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的确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又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把你拦下来问话。”
“吐真药的药效往浅的说就是镇静,不管男女,只要服用了过后整个人都会变得痴呆,自然对提问者有问必答,这种东西会对人的大脑伤害很大,而且还是不可逆的,剂量过头就会让人直接变成了智障或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还作用在一个正常人的身上,也算是不是什么大事情的小手段?”
秦时的一整套质疑太过一针见血,让人实在无法犟嘴反驳,但带来更多的却是难以理解的狐疑。
赵元确信自己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吐真药的存在,这个药是祖辈流传他这一代的不可外传的医书里的绝门秘方,除了他就再没有其他人知道,更没办法离开了他制作得出来,在天底下独一无二。
……秦时,按常理来说应该是和其他人一样从来没有听说过吐真药的,怎么会这么清楚这个药的药性和副作用?
“……我以前压根就没有跟你提起过有吐真药这种东西吧?它是我家祖传医书里的秘方,极其珍贵,除了我没有其他人阅读过,江湖上有关于吐真药的传闻更是完全是没有,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听到这话,秦时一下子就卡了壳,哪能想到吐真药在这个世界里居然还没有大范围地传播开来。
总不能说之所以会这么清楚吐真药这个东西,是因为他的师傅李狗剩每天就爱啰嗦一些差不多同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导致他想不记住都难吧?
如果直接这么说的话,那么他肯定要么是被当做疯子抓起来治疗,要么……就是被当成疯子抓起来烧烤啊!还不如买块砖头就这样自我了结,看起来都比前面两个选项来得有尊严。
他忍住想要抹冷汗的冲动,咳嗽了一声,极其不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其实我也是只是听说而已……听说而已……”
“是吗……”
虽然赵元嘴上是这么简单说说,似乎已经不再非常狐疑秦时为什么这么清楚吐真药这个东西,但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放过这个意外收获,早就暗暗牢记了。
凌青山之前推测的其实并没有错误,他接近秦时确实不是单纯为了解决王爷被人杀害的这件凶案,那得追溯到很久以前,久到连他自己都不能肯定确有其事的年代,甚至开始怀疑,准守那条不能说出去的泛黄的嘱咐是否有意义?也许只是一个喝醉酒后碎碎叨叨的随笔而已,算不了真,仅仅巧合而已。
可留下那条嘱咐的人对他们的影响力是那么的巨大,连他的父亲都对那个人是如此的敬重,不许其他人有质疑的声音发出来,他小时候只是随口一说,被父亲拿着一条又长又扎人的竹条子抽得差点儿逐出家门,到了今天,那份记忆依然深刻到无法改变。
所以他才会离开落雁山庄后刻意去接近似乎和秦时相处得不错的柳林林,想从他那里挖出一点有用的消息来,可惜效果甚微,凑巧王府的事情发生,便想到了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接近秦时。
与秦时的接触越来越多,就愈发地觉得他当初在落雁山庄时的猜测果然是没有错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更进一步探究的合适时机,得遵照着那条泛黄的嘱咐继续等待,或许等到那个记载的时间来临了,他就可以解开一直以来的困惑了……
但现如今,这些从小到大影响着他的想法都得先放一放,他得着手去解决眼前的难题才行,秦时的观察力很敏锐,不相信吐真药是安全无害的,但他不能放弃,除了这个方法,此刻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凌青山开口?只能先骗一骗了。
赵元立刻笑得一脸无害。
“放心放心啦,我手里的吐真药哪里会有你说的这么危险,又不是什么剧毒的砒.霜啊、苏丹红啊之类的毒药,相信我,这东西绝对纯天然、无污染、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
“一天三次,一次两颗,吃过之后身体倍棒,就算抗大米上七层楼都气不喘、腰不疼了,老人小孩都夸真好。”
“……你不是在哄我吧?”秦时的嘴在抽,觉得赵元笑眯眯的样子很像是在搞传.销,说话的方式就跟当初李狗剩哄骗他其实穿越很好哒的一样相当可疑。
赵元信誓旦旦地说:“你要是还不信,我现在就可以亲自演示给你看。”
说完,从瓷瓶里倒出了一颗黑色小药丸,不等秦时反应过来就直接将黑色小药丸吞吃了下去,三分钟过去的确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和没吃前一样精神好得不得了,他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
“看,就像我说的,什么事都没有吧?”
秦时看着面前的赵元很久很久,见他依然信誓旦旦,而且脸色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再说其中一定有问题就是故意找茬,只得相信了他的承诺。
“……好吧。”
得到了秦时勉为其难的信任,赵元转过身,背对着秦时,慢悠悠地走向凌青山最后停留在他的面前,自然而然地摸了摸下巴,一个很心不在焉的下意识小动作。
在没有一个人注意的时候,他微微地张开了下唇瓣,趁这个绝佳的机会,把刚刚当着秦时的面没有吞吃进肚子里的黑色小药丸从舌苔下吐了出去,顺着袖子掉进了暗袋里,整个过程如鱼得水丝毫不见僵硬。
开玩笑,只要是药就有三分毒,更何况是这种了不得的针对精神的特殊药物,怎么可能会真的没有任何副作用。
他当然不会老实交代,手里的这瓶吐真药确实和秦时说的一样,副作用很大,实话是两粒吃下去的确没有多大的事,但要是凌青山抵抗住了药性,那么再加大药量的结果可就说不准了。
但他并没有觉得焦虑,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着能抵抗得住这两粒吐真药的药性的人,一般只要用半粒就可以拿到想要的情报,凌青山不是一般人,大概得加大药量,两粒喂进肚子里,到时候必定问什么答什么由不了他任性。
赵元走到凌青山的面前,手里正静静地躺着两粒黑色小药丸,所有人不禁被它吸引走了目光,仔细观察,居然仅仅只有黄豆大小,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真会有这么厉害的威力吗?
在场的所有人大多都不相信这东西有这么厉害的威力,但凌青山心里头却很堂亮,躺在赵元手心里的这两粒吐真药恐怕并不是什么从路边搓出来的泥巴假货的,而是真的。
一般人都认为赵元是在说瞎话,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如果真有这么厉害,那还要那么多的捕快干什么?都一次性发放回老家,想知道真相,直接抓着嫌疑人往他们每个人的嘴里塞几颗不就完事了吗?
少数人觉得赵元之所以会这么做纯粹是在玩诡计,挂着羊头卖狗肉,用两粒名不符实的地摊货使得凌青山的心里害怕不已,还不如自首,这样罪行还能减轻点。
而除了秦时之外认为赵元不是在骗人的,转来转去,最后居然只留下了凌青山一个人。
凌青山并不是随随便便认为的,自打出生以来,他就在阴沟里摸爬打滚,对人心的险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需要用眼睛看就能知道谁是好、谁是坏,自然一下就能清楚赵元的为人。
这个人比谁都要狡黠,而且在某些方面更显得冷酷无情,说会喂吐真药逼他开口,那就是真的会喂吐真药逼他开口,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前是绝对不会产生半点怜悯之心的。
他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吐真药,在江湖上也从来没有见过,对服用过后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也不懂得,但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不受控制地说出对方想要知道的真话,这种药一定会对服用者的精神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精神损伤对习武者来说就是毁灭性的打击,等同于变成了残废,想到这里,如果是其他人此刻肯定是要动摇、犹豫、胆怯了,但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犹豫、胆怯。
赵元还算是有良心,在对他用药前试图再尝试一下说服,毕竟把人弄傻也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不是实在没有了办法也不会出此下策,便开口,循循善诱着。
“……凌青山,我也不想对你用吐真药,毕竟我这个药若是要想制作成功也是很麻烦的,还不如你现在就干脆利落一点交代出买你杀人的主子是谁,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接下来也能少吃点苦头不是么?”
“赵元,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以前是在害怕自己做的吐真药连个孩子都麻不倒,现在就更别提了么?”凌青山哼笑了一声,连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嘴巴仍旧和之前一样刻薄。
赵元眉头一皱,到了这种情况下凌青山还是这么不识趣,让他说话的语气也跟着变得不好。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以为自己能扛得过去?难不成是觉得我玉面圣医的盛誉是路边捡来的吗?”
凌青山嘴角撇笑道:“难道不是吗?我杀人从来都是精准要价,一千两白银一个人,能够打折当个半赠品刚好优惠8.5折的……也就只剩下像你这样在江湖上没名没姓的了。”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怒不可遏吗?”赵元瞬间拉下脸来,一股子风雨欲来的征兆。
凌青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没啊,我没有这样觉得啊,我反而瞧着你对我刚刚说的话很是赞同啊,这不,脸上不是笑得挺高兴的吗?”
赵元的心里只有妈卖批,此刻很想要打人,深呼吸一下稳定住心情缓缓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这家伙该不会是被他气傻了吧?凌青山歪了下头,“我说,你不是笑得挺高兴的吗?”
“嗯?”赵元说:“谁笑得挺高兴的?”“你啊。”“我怎么了?”“……我说,你不是笑得挺高兴的吗?”“啊,谁笑得挺高兴的?”“你啊!”“我怎么了?”
这仿佛老年痴呆一般的对答,让凌青山的额头上忍不住爆出了青筋,“……我说……你不是笑得挺高兴的吗。”
赵元依然疑惑地说:“啊,谁笑得挺高兴的?”
操,这混蛋,是在故意玩他吗?凌青山实在是忍无可忍,每个字好像从从牙缝里挤出来似得咬牙切齿,“赵元,你特么是存心……”
“嗨,走你的吧!”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赵元立马就把两粒黑色小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他来不及反应,呛都没有呛就咕噜一声咽了下去,捂着胸口,弯着腰猛咳了半会才总算是缓过劲来,感觉自己差点被这两颗小药丸噎死送上西天。
赵元和煦地微笑道:“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是不是感受到了一股,啊,贴近大自然的浓郁青草香?”
操.你大爷的青草香,凌青山瞬间炸锅,“谁都别想拦着,我今天就要打死他!”
第40章逼问
凌青山刚想要揪住赵元,鼻尖忽然传来很淡的一股甜香,变换着角度勾引着,转瞬间浓郁得让他恍惚地觉得他好像蜜蜂扑进了一堆鲜花里。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渴望顷刻之间从心底慢悠悠地飘上来,那个气味,像是路边一些带刺的植物结出的紫色果肉,春天夏天的时候,天气很热,棕熊和鹿以及兔子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果实,吃得满嘴都是变成了紫色。
他情不自禁地嗅着,突然又有鱼眼睛烂了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有人故意将两种截然不同的玩意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似的,一会香得令人食指大开,一会又臭得令人恶心。
难受地捂住鼻子,太臭了,眼眶里渐渐变得湿润,这么难受几乎无法想象,他意识到,这不太对劲。
微微地张开嘴,想要说这是什么鬼?一个滑溜溜的小东西却从眼睛里掉了下来,浑身都是尖刺在舌尖上蹦来蹦去,疼得他想吐掉这个神经兮兮的鬼东西,可害怕一动舌头就满嘴都是血。
那个鬼东西顺着喉咙钻了进去,通过一条他也不清楚的小道跑进了脑子,真是美味啊,他还可以听到它环视着周围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接着在里面啃咬着能够看见的任何东西,开始为它的新家刷起了刺鼻的白漆。
“这不太对劲……不对劲……”
他喃喃自语着,使劲揉揉眼睛,想要把笼罩在眼睛前面的白光擦掉,但还是不行,着急了,是白漆的缘故吗?他想着,伸出手一瞬间浮起了可怕的想法,竟然希望把双眼挖下来放在水里洗干净。
在做出自残的行为前幸好立刻清醒了过来,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时间对于他而言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久到有些难以忍受了。
一只手扶着额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又接着睁开眼睛,试图用这种方法摆脱现在这种怪异感觉,但时不时就会有各种五颜六色的图片像屁.股后面着火一样飞过去。
当看到一只水鬼坐在河边吃它妈妈刚刚切好的水果拼盘时,他很确定,这种不受意识控制的异常状态在他的努力里仍然没有停下来。
操.你大爷的赵元,喂的是什么操蛋玩意!暴怒腾地一下炸开来,他很想要杀人,看到血糊了赵元满脸的样子一定会很让人感觉非常快乐,下一秒又变得无比悲伤,杀了这个混蛋连一丢丢的工钱都挣不到,拿去做花树的养料的效果都不及晒干的一袋鸡屎。
身体开始摇摇晃晃,脚步更是虚浮无力,头顶的太阳犹如雪落在皮肤上丝毫没有温暖,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快要渴的冒出烟了,哦!低头瞧见一条金色花斑的大蟒蛇咬着银色水壶从脚边一扭一扭地遛过去,留下一条蜿蜒曲折的泥巴痕迹。
抱歉了小东西,他猛的抓住它的脖子,可能是脖子吧,他也不太确定直溜溜的一条哪块算是腰,但太渴了,甚至不惜放弃尊严企图从一条大蟒蛇的嘴里争夺走一壶水,沙土在周围飞扬起来,不……他看着大蟒蛇钻进泥巴地里,顺便带走了那个银色水壶,绝望地用手扒着泥巴,试图把它重新揪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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