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急救小组赶紧转了个弯,从另一个楼梯口上楼,生怕叫这位奶奶给逮住。
妈呀,省钱省到这份上可真是会掐尖儿。
这回要车的也是位儿童,不过是个大姑娘,14岁了,已经上初三。
她昨天晚上吃过螃蟹之后就开始肚子疼,上吐下泻。后来实在吃不消,就让妈妈带她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看病。
当班的社区医生看到顾钊就笑容满面:“顾老师,你还记得我吗?我也是在仁济实习的,就是您给我带教的。”
顾博士记性好的惊人,居然还真认出了曾经带过的实习生:“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老逃实习,说是要考研。最后那年你没考上,你们组那个最乖的小孩反而考上了。”
社区医生不好意思地抹了把头,企图狡辩:“我还不是栽在了政治上了嘛,我一背政治就犯困。”
顾老师也不拆穿他,就笑了笑:“说说看,这病人什么情况啊?”
“就是肚子疼,上吐下泻的。昨天夜班老师考虑急性胃肠炎,给挂了水,但是没有好转。我给做了腹部触诊,压痛,反跳痛都不明显。我也怕,查了小便,没怀孕。”
“一直痛?没有缓解?”
社区医生点头:“没错,她肠胃好像一直有毛病,隔段时间就会这样。现在的小孩子也是的,没大人盯着,在学校里不好好吃饭,都把肠胃给搞坏了。”
顾钊叹了口气,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你没好好实习,还真没冤枉你。你忘了那时候的消化内科主任怎么说的?疼痛超过6小时以上,基本上不要考虑内科的毛病。你既然都查了小便,你怎么不给人做个腹部B超呢?”
社区医生立刻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做,我们这又不开刀。做好了B超单,上面大医院又不认的。还不如直接转过去,省的病人多花钱呢。”
顾钊瞪眼:“你就懒吧。你既然喊我一声老师,我就跟你说一句。干这行,在哪儿技术都是硬道理。技多不压身,无论平台如何都得好好学习,好好琢磨,总归会不辜负自己。”
社区医生就是笑,也不接话茬。
顾钊没法子,只跟病人家属交代了转运过程中的风险,然后把人直接拖进了仁济医院。
倒不是他惦记的得帮医院增加绩效,而是他只跟仁济的急诊医生熟,能直接开B超申请单。
这小姑娘的情况实在太像胃肠炎了,接诊医生很容易继续按照急性胃肠炎处理。如果那样的话,搞不好还要继续耽误病情。
小姑娘的妈妈着急的很:“大夫,什么时候能看好?我女儿初三了,现在学习很紧张的。”
“她就是高三,如果不把问题解决了,那么后面的学习照样受影响,而且影响的程度会越来越严重。”
顾钊直接找了急诊医生,开了B超单,然后亲自推着人去做B超。
要不是因为B超室门口还排着长队,叶颂都怀疑顾钊会直接陪人做完B超。
不想顾博士居然真的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的确想看看。我以前刚读博的那会儿,碰到过差不多的病人。我当时就漏诊了阑尾炎,人家直接阑尾脓肿穿孔了。”
叶颂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他家揍你了没有?”
阑尾穿孔还是很凶险的,她以前就看到过因此休克的病人。
顾钊摇头:“没有,我也以为自己会挨揍。没想到开完刀以后,家属还拎了水果到我们科室,谢谢我们之前的照顾。我憋了好久,没忍住,去道歉。她妈妈说我也不是故意看不出来的。就是因为她这句话,我本来想改行,后来就没改了,继续干了这一行。”
叶颂还是难以相信:“她麦氏点就没压痛吗?”
阑尾炎有典型的临床表现,转移性右下腹疼痛啊。
顾钊摇头:“哪有那么多典型啊,好多症状很难看出来的。有的时候只能一点点的摸索。”
晚上他们送病人到医院的时候,顾钊还特地过去问了声那小姑娘的情况。
急诊班已经换了一拨人,接诊的大夫茫然。现在急诊病房没这号人啊。他再上电脑系统一看,嘿,有了,已经转去普外科,刀都开过了,就是个阑尾炎。
顾钊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跟急诊的医生道了声谢,转头出办公室。
叶颂在旁边佩服的不得了:“顾老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的水平这么高了。”
就您这样追根溯源的,连转出去的病人还要刨根问底的,诊断水平不高才怪呢。
消化内科博士笑了笑:“这也是陈老师教我的,所有接诊过的病人能追踪就追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回过头来去想,我们最早接诊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有症状提示这事儿了。这样下回我们是不是可以更早一步想到问题,采取相应的措施,来减轻病人的痛苦。这活虽然累,好像有些吃力不讨好,但实际上对于提高自己的临床水平还是很有帮助的。各行各业都差不多,经验积累多了,自然反应就快。”
陶师傅突然间冒出话来:“思而不学则罔,学而不思则殆。人有两件宝,双手和大脑。这个学与做,学与思的关系,还是很重要的。”
叶颂一乐,还真是那么回事。
贺勇在旁边笑得不行:“陶师傅,昨晚上你家姑娘的作业又是你辅导的吧?”
陶师傅立刻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呲牙咧嘴道:“人家都说负负得正,我跟我老婆都是学渣,怎么着,我女儿也应该逆袭一把吧。结果她青出于蓝胜于蓝,比我跟她妈还学渣。”
急救小组都乐得不行。
陶师傅一本正经:“来来来,咱们说正经的,你们这些成绩好的小孩都说说是怎么学习的吧?”
叶颂立刻摇头:“我是学渣,我就不是什么名校毕业的。”
顾钊煞有介事:“我也是学渣,成绩好我就不学医了。”
陶师傅立刻用胳膊肘捅贺勇:“谦虚就是骄傲,来,咱俩一人选一个,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说话的时候,他立刻使出锁喉神功,胳膊压上了顾钊的脖子。
叶颂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一个劲儿跟贺勇求饶:“贺老师,我真没撒谎,我连研究生都没考上。”
贺勇哭笑不得:“我又没对你怎么样。好了,那边有酸梅凉粉,你们要不要吃?”
叶颂下意识接了一句:“别又吃一半电话响了。”
她话才落地呢,调度台的命令又传过来:垦江宾馆,有人切西瓜时划到了自己。
陶师傅毫不客气地敲了下叶颂的脑袋:“你个乌鸦嘴,叫你不要乱讲话的呢。”
叶颂捂着头眼泪汪汪,她这不是怕白花了钱吗?
酸梅凉粉没希望了,大家赶紧往垦江宾馆去。
这切西瓜出事了,问题可大可小。西瓜刀可是管制型刀具,一刀下去,切掉手指头不成问题的。
垦江宾馆环境不错,虽然名字听着像是有点儿低端,但周围依山傍水,宾馆修的古香古色,前头还有个荷花池子。此时荷花居然还没完全开败,晚风吹过来,空气中都浮动着隐隐荷香。
宾馆的前台服务员正在百无聊赖地玩手机,听说120的来意,她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有客人受伤的事。
不过服务员倒是给力,赶紧陪着120去房间了:“这边比较偏,客人喜欢安静,不愿意被打扰。”
估计也正因如此,所以里头有人受伤,外面也没人听到。
也幸亏服务员来了,还带着备用钥匙,因为不管急救小组怎么敲门,里头只有哀嚎声,受伤的人表示自己没办法过来开门。
服务员赶紧动了备用钥匙。
房门一打开,浓郁的血腥味喷薄而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因为房间床头灯开着,照亮了床单,白色的被褥上全是血。床头柜上的确摆了个西瓜,但并没有切开。旁观西瓜刀上沾着的红色液体,是血。
妈呀,这躺着动弹不得的男人不是切西瓜,而是直接朝自己大腿上砍了一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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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绝望的西瓜刀
血,血流成河。
服务员一声尖叫,连究竟怎么回事都没看清楚,就吓得夺路而逃。
急救小组却不能跑,不仅不能跑,他们还得硬着头皮上去,询问捂着下.身的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整个下半身都像是泡在血泡子里头,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失血过多,几乎已经要晕厥过去。
他只拼命地指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头发出虚弱的“救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我切瓜来着,手一滑刀就砍我自己身上了。”
顾钊赶紧快步上前,查看他受伤的部位。
叶颂也立刻跟上,他们得快点儿帮病人包扎止血,然后送到医院去做进一步处理。他血淌这么多,肯定是碰到了大血管。要是不尽快处理的话,搞不好人会没的。
急救小组围了过去,就要伸手各司其职。旁边上突然间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别碰他,他有艾滋病。”
所有人都浑身一抖,差点吓晕过去。这三更半夜的,冷不丁房间里头多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任凭谁听了都觉得瘆人得慌啊。
众人转过头去看,这才发现房间里头还有另外一个人。因为她靠着床头柜坐在地上,床跟柜子的影子刚好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刚才大家站在房门口,压根就瞧不见人。
剪着锁骨发的姑娘扬着脸,年轻光洁的面庞上沾着泪水,她像是复读机一般吐出了高低毫无起伏的声音:“他有艾滋病,别传给你们。”
众人脑袋瓜子一个激灵,这才想起来害怕。
贺勇立刻又拿出三副手套,分给自己跟顾钊和叶颂。按照传染病的防治原则,处理这种病人需要带双层手套。
顾钊跟他还戴上了护目镜。急救站先前不配护目镜,还是出了先前的事后,侯主任看叶颂哭红的眼睛,这才先斩后奏买的。后面要是急救中心不给报销,他准备去领导办公室静.坐去。
大家相当有默契地各自加了副手套以后,才想起来要跟人道谢:“谢谢你告诉我们。”
这年头病人跟家属愿意主动交代艾滋病史的都是凤毛麟角。有的人明明已经在疾控中心备了案,看病时矢口不提,甚至最后医院查出来,他们都要抵赖否认。
年轻的女人听了他们的感谢却毫无反应,仍然呆呆地坐在地上。阴影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让人瞧不出她在想什么。
叶颂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她没工夫多想。
现在摆在大家面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赶紧查看清楚年轻男人的受伤情况,然后给予相应的急救处理措施。
因为知道了对方艾滋病人的身份,大家操作的尤其小心翼翼。顾钊没让叶颂动手,而是自己亲自拿来了外伤病人身上的白毛巾。
他手一掀开,毛巾翻开了,露出男人鲜血淋漓的下半段身体。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男人受伤的不仅仅是大腿.根,还连着大腿.根的中间部位。那个受刺激情况下海绵.体充.血的组织耷拉了下来,皮肉翻开,还在往外头淌着血。
妈呀,这人是一刀切了自己的命.根子吗?
顾钊立刻打开外科包,给这手上功夫巧得吓死人的倒霉家伙消毒加压包扎伤口。这么严重的伤,肯定得做缝合。他还这么年轻,势必要做荫茎再植。毕竟他虽然是艾滋病人,也有保持身体完整功能的需要。再说艾滋病人尽早尽快进行积极规范的治疗,也能够有效的保证生活质量。
急救小组一边处理男病人,一边叮嘱屋子里头的家属:“赶紧打电话通知他家父母或者兄弟姐妹,他这个样子肯定是要住院治疗的。”
要说做荫茎再植术,肯定是省人医水平最高。但120不成文的规矩是,碰上艾滋、梅毒之类的病人,只要没什么特殊情况,都送去市传染病医院处理。也正因为如此,江州的传染病医院发展的相当壮大,内外妇儿一应科室应有尽有,在整个南方地区都相当有名气。
他们之所以催促女方赶紧联系男方的家属,也是医院固定的习惯。因为大家在临床工作中发现,一般女方生病的话,她丈夫就可以做主签字。但要是换成了男方,能拍板做主的人就会变成男方的家人,妻子的话语权并不高。
“我不知道他们的号码。”女人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板板,没有丁点儿高低起伏。
急救小组下意识地对看了一眼,感觉更加怪异。
叶颂追问了一句:“他不是你丈夫吗?你们?”
“我们是男女朋友。”男人痛得冷汗淋漓,“大夫,我自己做主,你们赶紧送我去医院。”
急救小组也不敢耽误。后面做手术找家属签字的话,就由医院接手的医生处理吧。他们先把人送去医院再说。
大家抬头抬脚,艰难地将病人抬上了担架。看着鲜血淋漓的床单,叶颂很想提醒服务员赶紧将里头的东西按照手术间的标准进行消毒处理。尤其沾了血的床单被套,千万不要成为传染源。
然而她大概什么都不能说,因为她必须得保护病人的隐私。她只能希望宾馆能够按照严格的规章制度对房间进行打扫并且消毒。
对了,保洁员一定要小心,千万戴好手套。
叶颂心烦意乱,下意识地催促还坐在地上的女子:“快起来啊,把东西拿上,马上去医院。”
女人像是经受了什么打击,反应相当迟钝。急救小组喊她的时候,她还瘫坐在地上不晓得动弹。
大家伙儿可没时间再耽误下去,叶颂不得不开口催促她:“走了走了,把包跟手机都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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