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杀死了亲生父亲和养母还能理解,但,扬罗不是庄主和庄主夫人的亲生孩子吗?”
“这……做出这种泯灭人性的事情……怎么可能,是搞错了吧?”
扬罗的眼神很吓人,面容没有丝毫调笑,紧绷着发丝犹如一条身子竖起来的有毒蟒蛇,恼怒又不容侵犯,把人类与野兽区别开来的礼节逐渐削弱。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即便你是我父亲请来的贵客也是一样。”
“你说顾许容是蒙冤而死、是我嫁祸给了他,听起来倒是斩钉截铁很像真的,但这世界上凡事都要讲个证据,认为是凶手那么证据呢?”
“你料定,我没有证据?”秦时嘴角上扬。
杨罗冷酷斥责道:“无稽之谈又何谈相信?我不是贪生怕死之徒,家父家母的死也不是你妄加玩弄的游戏!”
“若迟迟拿不出证据,那就请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落雁山庄,我不想让家父家母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安宁、遭受他人非议!”
众人也觉得是有些过分了。
“是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开玩笑。”
“确实,这些日子扬罗一直心力交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心里很不好受,我也不相信他会是幕后主使。”
“居然说是扬罗做了这些,未免太过火了!”
被一声声的怀疑包围,秦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胆怯退缩,这样的表现反而让扬罗先行一步开始了动摇,直直地刺进他的胸口,简直要把剥了个干净露出真正想法来!
扬罗下意识地脚步往后退缩,下咒般短短十几秒里念头变了又变,太荒唐,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但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么无聊的感觉来?
该死的,这三个字要从嘴里愤怒地冲出来,几乎是,他差点咬断舌头地忍住了。
那个前魔教教主还在用小情绪刺激着自己的神经,那个该死的微笑,活到现在怎么还不被人搞死!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在泼妇一般的咒骂。
“你在怕。”
扬罗被逼得有点神经兮兮,动作快要变成凶猛的扑食,“装模作样的把戏免了,我要的是证据!”
秦时突然说:“好。”
什么?他真的有证据?众人呆愣,看着拿出来一张空空如也的纸。
“这是我在夫人房间里面找到的,她亲笔书写了事情的起始,控诉了你的种种恶行,怕被人发现销毁,所以刻意使用了一种特殊笔墨,只要放在水里便可看见上面的笔迹。”
“你不是坚信自己无罪么?那么敢让下人端上一盆水来验证吗。”
扬罗不说话,要把手里空空如也的白色纸张用视线烧出一个乱七八糟的大洞来。
秦时说:“看来,你是不敢了。”
扬罗抬起头,像是到处乱飞了一天的蛾,还没有得到一生最重要的渴求就被钉死在了展览框里,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弹动一下,似乎要沉默寡言到天荒地老。
末日没有来临,尽管还是一动不动犹如扎根在了地里,嘲讽的腔调听上去很熟悉,正确形容应该是欠缺了最后的耐心。
“我有什么不敢的,来人,端水来。”
有奴仆端来了盆水,纸被放在盆的水里,过了几分钟再拿出来后居然真的在上面隐隐透出了字迹!
众人惊愕道:“有字!竟然真的有字!”
就在此时,拿在秦时手里的那张纸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带火的箭钉穿在了墙壁上,仅仅几秒便被烧成了灰!
柳林林怒道:“你做了什么!”
扬罗无动于衷,发出了尖锐的嘲讽。
“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一直都站在这里动也没动过,问责怕是找错了吧。”
柳林林气不打一处来。
“偌大的落雁山庄里全是你的人,不是你指示又会是谁?故意销毁物证,果然秦时说的没错,你就是凶手!”
扬罗扯了扯嘴边的两块肌肉,仿佛獠牙露出在示威,恶劣地吐出气声,一只蝙蝠在吸饱了血得沾沾自喜。
“你的话,太多了。”
柳林林被扼制住,能明显感觉到如果再多说几句,那下一秒可能射出的箭落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喉咙里了,这家伙明摆着是在威胁他们!
扬罗一身轻松。
“现在,还有人想提出异议吗?”
气氛陷入了僵持,没有人敢再说话,柳林林却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慨,伸出手怒指。
“扬罗,你少得意,你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的!”
扬罗忽然笑了,看起来心情很好,嘴角翘起的弧度是那样讽刺。
“我问心无愧又怎么会害怕报应,说实在的,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呢……”
秦时突然说话,没有人的鼻子是白装的,这时的空气里,他们几乎能嗅见谎言被戳穿后散发出来的臭味,哦,那只嘴角沾血并且沾沾自喜的蝙蝠要从天上掉下来了。
“是么,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啊,那么应该对接下来的事不会再感到惊喜了吧。”
“什么……?!”
秦时拿出一封信,对着不敢置信的扬罗,嘴角上扬道:“我记性有些不太好,似乎……是搞错了,先前的那张纸不过是我随便涂鸦的废纸,这封信才是夫人的亲笔。”
扬罗暴怒不已地怒吼:“你居然敢算计我!”
秦时悠悠道:“面对你这种卑鄙小人总更要留一手,兵不厌诈不是么?”
“可恶……!”
扬罗面部扭曲,恨不得把面前秦时活活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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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重重套路
“果然,事情被揭穿,你心里也压根没有悔恨两字。”秦时摇摇头。
扬罗没有表示什么令人想看到的表情,好像本来就没有做错什么,尽管他才是那个拿起刀子的人,尊贵浓得似乎天底下最成功的那类人,格外令人不舒服。
“真正让我后悔的是现在才下手做掉顾许容,如果重新来过,我会选择立刻亲手掐死还在襁褓里的他!”
他们竟然认为这个人是有良知的,这个错觉啪啪啪打了将近所有人的脸,难堪得无法集中注意力,之前漂亮的马屁话像个恶棍转过头来骂着粗话。
刹那间惶恐像水鬼孵出来,头皮发麻,完了……他们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已经无路可退了,求生欲在尖叫,那声音从未有过的锐利和呼吸艰难。
可能逃到哪里去?背部僵硬得扳不动。
落雁山庄是一个绝妙的桃花源,富贵权利都在这里生机盎然,但此刻,活色生香的皮囊裂缝里流出来的富贵权利已经成了毒液,倒满在见识了的每个人的酒杯里。
要么喝要么倒,可无论哪个都脱不开死,毒酒在手里颤颤巍巍,倒抽冷气却没有力气做到。
他们需要一个救世神,可谁敢站出来去打败站在人群的中央那个披着羊皮的狼?他有一堆能干的小狼崽子,既聪明又听话,平时啃着骨头肉渣饿得睡不着,牙被磨得发光,挤挤攘攘地啃光他们身上全部的肉一定花不了十几秒。
他们绝望痛苦地呻.吟着,都快掉下两滴眼泪了。
这个时候谁不想舒舒服服的回到家睡一场不需要花费多少劲的美梦呢?只可惜,悔恨交加的他们已经被半哄半诱上了山寨大王的山头头,再也回不了头了。
秦时说:“你就这么恨他?”
扬罗笑了一下,那笑容容不下一点半点的善意能把食草动物们吓得不敢说话,邪味儿十足舔了舔下唇,舌苔上仿佛有倒刺要把唇舔得滴出血来。
“如果不是小时候意外偷听到了谈话,恐怕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那个野种以少爷的身份生活在落雁山庄里,还内疚地常常说自己不配得到这些舒适。”
“如果真觉得内疚,为什么不早点收拾东西滚出去!明明我才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可偏偏对顾许容这个不知道从哪个女人肚里生出来的野种关心备至,到最后,竟然还暗地里决定把原本属于我的落雁山庄交给他。”
“凭什么?就因为他对顾许容心怀愧疚,所以无论什么好处都必须给他吗!”
秦时下了结论,“所以便杀了顾许容。”
扬罗冷笑看着连手都没有抖,脊柱里的怨恨疯长,开枝散叶结出了一个往外冒着黏腻酸臭味的巨大果子,经过一具具尸体供养了养分也无法让它像其他果子那样正常生长。
“他欺压了我那么多年,给予的屈辱数不胜数,不把他碎尸万段又怎么出心里这口恶气!”
秦时说:“那么庄主呢,他是你的父亲,难道你就没有丝毫的愧对?”
“少在我面前提那个恶心的男人,他活该。”
说着,他忽然怪异的低笑起来,挣脱了束缚的皮囊,黑色的蝙蝠梳理着一身舒服极了,口打开尖牙露出来,那股想要吸食填饱肚子的血液的欲.望让它变得饥.渴难耐。
“……不过,他那临死前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着我一剑捅穿了他胸口的表情也算是让我心情痛快了。”
“大概死也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吧?如果不是还需要尸体,我还真想在举办英雄会之前慢慢地折磨他一番,现在想来真有些可惜呢。”
扬罗的低笑让众人感到一阵恶寒,完全无法想象,这样比人渣还不如的人如果真的当上了落雁山庄的新主人,日后会演变成什么地步。
人群里,一直沉默的赵元突然说话,快得犹如一只乘风而去的风筝,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此刻的局势,甚至不关心谁活谁死,就为了一个医学疑惑坚持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在英雄会之前就已经杀了庄主?这不可能,如今正值酷暑,尸体根本放不长早该腐烂了。”
秦时说:“是冰窖。”
“冰窖?”赵元控制不住地惊讶了。
“落雁山庄内有一处冰窖,里面有数以万计的千年寒冰,即便是去年的瓜果也能存放到现在不坏,就是利用了这千年寒冰使得庄主和顾许容的尸体不腐烂,给了我们才刚死的假象。”
他注视着这位前魔教教主,奇妙的,久违的阳光正好落了下来,实际上并没有,黑暗不存在任何仁慈,但他忽然看见了,也可能是嗑试用药多了。
看见阳光和前魔教教主一起熠熠生辉,从黑暗的裂缝里出来,如雪白发,俊美的面容,背手而立是那风光月霁之姿态。
这个人活得不像是一个人,应该是在画里的或则从画里走出来的,混乱、怪诞、色彩斑斓,摔碎所有有关于善良品质的形容词,却无比符合了凡尘世界里的情.欲幻想、对权利力量最直接的渴望。
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表情还是一样平静又冷淡,却突然让赵元感到一种颜色,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但是是那么吸引……
秦时没有把注意力分给赵元,众人还在等待着他的解释,不出意外的话,这张仅仅有过两次碰见的陌生面容很快会在脑海里消失不见。
柳林林胆战心惊地说:“那……那么先前见到的庄主和顾许容……”
秦时继续说:“是扬罗假扮的,所以当庄主在场时他不在,顾许容身高较矮不适合他伪装就由其他人假扮。”
“蒙面人的手上有两道刀伤,扬罗假扮庄主时手上也有,只不过被隐蔽起来没有人注意到,若是与假扮顾许容的人对峙的那时挽起袖口,大概就能看到还没有痊愈的两道伤口。”
柳林林终于恍然大悟。
“所以假扮成顾许容的人没有当面露出手上的伤口,反而直接承认,是害怕戏还没演完自己的主子就要露了陷!”
“扬罗知道自己受了伤,也清楚了我们曾经去停尸房查看庄主的尸体,但这不利是故意留下的,他为人谨慎,武功尚高,又怎么会留下这么一个要命的把柄。”
“目的就是将计就计,在秦时不经意的配合下谁都会认为顾许容是蒙面人,再顺势推波助澜做出一副大义灭亲的复仇模样,把假的引到房间来将真的尸体再搬出来,也就没有人怀疑他了。”
“没错。”秦时赞同地点了点头。
啪啪啪,扬罗鼓起掌来。
“分析的有理有据,不愧是我千挑万选请来陪我演戏的两个人,但我有点疑惑,我的计划天.衣无缝,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秦时说:“如果真的天.衣无缝,你怎么会想办法又故意毒死了庄主夫人。”
扬罗一听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但已经够让人倍感疲惫了,即使是野兽也不会吃掉自己的母亲,他仿佛天生就没有心。
“别跟我提那个吃里扒外的臭婊.子!”
柳林林惊异地望向他,实在忍不住了,“夫人没有亏待过你,居然还不择手段地下毒害她,你还是人吗!”
扬罗凉凉地说:“她知道我杀了人,迟早有一天会泄露出去,与其在身边放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不如以绝后患。”
柳林林从来没有见到过有人冷血无情成这样,“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扬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和心跳一样稳定,没有疯子比他更疯了。
柳林林说:“都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什么?”
“死到临头……?真正要死的是你们。”
众人有前魔教教主在撑腰,都大胆许多也敢狐假虎威了。
“扬罗,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一定是这小子在虚张声势,以防万一先拿下他再说!”
忽然有人感到脱力,接二连三又有人发生了同样的情况,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吸干了一般的诡异状况让众人慌不择路。
“怎么回事?为什么使不上来劲!是中毒了吗?”
“扬罗,你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
扬罗看着面前倒下一大片的武林高手们,心情似乎很好。
“只是这三日下在饭菜里的药终于呈现出了效果罢了,你们继续动用内力就会越发软成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本来还要给解药,现在事情败露倒省了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