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的真相是,刚才猫妈妈吃的实在太香了,一直盯着喵星人瞧的双足兽们居然集体馋了。
领导今天大方的不得了,立刻拍板决定:“好,就给你们点鱼汤。”
给你们的意思是领导不参与晚上的聚餐活动,他下了班还得赶紧回家给老婆孩子烧饭去。
叶颂瞧着领导气宇轩昂的背影,随口冒了句:“侯主任今天很高兴啊。”
陶师傅顺口接话:“那当然了,添丁进口这是天底下家长最喜欢的事。”他吐掉了嘴里的鱼刺,又喝了口鱼汤才说话,“你不知道在你跟小卢来之前,咱们在里头已经连着走了好几个人,不然也不会把顾博他们硬拉过来轮着上班。今年不一样了,今年来了你跟小卢,咱们的人马就扩大了。现在三花又生了孩子,可不就是兵强马壮?侯主任不高兴才怪呢。”
叶颂莫名有些心虚,感觉自己愧对领导的期待了。实在抱歉,她并没有打算在120长留,她还是会走的。
贺勇看了她一眼,转而夸奖起鱼汤来:“侯主任眼光不错,选的店鱼汤味道很正宗啊。”
陶师傅扑哧笑出声,瞪了他一眼:“你想笑死我吗?这明明就是你先前找的那家店。”
贺勇微微笑:“哦,是吗?我都忘了。那刚好,剩下的就给三花当晚饭吧。”
他刚办好鱼汤饭,送到母猫嘴边,调度台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陶师傅叹气:“哎哟,就晓得领导的饭没这么好吃。可别来个车祸。”
顾钊一边奔过去接电话,一边喊停:“别别别,来个什么都别来车祸。”
那头调度员立刻发话:“不是车祸,两口子打架,鸿运新村3号27栋903,赶紧去吧。”
众人听说两口子打架,悬着的心就落回了胸腔。不是车祸就好,两口子打架,不管谁挠花了谁的脸,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最多就是他们被迫听一耳朵夫妻相处的八卦,再被硬逼着站队,非得帮忙分辨出个是非曲折来。
这种事情他们已经有经验,大不了一个□□脸,一个唱白脸,把人糊弄到医院就差不多了。
救护车停在楼底下,叶颂瞧见宽大的电梯间,心中又是一喜。就算吵架的两口子作妖,明明没什么大不了也非得要担架抬,他们也不怕了,直接坐电梯下去就好。
到了903室门口按门铃,女主人过来开门放他们进去。叶颂心中简直舒坦极了,很好,女主人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行动自如,明显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伤。那就代表他们不用拖这个重伤员去医院。
此时此刻,大家的心情都轻松带着隐约的愉悦。直到叶颂弯腰准备套鞋套进屋的时候,目光无意间瞥到了墙角。
那儿丢着一把刀,菜刀,上面沾着黏糊糊的液体,液体还在往地上渗。
天空咔嚓一声,惊雷响起,然后整栋居民楼都黑乎乎一片,停电了。
叶颂一时间以为自己看差了,不想很快天空又亮起闪电。那雪白的光芒透过窗户照亮了屋子的墙角,清清楚楚显出了菜刀的形状,刀上沾着血。
房门开了,浓郁的血腥味随着暴雨的水汽跟瑟瑟秋风逶迤而来,像毒蛇吐出的性子。
叶颂浑身直打哆嗦,娘哎,两口子打架不用动刀子吧,动了刀子也不必见血吧。
这哪里是夫妻打架?这分明是凶案现场。
第69章这就尴尬了
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平常这个时候,秋天的江州还是亮堂堂的,就算停电也不至于影响照明。
可偏偏今天阴云密布,秋雨绵绵,太阳被云压的早就没了头影子,大白天都跟三更半夜似的。人站在屋子里头,简直伸手不见五指。
墙角的刀还在滴血,叶颂的身体在颤抖,开门的女主人却在催促:“你们快点进来啊。”
叶颂的手哆嗦个不停,活像患了帕金森。她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的手,在手机上敲出:不要喊,墙角,刀,血。
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她还特地嘟囔了一句:“这么黑,怎么走啊?有手电筒跟应急灯吗?我们连人都看不到。”
不能叫,不能跑,房门太狭小,他们的身体已经进入到玄关。一旦被女人发现他们察觉到了有人被杀,她很有可能会立刻暴起,继续大开杀戒。
当年包头120医生被凶手诱骗进家里头杀害的案例,他们岗前培训的时候可都是听说过的。
贺勇手一抬,将两个医生都遮到了自己的身后,口中催促着:“拿个手电筒过来吧,我们连路都看不见。”
顾钊也强行镇定下来,招呼陶师傅:“算了,把我们车上的应急灯都拿过来。快点儿啊,病人不能耽误。”
陶师傅立刻反应过来,嘴里头应和着,赶紧往外头去。
居民楼静悄悄的,明明有人因为停电在咒骂,明明有孩子因为挨了打而哭泣,可这些声音根本进不了他们的耳朵。急救小组每个人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声,叶颂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偏头痛,因为连血管搏动的声音,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快进来呀。”女人先是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然后又摸出了应急台灯,抬高了小小的灯管,催促众人,“你们快过来看看。”
房间里头传来了人呻.吟的声响。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惊,病人还活着。
他们说不清楚是喜是惊,因为只要病人还没死,那么即便前面有刀山火海或者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赶紧过去看。即便他们清楚这可能是个陷阱,他们也得冒这个险。
贺勇挡在女人跟两个医生之间,顾钊一马当先,自己走在最前头。他们不知道屋里头有没有其他人,如果凶手不止一位呢,那么这女人的同伙最有可能潜伏的地方就是病人的床边。
叶颂身上还背着药箱,她琢磨着要是到时候不行的话,她就直接把这药箱当成武器砸在拿刀子的人身上。
越靠近病人,那股浓郁的血腥味越刺鼻。按道理来说,身为每个月都有大姨妈拜访的女性,叶颂不应该对血腥味如此反感,可是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想吐。
令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腥味,让她小腿肚子都直打哆嗦。
她举着手机,利用手电筒功能帮自己师傅补光。中年男人躺在床上,整个下半身都泡在了血泊中,他正痛苦地低声哀鸣。
叶颂脑袋瓜子一个激灵,额滴神啊,这又是割鸡鸡了吗?
贺勇装作不明所以的模样,直接盯着女人问:“他怎么了这是?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也不用这样下死手啊。”
男人愤怒地吼叫:“她就是想我死。”
女人坚决否认:“你有没有良心啊?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把我搞成这个样子,我都要死了,我怎么好啊。”
叶颂听得心惊胆战,心中一个劲儿哀求这位大哥歇歇。挨了一刀都成这德行了,还不够啊,非得你老婆再补上一刀吗?
顾钊可不能让他再这么吵下去,这人呼吸急促,灯光下的一张脸都瞧不出血色了,再看看整张床活像是血沼泽的劲儿,他估计这位大哥的出血量恐怕得有上千毫升。
一个人身体里头能有多少血?大量失血是最常见的非正常死亡原因之一。
顾钊赶紧掀开男人的被子,然后扒下他面目全非的裤子,寻找活动性出血点。如果不尽快止住血的话,说不定人等不及送医院就不行了。
男人一开始还伸手捂着,坚决不让女医生看自己光身体的样子。还是他老婆吼了一句:“你矫情给谁看啊?老黄瓜皮子,小姑娘稀罕瞧你。”
叶颂听他夫妻两个吵架又觉得奇怪,不明白他们是真床头打架床尾和,前面打的要死后面又是两口子了,还是耍什么花腔。
反正现在没空想这些,既然贺勇负责提防女主人突然间提刀砍人,那她跟顾钊的任务就是赶紧帮病人止血。
裤子一脱下来,师徒二人都是一愣,病人的正面好好的,没有刀伤。他们又赶紧将病人翻过来,这时候才发现出血的地方是屁股,简直跟喷泉似的,血拼命地往外头冒。
叶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大姐砍人还真是会选地方,直接就选上了脂肪含量丰富的臀部。
等到顾钊简单擦拭鲜血,锁定活动性出血点的时候,急救小组三个人都目瞪口呆了,叶颂更是惊得要跳起来。
大姐,你也太狠了吧,居然直接捅了你老公的菊花。看看这捅的叫一个惨烈,屁.眼都成了喷泉,呼呼往外头涌鲜血。
她再想想滴血的菜刀,刀身肯定没办法进去,那捅的工具只能是刀柄。连着刀身上都沾了那么多血,可想当时捅的那叫一个激烈。
难怪受害人说他老婆想他死,起码在下刀柄的那瞬间,估计她的确没想让老公活着。
“大夫,你别光看,你赶紧给他治病啊。”凶手这会儿估计已经回心转意,开始拼命地催促急救小组,“你看这血淌的,人要没命的。”
叶颂没忍住,冒了句:“大姐,你下手轻点儿也不至于这样。”
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立刻附和:“没错,她就是想我死。”
叶颂说出口了又后悔,她嘴巴就这么贱。万一大姐易燃易爆炸,又提刀相向怎么办?
“砰砰。”
外头响起了拍防盗门的声音。
女主人硬压下去跟丈夫吵架的怒火,冲着外头喊:“拍什么拍,死人啦?”
“开门啊,你们吵得惊天动地,你们邻居都报警了,耽误人家小孩学习。”
叶颂身上憋着的那股劲一下子就散了,她整个人差点儿瘫在地上。妈呀,警察来了,警察叔叔你可算来了。
房门开了,灯也亮了,这电来的恰如其时,身穿制服的警察简直就是带着光明进的屋。衬得他们这群狼狈的120完全灰头土脸。
警察板着脸,一进门就教育群众:“怎么搞的呀?吵什么吵?有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吗?”
说话的时候,警察已经锁定了菜刀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挪过去,挡在了女人面前,避免对方突然间抢刀。
叶颂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生怕女人瞧见警察会抓狂。
没想到她的确抓狂,却是直接哭了起来:“我吵吵,你们就会挑我的理。我怎么了啊?从他做完手术回来,我哪天不是精心小意地伺候着。我菜场上买的鸡,吃的是饲料,对人不好。大雨天啊,我特地去乡下买的老母鸡,我杀鸡炖汤给他喝,他还非说鸡有禽流感。”
啊?停一下,大姐,杀什么鸡?
“当然是老母鸡啦,哪里来的禽流感,哪有那么多禽流感。那菜市场的人都不杀鸡啦?”
顾钊抓的是另外一个重点:“手术,你说他做的是什么手术?”
“痔疮呗,说做了手术就好了。你看看现在这个血淌的,还不如不做呢。”
顾钊跟叶颂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人血出的这么厉害,原来是痔疮术后出血。这种出血严重的时候会造成失血性休克,就像这位大哥一样。如果不及时处理,甚至会丢了命。
大家也顾不上先前的乌龙,既然来电了,赶紧先处理休克。至于后续处理,那只能先把人送进医院,再给麻醉做缝扎了。
挂上水,补充血容量,维持生命。纱布填塞□□,临时止血,抬着人上担架,赶紧转院。
等到急诊外科接手把病人推去了手术室,大家伙儿才长吁一口气,可算是放下心来。
患者的老婆手忙脚乱,一边去办理住院手续,一边跟120的人道谢:“亏得你们动作快,不然我男人就要没命了。”
大家尴尬地笑:“嗯,不客气不客气,大姐你忙你的吧。也不要太慌,这个手术不是很大的。”
众人没脸再呆下去,扭头就走,不敢继续面对自己露出的乌龙。
叶颂主动做自我批评:“对,对不起,我精神过敏了。”
如果不是她看到沾血的刀就想到杀人啊,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没什么,过敏比钝感好。”顾钊一本正经,“要真是杀人了,咱们没个提防,那才是问题大了。”
陶师傅愤愤不平:“就警察那个脸色,有什么好笑的?一开始不知道是杀了鸡的时候,他比我还紧张。”
“随他们去呗,就那个德行架子。他们这群人,最会装逼。”
顾钊以前因为遭遇医闹,结果反被警察当成犯人一样审问了半天,所以一向对警察感觉麻麻的。
“走吧,回去吧。”贺勇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三花跟小猫怎么样了。”
大家立刻来了精神,回去看猫妈妈跟小家伙喽。
救护车开到了急救站门口,陶师傅要停车的时候,叶颂眼睛的撇到了门口站着个男人,正踮着脚尖,往急救站里头看。
咦,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药理老师的儿子。
车停下了,叶颂下了车,主动跟人打招呼:“黄明亮,你爸妈怎么样了?”
药理学教授跟她丈夫进了医院就送进了ICU,到现在叶颂也没顾上再去看一看老师。
年轻人的表情有些暗淡:“还没醒过来。”
“那现在有人照顾他们吗?”顾钊问了句,“你怎么跑我们这儿来了?有事吗?”
gu903();“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们道个谢。前头我慌了,没顾上。”介乎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黄明亮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买了水果的,结果忘了拿。我看你们门锁了,屋子里头有猫叫,就好奇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