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昊抿着嘴没有作声，皱眉不知在发什么愣。

卢志宇就知道，八成是真的动心了，或者动心不自知，只是一方面又放不下陆羽，所以才这么纠结。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说实话，卢志宇觉得，这兄弟真挺渣的。但感情的事情本来就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事情，他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说。

“你就作吧。”卢志宇站了起来:“不过你确实应该弄清楚自己的心，如果不想离了，就歇了对陆羽的心思，好好跟楚哥过，要是放不下，就别再耽误楚哥，给人个痛快吧。”

卢志宇等楚凉玉回来，就借口离开了，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楚凉玉站在床边，过了一会儿问姜昊:“需要帮你给陆羽打电话吗？”

“给他打什么电话？”姜昊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里的抵触，几乎是听到楚凉玉这么说的瞬间，他脸色就沉了下来。

楚凉玉被反问的一愣，不过转念一想，觉得姜昊应该是不想对方知道了担心，就了然地点了点头:“抱歉，我以为你会希望他来……”

姜昊张口就呛:“咱俩才是合法夫夫，你不留下居然把我推给别人，你觉得合适吗？”

这话听在楚凉玉耳里，无异于最尖锐的讽刺，他表情怔了怔:“如果你着急的话，其实坐轮椅去民政局也可以，就是会麻烦一些。”

姜昊:“……”

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想到什么，姜昊忽然眯了眯眼，目光审视地看着楚凉玉:“你怎么突然这么着急离婚？”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楚凉玉被姜昊的目光看得一阵不舒服，眉心皱了皱，寒声道:“而且，是你要离的。”

“我又不是受虐狂，离婚什么时候不能离，非得坐轮椅去？”姜昊不自在地咳了声，转开了视线。

第15章我们还回的去吗

就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姜昊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楚凉玉看着姜昊欲言又止，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是想多了，不禁自嘲地摇头叹了口气，起身去把病床翘起的一头给摇了下来。

身体跟着往下沉，姜昊睁开了眼睛。

楚凉玉见了解释道:“躺平睡一觉吧，坐久了腿疼难受。”摇完也没歇着，转身就要出去:“来得突然，什么都没带，你睡，我去……”

“别去了。”姜昊出声拦住楚凉玉:“缺什么，打电话让家里送来就行。”

楚凉玉想想也是，就没有坚持，走回去在一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那个……”姜昊看楚凉玉一眼又转开视线:“你要有事就去忙，不用在这守着，我这请个护工就行。”

“不忙。”楚凉玉身体后靠，双腿交替:“项目的事情已经交接好了，辞职信也准备好了，现在挺闲的。”

本来是万事处理妥当就差去离婚的，这下只能后延了。

这话楚凉玉没说，但气氛还是沉闷起来，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姜昊车祸住院的事虽然没告诉陆羽，但陆羽还是知道了。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剧组吊威亚拍一组武打戏，什么都没顾，给导演请假就赶过来了。

人才到门口，看着床上打着石膏吊着胳膊的姜昊，陆羽本就红彤彤的眼睛一下就涌出了眼泪。手背给抹掉了，这才走到床前，低头心疼地看着姜昊的腿和胳膊。

陆羽的突然到来，让两人皆是一愣，姜昊更是下意识慌地看了一旁正在给自己削苹果的楚凉玉一眼。

但那慌乱仅仅是一瞬，就被陆羽一双泪泡眼给吸引了注意力。

“你怎么来了？”姜昊没吊绷带的那只手够过去，把陆羽拉到近前:“你别急，我没事。”

“都断胳膊断腿了还没事，半身不遂才算有事吗？”陆羽眼泪啪嗒掉:“干嘛不告诉我？”

“我……”

姜昊正要解释，就被楚凉玉起身的动作打断，转头怔怔地看着他。

“你们聊，我出去一趟。”楚凉玉冲陆羽点点头，放心削了一半的苹果，转身就朝病房外走。

陆羽像是这才注意到楚凉玉似的，猛地一惊，手足无措地打招呼:“楚，楚总……”

“嗯。”楚凉玉应了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姜昊目送着楚凉玉出去的背影，不知怎么，心底突地跳了一下，说不出来是什么，就是莫名的不舒服，眉心都跟着蹙了起来。

陆羽一抬头就看到姜昊望着门口的方向出神，表情还……

他眸子闪了闪，眼圈一红，眼泪就又下来了，却没有再毒舌，伸手想碰姜昊受伤的腿又不敢碰的样子。

“疼么？”深吸口气，陆羽还是轻轻碰了上去，隔着石膏轻抚。

“不疼。”姜昊迟疑地收回视线，看到陆羽的眼泪又无奈了:“哎你别哭啊，我这又不是断胳膊缺腿，养养就好了。”随即转移话题:“你不是在剧组拍戏吗？怎么赶回来了？”

陆羽看着姜昊，动了动嘴唇，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又没法说出口，过了许久，才颤声问了出来:“姜昊，我们……我后悔了，我们，还回的去么？”

没想到陆羽会问这个，姜昊一下愣住了。

楚凉玉就在门外，病房的门没关严，里面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进耳里，他拿了支烟出来叼嘴里，没点，就那么衔着。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在陆羽问出那句话后，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换了个手插裤兜的姿势靠墙站着。

许久没听到姜昊的回答，楚凉玉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抬手忽撸了把头发，不禁有些好笑。

拿掉嘴里的烟，楚凉玉转身走开了。到吸烟区吸了支烟，回来病房陆羽已经离开了。

“陆羽走了？”楚凉玉有些惊讶，本来以为人会留下来的。

“嗯。”姜昊闭上眼，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楚凉玉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导致姜昊这样，他也没问，自己走到椅子前坐下了。原本是打算回来招呼一声给两人腾地儿的，这下是走不了了。

没有陆羽，两人之间，连空气都透着沉寂。

楚凉玉看着姜昊发呆，而姜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一直没有动也没有睁眼。不过这样的安静也就持续了半个小时，姜昊就忽然睁开了眼，撑着一只手企图坐起来。

楚凉玉见状，忙过去帮忙:“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麻烦扶我去一下卫生间。”姜昊道。

楚凉玉一愣，随即问:“大的还是小的？”

挺寻常的一句话，却听得姜昊尴尬红了脸，咳了一声:“小的。”

“那床上解决吧，你这腿暂时还是尽量别折腾的好。”楚凉玉当即松开姜昊，过去把床摇起来一点，然后弯腰从床底拿了一只医院必备的新尿壶出来，上手就要去扒姜昊裤子:“尿这里面。”

“你干什么？”姜昊一惊，忙一把按住裤头。

“帮你脱啊，你不是一只手不方便吗？”拍开姜昊的手，楚凉玉直接把他病号裤往下一拉:“又不是没看过，害什么臊？”说着直接掏出来往尿壶里一塞:“尿吧，你自己把着点，别洒床上了。”

姜昊:“……”

姜昊涨红着一张脸，憋死尿不出来。

“不行。”姜昊闭了闭眼:“这样我尿不出来，你还是扶我去卫生间吧。”

楚凉玉静静地看了姜昊几秒，倒是没坚持，点了点头:“好吧。”随即放了尿壶，将姜昊半搂半抱地弄去卫生间，一边给做人形支架，一边叮嘱:“你倚着我点，别摔了，好了尿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松紧裤，姜昊单手操作虽然不太方便，但还是可以的，这次总算是没有什么障碍的尿了出来。

然而哗啦的水声回荡在整个卫生间，两人听着都尴尬得不行。出去的时候绊了一下，眼看姜昊朝一边倒，楚凉玉慌忙转到他身前，想把人稳住，不想双双拌蒜踉跄。

楚凉玉惯性后退，后背抵在洗手台上，被姜昊扑地后仰了腰。而姜昊捞楚凉玉的同时，也惯性撞过去，两人头碰头嘴对嘴，亲在了一起。

第16章反对

鼻酸嘴疼空气安静，两人僵持着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谁的心跳声更大一点，气氛忽然变得炙热又暧昧。

看着姜昊越来越深邃暗沉的眼神，楚凉玉条件反射地眨了眨眼，表情虽然淡定，红晕却不受控制爬上了脸。就在他扛不住心慌垂下眼眸之际，姜昊单手撑着洗手台，往后退开了。

“抱歉。”看着楚凉玉晕红的脸，姜昊眸色闪了闪。

“没事。”楚凉玉失率的心跳，因为这一声冷淡的抱歉恢复了平静，看了眼欲言又止的姜昊，他抿了抿嘴:“我扶你出去。”

等把人扶回病床，楚凉玉脸上的红晕也差不多褪了。相顾无言的处了一会儿，楚凉玉转身就要出去。

“我去抽支烟……”

“你今天已经抽过烟了吧。”姜昊叫住楚凉玉:“我刚吻到烟味儿了。”

楚凉玉:“……”

“抽烟多了对身体不好，别抽了。”姜昊顿了顿:“我们聊聊吧。”

闻言，楚凉玉捻了捻手指，转身走了回去，拉过椅子坐下:“聊什么？”

“凉玉，我们为什么，就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姜昊往后靠了靠，没有看楚凉玉，而是望着墙面叹了口气。

“你指什么？”楚凉玉看着姜昊，直觉他是话里有话。

其实这些日子，姜昊逃避离婚又渴望离婚的矛盾态度，楚凉玉早就察觉到了，他不知道姜昊为什么会陷入矛盾，只知道是从他答应离婚开始的，而这矛盾情绪，在得知他手腕旧伤原因后，变得更强烈。

可那又怎么样？

姜昊的矛盾是朝夕相处留下的羁绊习惯，是得知他旧伤后的内疚自责，或许还有点别的，但不管是哪种，都不是感情。他们只是认识的太久，曾经的亲密好友，到后来的憎恶怨恨，当怨憎退潮，当执念放下，心平气和下来，残留的，是难以言喻的酸楚失落感。

不仅是姜昊这样，楚凉玉也会，但有些坎，总是要跨过去的。

楚凉玉想的入神，回过神来才发现，姜昊一直没有接话，抬眼看去，就发现对方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楚凉玉愣了愣，下意识问:“怎么了？”

姜昊摇了摇头:“我在想，如果没有那次酒后乱x，一切应该就不会变得这么糟糕。”

这话一出，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是啊……”良久，楚凉玉苦笑着打破了沉默:“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今陆羽回来，也该让一切回归正轨了，我们……各自安好吧。”

姜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楚凉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姜昊的回应，抬眸看了他一眼:“等你伤好了，咱们就去把婚离了吧。”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拿出来看了一眼，楚凉玉起身就去了阳台。

电话是楚母打来的，接起电话那一刻，楚凉玉眼底已然漾满笑意。

“妈……”

“听说姜昊出车祸了？”楚母急忙打断楚凉玉:“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给家里说一声，还是偶然遇到亲家，听舒雅说才知道。”舒雅就是姜母。

“没想起来，您别急，人没事儿，就是腿伤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楚凉玉话没说完，楚母的语气却急转直下，突然问道:“凉玉，你跟姜昊，你俩还好吧？”

楚母虽然问得委婉，但楚凉玉知道她是想问什么，顿了顿:“妈，有件事，我正打算给你们二老说一声，我……”

砰地一声巨响，不仅吓了楚凉玉一跳，也把电话那头的楚母给惊了一跳。

“妈听见你那边……”

“有事，先挂了。”没等楚母说完，楚凉玉交代了一声，就挂断通话转身冲回病房，看到一脸痛苦倒在地上的姜昊，心头一紧，忙跑了过去:“怎么摔地上了？你别动，我这就叫医生！”

“没，没摔着，就是磕到头了。”眼看楚凉玉起身就要跑，姜昊忙把人拉住:“你扶我起来，腿没事，真没事。”

楚凉玉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确实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才打消了去叫医生的念头，将人扶回了床上。

“好好的，怎么摔地上了？”楚凉玉查看了下姜昊的头，见没伤，就退开了。

“咳！”姜昊假咳一声:“够东西摔了。”

“你要拿什么？”楚凉玉狐疑地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姜昊被问得一噎，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见状，楚凉玉便不再多问。

晚上的时候，楚凉玉回了趟楚家，本意是为了给父母说自己打算离婚的事，不想话一出口，就遭到了楚父的严厉反对，楚母虽然没说话，但也是一脸不认同。

“简直是胡闹！”楚父一脸的拒绝交流，撂下这一句，起身就愤愤上了楼。

“凉玉，婚姻不是儿戏，不能想结就结想离就离，当初……算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楚母叹了口气，也上了楼。

楚凉玉没想到二老反应会这么激烈，有点懵，还是大哥楚时钧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从楚家离开的时候，楚时钧送他出门，不可避免的，就再次提到了离婚的事。

gu903();“你也别怪爸严厉，一来是为你好，二来……”楚时钧停下脚步，一米九的个头高出楚凉玉许多，但低头看人的时候，却并不强势，许是戴着眼镜的原因，颇有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儒雅气质:“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跟姜家合作的项目至关重要，爸这段时间一直因为公司的事情着急上火，几乎把大半的筹码都押在了这个项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