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锁,他被推到了牢房的外面,那人探出一个脑袋,活泼地说:“你先在外面等一会,我这里很快就好啦。”
话音刚落就开始像一只辛勤工作的小蜜蜂,在牢房里尽可能的把清洁工作做到最好。
看着铁栏杆后面的背影,又低下头,手上和脚上都空无一物,转过头,大牢尽头的大门明晃晃的大开着,刑部究竟是什么样的考核标准才会招来这样一位独一无二的天才啊。
“你……”
脑袋又探出来,那人歪歪头问:“嗯?有事吗?”
无辜又困惑的表情是如此明显,让他倍感压力,总觉得根本无法进行交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摸摸后脑勺,“不知道诶,你是谁啊?”
都不知道是谁,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出来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叫秦时,你们刑部里的人应该清楚这个名字代表的意思。”
那人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确实是刑部的人,不过我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你可以帮帮忙解释一下吗?”
“……”他扶额想要叹息,“意思就是,我就是前魔教教主。”
那人捂着嘴大吃一惊道:“天啊,你是前魔教教主!只是……那是什么东西?”
“……你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你到底是怎么考上刑部的?”他瞠目结舌地说。
那人羞涩地笑笑道:“哦,他们说我很会做好吃的,所以就让我进来了,很多被他们送进这里度假的人经常问我到底是干什么的,表现得特别生气,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每天要做什么,月底拿工钱的时候总感觉很不好意思,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前魔教教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说:“意思就是,它是个可恶又邪恶的代名词。”
“多么可怕,谁会喜欢别人这样形容自己。”那人恐惧地双手捂住了嘴,“那代表你可恶又邪恶吗?”
“那倒没有……”
那人顿时松了口气,“这可真是太好了……”
接着眼睛里忽然浮了泪,伸出手来抱住他,气愤又饱含同情地说:“到底是谁给你冠上的,实在是太坏了!谁都能够看得出来,你是个多么好的好人,完全值得每一个人在见到你时给予一个充满爱的抱抱!”
在这个热情的拥抱里,他无比僵硬,“呃……谢谢?”
所幸这个拥抱并不是很久,否则他要感觉自己要因为太甜而患上蛀牙了,“你对每一个人都这样吗?我指的是,嗯,说话和态度。”
一丝红霞飘上脸颊,那人窘迫地绞手指,看起来有点儿沮丧,“给我付工钱的老大还有身边的同事都很喜欢我,但他们每天送进来的人都很讨厌我,他们说,那个蠢透了的傻小子又出现了,天啊,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受到这么可怕的折磨,可我只是说好羡慕他们可以有这么棒的集体活动啊,而且还用不着花一分钱呢。”
……我想我能够理解这些犯人的痛苦心情了。
“你还是把我送回去那个房间里吧,丢了人,你们的老大不骂你都不可能。”
“不用担心这个,他们人可好了,每天还会要求我做一些很好吃的糕点,一块都不会剩下。”那人非常骄傲地说,“讲真的,你也应该尝一尝,啊!我想起来了,我在厨房里刚刚准备了一份还没有来得及端出来,你先等等,我马上就去拿。”
“不……”话才出口一个字,那人已没影了,他就干站在这里,仿佛铁链子和铁栏杆都是假的,唉,还是自己走回去牢房里面继续呆着吧,他伸出手把铁门重新关上,这恐怕是天底下第一个自己关自己的罪犯了吧。
才消失一会,那人端着一个盘子就兴高采烈的又一次出现了,看见铁门关上,疑惑不解地问:“你怎么又进去了?里面不舒服呀,还是出来吧。”
这是舒服不舒服的问题吗?你的重点一直都抓错了吧!
“不用了,我觉得待在这里就很好。”他说。
那人感动地说:“你太客气了,我想老大一定很喜欢你这样的好人。”
把盘子里的糕点端起来,似乎是想要送进牢房里面,但因为铁栏杆之间的宽度不是很开阔,无论怎么塞都不行,不禁出了大汗。
那人使劲地努力往里面塞,秦时转过头看着另一边没有关紧的铁门打开了一条宽宽的缝隙,明晃晃地在那里。
“……要不,你还是开门进来吧。”
“嗯?”那人转过头看到打开的铁门,忍不住惊喜地说:“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你简直是个天才。”
别,千万别,他满脸抗拒,我真的当不起。
香气扑鼻从盘子里散发出来,它们个个长得精致漂亮,似乎天生就是这样的,那人看着秦时盯着糕点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禁脸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要是……要是你不喜欢,我还是端走吧。”
“没关系。”秦时拿起一个糕点,该死的周到,居然还有附带防止弄脏手指的油纸,老天爷啊,这家伙是甜美的代言人吗?
咬一口下去,唔,他捂住脸。
“怎么样,是很难吃吗?”那人紧张兮兮地问。
一只手放在那人的肩膀上,他无比严肃地说:“你能告诉我,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这简直不是人可以做出来的食物!”
那人困惑地问:“这是说明,好吃的意思吗?”
他斩钉截铁地说:“当然!”
那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害羞地微笑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会不合你胃口呢,那,那你慢慢吃吧,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再做。”
一瞬间,他无法形容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明白,为什么刑部的捕快们为什么能够容忍一个没有常识的傻瓜待在身边了,这样蠢到可爱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吗?
第125章鹰语
秦时问:“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白。”那人用一贯活泼的语调道。
“小白,你晚上也在大牢里值班吗?”
“嗯,没有啊,我每天都很悠闲的。”
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两个再无其他人,秦时立刻低声地说:“我……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你能晚上代替别人值班吗?”
小白豪爽地满口答应:“这有什么的,我现在就去调班,晚上你还要不要吃小点心,我可以现在就去做,你喜欢甜的还是咸咸的?”
秦时又说:“等一下,你过会儿再去调班,记着,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要求你的。”
“啊,这是为什么?你又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啊,他们不会生气的。”小白疑惑不解地问。
秦时没有说太多,委婉道:“总而言之,你照做就行了。”
“……好吧。”实在搞不懂这个问题,小白半信半疑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夜晚,空无一人的大牢里,小白如约而至,一见到他来了,忽视他手里提着的餐盒,虽然很好吃,但现在真的不是吃东西的时候啊!
秦时问:“外面有人值班吗?”
“没有。”小白老老实实地回答,顺便好奇秦时到底想要干什么。
“帮个忙,拿出钥匙开门,我有急事等会再回来,你也跟我走一趟。”
“哦。”觉得问了答案也好复杂的样子,小白干脆不想了,打开门,松解了秦时手腕和脚踝上的铁链子,外面果然是一个人都没有。
俩人顺利走在街上,已经到了宵禁的时刻,周围一片寂静连房屋里的灯火都看不见,若是掉根针,恐怕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有只黑猫窜上了屋顶,不发出声音,只有白莹莹的光,渗人,时隐时现的在瓦片上。
月光不高,落在地上不多,一盏灯笼打着,一块黑布罩在上面防止太亮被打更的人发现,微弱的,仅仅能见十寸的距离,少之又少。
小白在他身旁走着,好奇地说:“黑灯瞎火的,是要去哪里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停留在一家客栈门前,秦时从怀里拿出来一条白帕子,捂在半张脸上,另一只伸出去敲门。
很快就来人了,小二迷迷瞪瞪地揉眼睛道:“这么大晚上的,谁啊,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修为不够,变个嗓音还是不在话下的,秦时使了个眼色给小白,但无奈的是对方根本接受不了他的信号,只好亲自从腰上拿下来刑部表明身份用的令牌,趾高气昂地说:“我们是来调查白天的尸体的,还不快点让开,若是耽误了案件的进程,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负责。”
“原来是刑部的老爷,快快请进!”小二连忙把他们迎进来,只是看着秦时始终用帕子捂着脸,不知道这是为何,于是疑惑地问,“您为什么要一直蒙着脸呢?”
秦时故意左右一瞧,嫌恶地说:“平白无故死了人,你这地方最是晦气,此时此刻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候,掩住口鼻是防止身体里的阳气泄露的太快,吸入阴气太多,若是像你这样无所谓不做任何防备,一不留神就容易碰见那冤死鬼!”
“这是真的吗?!就就就就……碰鬼那事。”险些被吓死,小二哆哆嗦嗦地说。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能有什么好处。”秦时严肃地说。
小二赶紧道:“哎呦,实在不好意思,恕小人暂时不能继续奉陪,尸体就在三楼的二号房,这是房门钥匙,两位大人先请上楼吧。”
说罢,急忙跑向某处,嘴里咕噜咕噜的,“帕子……帕子在哪里……急急如律令,大罗金仙,千万别让我看见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哟。”
成功甩掉多余的人,他们去了三楼,钥匙插进锁孔里一转,开了,二号房间的里面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腐臭味,如今是秋季的末尾,常理而言,不该这么快就烂成这种气味,死的日期似乎已经有七八天多了。
小白看见桌上有一盘水果,眼睛瞬间亮了,拿起一个咬一口,唔,似乎很甜,忍不住坐下来慢慢享用,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
秦时已经没有想法去提醒他,客栈里的这些专门供给客人的水果不能乱吃的,看着吃得这么开心,唉,还是不要扫兴了,等会补给小二就当做还的糕点钱吧。
注意力转移回来,床照旧是那个破样,里面的尸体动也不动,令人不能忍受的腐臭味就是从它身上传到空气里的。
秦时眉头一皱,怪了,他进门前分明记得房间里很是普通,没有什么异常的气味啊,怎么会突然浓了起来,难道是那些捕快在进门后就悄悄把尸体塞进了床底?
也不对,床距离地板不是很高,若是硬塞进去,周围枯萎的花和廉价的饰品又是如何置放到尸体靠近墙的那一面?
突然意识某点,他先出门,取下高高挂在门上的木头牌子,查看钉孔,即使长年累月的挂着也应该只是微微下坠,但明显是被重新钉过的,摸上去,还有很多的粉末状。
一一查看其他门牌号,果然,其中一个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一模一样的装修风格,只有二号房的前面放着一个装着大束红花的瓷瓶。
……难怪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最开始住的房间并不是二号,结果确实不是。
视觉记忆只抓住了装着大束红花的瓷瓶,其他因为一模一样而被大脑不在意了。
白天,他被那群捕快押出来时脑袋套上了黑袋,看不见自己是从哪个房间里出来的,今天再重新上楼,于是自然而然地认为二号楼就是当时住的那间房,实际上根本就是被别人掉了包。
可是……他疑惑了,无意识地摸着下巴,为什么他在睡觉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感觉,似乎始终都是睡得深沉……
来到最开始入住的那间房,他摸索着并不复杂的窗棂,找到了,他眯着眼睛,窗户纸上一个不足小指大小的洞,刚好够一个细管的宽度,边上还有少得可怜的粉末,凑在鼻间稍远的位置嗅嗅,脑袋忽然晕晕沉沉起来。
糟糕!他赶紧把这个粉末离自己远点,撑着窗棂,脑袋低垂下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才勉强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好强的蒙汗药,只是一点点就使得人险些睡过去,一定是那些捕快们提前吹进去的药粉制成的烟,空气散干净了,只有窗纸留了一点。
他本来就在睡梦中,一睡便落了套,再重新起来已经位置不同,那一声巨响大概就是故意叫醒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