她身后,近在咫尺,黑马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注视着她。两只气定神闲,看样子已经跟了有一段距离了。
黑马的表情她看不见,倒是这灵犬抖着一身深蓝色的毛发像一个活动的棉花糖,只是它面色不善,呲着牙,都把“再敢走一步,我就咬断你的腿”的威胁口气都写在脸上了。
三春掂量着自己的能力,跑不过黑马,还吵不过灵犬。
最怕这灵犬在林子里嚎上那么一嗓子,别说炎葬了,方圆十里来野猎的人都会听到。到时候齐齐赶来,围观她一只逃跑失利被狗抓住的傻草,而她双拳难敌四手,怕是要被抓回城里,安排给御膳房了。
灵犬张开了嘴,嚎叫预备中……
“狗子!别!”三春双手投降,解释道:“我这是起来小厕呢,你们这是干什么,也不怕伤了和气,来来来,闭嘴哈。”落下一只手伸到灵犬嘴边,把它那张大嘴给捏起来。
一马一犬,押送长生草回来。三春生无可恋,从未感觉回家的路是这么遥远。
这一天,简直费心费神。三春疲惫地爬进帐篷里,缩在角落正准备入睡,就听到炎葬在被窝里问她:“你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小事而已。”
“小事?”炎葬将信将疑,心思还未深入就想起今天有一件大事没做,随后从枕头下面的书拿出来扔给三春,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后,微红着脸道:“到了读故事的时间了,别磨蹭。”
全职保姆的日子可真看不到头。三春接过书来,例行公事一般讲了一个故事给他,讲着讲着,自己也睡着了。
月光照在帐篷外的小片空地上,黑色的森林与白色的月光相遇,在夜间勾勒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清晨,黑色的森林中落下白色的霜。帐篷里安安静静,篝火早已熄灭,余烬也被白霜打湿,黑马和灵犬相互依偎,睡的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