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当即怒斥道:“你们在干什么!”
这一声怒斥瞬间把僵硬的空气点起了火,所有人像是被灼伤到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几步,总算是分开出了一大块能够使人大口呼吸的空隙。
赵元从越来越宽阔的空隙中走进去,整个人自带寒冰效果,口气又怒,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他站在两队人马的中间环顾周围的一圈,眼神很冷,比冬季最冷的雪还要来得麻痹体温。
虽然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但赵元心里很清楚,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在害怕他,不过是在忌讳他身上的那枚令牌或则说是身后的皇室势力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要赶快拦住郡主不让她做傻事,一旦落下了把柄,朝廷这座靠山一倒,这些人哪会管你到底是卑贱畜生还是皇亲国戚。
这时,一个充满了惊喜的声音响起,“赵元,太好了,你总算回来了,快,让秦时把这些分不清黑白是非的混江湖的全部打飞,我要带浮生离开!”
赵元望着从一堆侍卫的身后走了出来的北宫辰,她的头发有点乱,大概是因为刚才混战的关系,几缕掉在了脸颊旁边,但依旧美丽动人好似百花丛中过的翩翩起舞的蝴蝶,那双眸子一眨一眨就像是夜幕的繁星,看着看着叫人不禁有了醉意。
赵元没有直接满口答应而是语气冷肃道:“郡主,请你命令这些侍卫离开这里到少林寺外面去,以及让驸马回到房间。”
北宫辰不能理解地问:“赵元,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作对?”
赵元苦口婆心地说:“因为你正在做傻事啊郡主,即便你真的带浮生走了也是根本挽回不了什么的,你听我的话先住手好吗?”
北宫辰疾言怒色道:“你不站在我这边却帮那群无赖说话,赵元,我以为你会永远地忠心于我,我一直都是这样相信着的,却没想到,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赵元只能谨小慎微地拿捏着词语,轻声细语地缓缓劝道:“郡主,你先冷静点,我知道你此时此刻的心里不是一般的着急,但……但听我好好说一说行吗?”
北宫辰怒容满面,不打算留给他一星半点的时间,“打从你选择站在那群无赖的身边起,我和你就再没有什么话好讲!”
赵元发现北宫辰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此时谁也不相信,什么劝告也听不进去,就跟一块榆木疙瘩似的不成器,他急的头都快疼死了,情况发展到现在简直比淋了一身雨又中途翻船到阴沟里结果吃了一嘴的鱼粪还要来得糟糕透顶。
如果真的让北宫辰带着浮生跑出了少林寺,那便是毫不留情地给朝廷泼了一桶的粪,还是最臭的那种,朝廷若是不出手将她抓回来就等着被普天之下芸芸众生们的唾沫喷死吧。
赵元知道自己必须得拦住北宫辰,拦不住也得死命地拦,立刻伸出手道:“郡主,秦时和我之所以昨天不在少林寺里是因为跑去寻找揭发月琼作伪证的证据了,而我们已经成功找到了,浮生其实是能够得救的,你千万不要冲动,若是做了傻事,不光是浮生连你也要一起搭进去的啊!”
只可惜北宫辰依然不肯相信,“你肯定在骗我,一定是见我不听从你的话行动就想哄下来再从长计议,不然怎么到现在还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姑奶奶唉,你若是把聪明才智放在正确的地方而不是一叶障目,我也不至于这么浪费口舌和时间啊,赵元这下是彻底没辙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突然响起。
“北宫辰,你可真是不知好歹,你的心腹都这样好言相劝了又何必强撑着呢?不如放弃了,反正皇室也不在乎你这个污点了。”
一个清丽的身影慢悠悠地出现在面前,北宫辰的心情一下就火的更大了,新仇旧恨一起算,她若是说不想弄死面前人那根本就不能算是人,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你给我闭嘴!如果不是你暗中策划杀了我父亲又把污水泼在我身上,我和浮生又怎么会落得如今的地步?月琼,你这个毒妇也好意思在我眼前露面!”
月琼看起来气色不错,青涩的眉目一挑格外的撩人,就算她诚实说了她的真实年龄,别人也不会相信还以为在说笑呢,对比因为太过愤怒而面部隐隐狰狞的北宫辰,实在使人忍不住向往月琼那边去。
不过这是以前,此刻在场的武林侠士们可不敢再因为容貌的缘故去选择站哪边了,他们在月琼身上被打的脸已经够多的了。
月琼满不在乎地说:“你爱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吧,反正你都小夫君也活不了多久了。”
说着露出嫌弃的表情,拿出一条粉色绣帕捂住口鼻,“我记得后天就得上断头台了吧?那场面一定好残忍,估摸着苍蝇乱飞,血溅落了一地,啧啧啧,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我也不忍心看了呢。”
“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让你如意的。”
被月琼的三言两语轻易地激怒,北宫辰哪里能忍得了,暴怒夺过身边侍卫的刀指着包围了她的众人,“即使拼上性命、丢掉名誉,我今天也一定要把浮生从这里救出来。”
糟糕!情况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发展了!赵元急得大喊:“郡主,你理智点,不要听信月琼的话,她是在激你啊!”
北宫辰完全不理会他,一个劲地挥着手里的刀,“你们全都给我退后!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侍卫们拿着刀要逼上武林侠士们的包围圈,眼看着,见血的大战一触即发,一句淡淡的话随之响起。
“……北宫辰,如此危机四伏的时刻,你确定不转过头来检查检查自己夫君的安危么?”
北宫辰的心一惊,意识到这是谁的声音后立刻转过身,这一看,手里的刀当场掉了。
浮生面色苍白地站着动也不敢动,秦时就在身后,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走到浮生的身边的,即使是一片叶子从枝头落下时也会留有丝痕迹,但……他却似空气般无声无息……多么的恐怖仿佛空气掐住了喉咙。
秦时什么过激的行为都没有,就这样平平淡淡地把手搭在浮生的肩膀上,但谁都清楚,他若是想让浮生死,压根就不需要用手触及对方的脆弱处,只需一用力就能让手底下按着的人在眨眼之间四分五裂,因为他就是有这样恐怖的修为。
秦时轻描淡写地说:“我想你应该非常在乎你的夫君。”
北宫辰咬牙道:“当然!不然,也不会……”
秦时继续说:“不然,你也不会去做普天之下的人都认为不对的事情,对么。”
北宫辰忍不住含泪,“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你可知道现如今除了这一条路,我和他已经没有其他可以选择了!”
秦时沉声道:“你还记得你的姓吗?”
“……”北宫辰眼睛睁大,张开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秦时说:“我以为,你的脑袋被爱情的火焰烧糊已经忘记了。”
北宫辰说:“我没有忘记,但我不能放弃浮生……”
秦时说:“救走了他,你要皇室的脸往哪里搁?又是否顾忌到了天下人怎么想?”
北宫辰咬了下唇,“情有可原,他们……他们会谅解我的……”
秦时说:“你说这话时连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使我们相信。”
北宫辰听着,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哭道:“……那我要怎么办?浮生根本就没有杀人,真正的杀人凶手还逍遥法外,我怎么能心无波澜地看着他死啊。”
秦时叹了口气,“我和赵元已经找到了证据,这次回来就是救出浮生,我既然答应了你,你总该多相信才对。”
听到这话,北宫辰呆呆地说:“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秦时说:“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的心腹,他为你做了那么多,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感觉到?”
秦时又叹了口气,走到北宫辰的面前拿出一条手帕,“擦擦吧,还不到尊严要被别人踩在脚下的时候。”
北宫辰抬起头,又转过头看了看赵元,赵元一直在看着她,她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抬起头从秦时的手里接过那一条手帕,拭去脸上留下来的泪,整个人好了很多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眼睛里带着很不好意思的神色。
“……抱歉,我……刚刚为难了你们,本来我应该相信的。”
秦时说:“人总会有犯糊涂的时候,能及时醒悟就好,先让这些侍卫离开少林寺吧顺便带浮生回房间去,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方丈想必很头疼的。”
北宫辰随即让那些侍卫离开,她则和浮生一起搀扶着走回房间里。
武林侠士们虽然很不满意北宫辰的任意妄为,但毕竟人未走茶没凉,他们这些不被朝廷放在心上的混江湖的也不好摆谱,只能嘀咕几声埋怨话也结伴离开了,地上躺尸的‘尸体们’也跟着起来,好家伙,差点没被踩死,他们侥幸地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不过得亏先前见风使舵地倒下来了,不然伤到了郡主都不知道朝廷对他们会是怎么个想法,也赶紧溜了溜了。
见人都差不多走光了,秦时低声问:“……赵元,你还好吗?”
“嗯?”赵元困惑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秦时说:“被信赖的人完全否决了信任,不管是谁,多少都会有些难受。”
赵元摇摇头,“我没事,我知道她只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暂时失去理智而已,世界上很多人都会犯这种错误,我还没有小心眼到要纠结这种小事。”
说着,眼神变得忧郁,“只是我很担心,她今后会陷得太深使得自己受到伤害……”
“有功夫担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如担心她的小命吧,你们真以为朝廷会包庇她合伙浮生一起杀死王爷的滔天罪行吗?还是……”所有人都走了,月琼仍然在不远处冷笑道:“你们以为我会真的相信你们手里有证据,而感到惧怕最后不打自招?”
第53章其实还没结束
“北宫辰本来就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又何来担惊受怕一词呢。”
秦时淡然地说,“只有人的心里一直居住着鬼魂,不管身体去到哪个地方,双眼才会无一例外地见到滋润着鬼魂生长的层层恐惧,甚至需要常常虚张声势地谈论自己,以此迫切地隐藏真实的自己,唯恐他人发现不正常。”
“哦?那可真是遗憾,我的心中一直是坦坦荡荡犹如太阳光芒万丈,并没有你想的那般污秽,就算孤魂野鬼只有一只也不可能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只有晒得尖叫最终化成灰烬。”月琼不屑地笑道。
秦时说:“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欺骗自己也能成为一种本能反应,而你已经玩得如火纯情,当洪水舔上脚,你说不在乎、当洪水漫过腰,你说不过而已、当洪水填补了发梢的空隙,你就再没有说话的机会,月琼,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细讲应该也能理解刚才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若是这个时候愿意回头是岸也不算太晚。”
月琼笑得整个人颤抖起来,她捂着额头,抬起眼,视线里是一条毒蛇在吐着分叉的舌头威慑地斯斯叫着,随时都可以竖起滑溜溜到恶心的细长身子,从尖尖的牙里射出两道可以送一家五口一起躺进棺材里的毒液。
“在我月琼的词典里从来就没有回头是岸只有无往不利这四个字,倘若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会降下惩罚给予犒赏的神,那也只有是我自己!劝人行善积德的无能手段还是省省吧,我可不吃这一套,有这个功夫不如帮北宫辰多想想她的杀父墓志铭怎么写才能够流芳百世吧。”
撇下不屑一顾的话,她便傲慢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脚步不轻不重,但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心在刚才就非常冰冷,不是在旁边围观了一场激烈异常的混战的缘故,那只会使得她心眼儿甜滋滋地冒出蜜糖水来。
直到走到秦时和赵元看不见的角落,她才停下脚步,巡视周围还有没有什么人在,确定没有一个人后便提起袖子嗅上面的气味,鼻间是浓浓的廉价熏香味,只有这么廉价的品质才能在短时间内香气扑鼻,昂贵的熏香是需要慢慢起作用的。
很好,放下袖子,她满意地嘴角勾起,内心再没有一股紧抓着不放的忧虑,终于可以安心回到她的房间里好好补一下睡眠,她可是很期待接下来与秦时还有赵元的大战的,迫不及待要看到她自己经营已久的计划要实现的那一刻的美妙景象。
——
绿色的银杏叶成片成片地铺在头顶,这儿风景如画却不是一个谈论紧要话题的好去处,这个感觉,秦时和赵元都没有特别大的分歧。
他们想要离开,方丈却突然叫住了他们,不光唤他们进屋,还拿出了一套价值不菲的古典茶具放在桌面,笑得慈眉善目地邀请秦时和赵元进到他的房间来落座,一同慢慢品茶算是感谢先前的救场之恩。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