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玉：“……”一巴掌拍他脑门儿上，没好气道：“快喝，喝完睡觉，这么多废话，头不难受了？”

其实还是有点难受的……

但跟之前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就是有点说不出来的心烦气躁。

姜昊其实自己也有点怀疑，可能真有点精神疾病方面的问题，但……怀疑是一方面，面对却需要足够的勇气。姜昊讳疾忌医，不仅仅是无法接受自己一个正常人突然一天开始神经失常，更害怕，怕楚凉玉会畏惧，会彻底离开。

他有种直觉，如果真有哪一天，他会彻底崩溃，会真的疯掉。

能做一个正常人，没人愿意做一个疯子。

姜昊正想得出神，就被楚凉玉伸手探了探额头。

“又难受了？”楚凉玉语气温柔，像是生怕说大声惊扰到他。

姜昊那一瞬间，心像是被蜂尾扎了一下，说不上疼，就是一阵阵胀麻。他抬手盖住楚凉玉手背，握住了拉到胸前，沉默着将杯子里的牛奶喝了。

“姜昊……”

“我没事。”姜昊将杯子放到一边，拉着楚凉玉坐下来：“就是走了下神，别担心。”避开楚凉玉视线，又道：“去洗澡吧，出去这一趟也该累了，早点休息。”

楚凉玉见他确实好像没什么事了，这才放心将杯子拿去洗了，然后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姜昊已经靠着床头闭上眼睛睡着了。

楚凉玉本想扶人躺下，不小心碰到浴巾，却发现浴巾润湿的，要是就这么裹身上睡一晚上，不病才怪。摇了摇头，把浴巾扯掉扔一边，将赤条条的姜昊往凉被里一塞，这才关灯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谁知刚躺下，就被某人一个翻身就抱住了腰。随即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一个身体蹭进被窝，再接着，双腿被缠压着，一只手钻进睡袍下摆，一路往上。

当指尖触到危险地带时，楚凉玉按住某人作乱的手：“你不是睡了么？”

“你一来我就醒了。”姜昊亲昵地蹭着楚凉玉后颈：“凉玉……”

姜昊蹭了蹭腰，极力彰显某处存在感，他虽然没说出来，但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

楚凉玉往外头挪一点：“睡觉。”

“睡不着。”姜昊声音里竟似含了委屈。

“睡不着使劲睡。”楚凉玉拒绝说冷酷无情。

能让人睡这已经够了，他可不惯着某人得寸进尺。

姜昊磨蹭了半天，见楚凉玉没有半点松动，虽然憋得慌，但也没敢造次，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偃旗息鼓，然而翻来覆去半天，却怎么也睡不着。

“到底要不要睡了？”楚凉玉几次昏昏欲睡之际都被某人翻身的动作惊醒，无奈捏了捏眉心，坐起身来。

“要。”姜昊继续翻：“就是睡不着。”

姜昊这话没有说谎，倒不是因为那啥不成，主要是一闭上眼睛，就心烦意乱。

楚凉玉坐着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尽管乌漆麻黑的看不清什么，他还是从姜昊侧蜷的动作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叹了口气，楚凉玉重新躺会去，翻身抱住他：“睡吧。”

姜昊身体一僵，随即得寸进尺：“你睡袍布料不好，蹭疼我皮肤了，脱掉。”

楚凉玉：“……”

冰丝面料会蹭疼皮肤？

呵呵，信你个鬼！

楚凉玉彻底耐心告罄：“要睡睡，不睡滚。”

姜昊：“……”

姜昊不想滚，所以不敢作妖了。

黑暗中，楚凉玉无声一叹，拍了拍他肩膀：“睡吧。”

被楚凉玉搂着，姜昊尽管心烦意乱，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着身后渐渐平稳的呼吸声，也跟着睡了过去，然而睡得却并不踏实。

姜昊几乎一整晚都在做梦。

他梦到跟楚凉玉小时候，从皮猴一样结伴到处疯，但后来突然开窍情窦初开。

梦里他虚伪又胆小，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只敢偷偷喜欢不敢宣诸于口。暗恋的滋味儿酸甜苦涩，可他就是不受控制，总忍不住多看一眼，偶尔借着哥们儿的名义来个蹭肩或者勾肩搭背的亲密接触，就激动得不行。

对方被女生男生觊觎他嫉妒，恨不得将人怼墙角狠狠吻了表白，对方的优秀又让他望而却步……

他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仅仅看着就像拥有了全世界，可又好像被屏蔽隔离在世界之外。

他不敢表露半分，怕吓到对方，又憋得发疯，想也得到对方，矛盾的像是一个神经病。

姜昊近乎自虐的享受着梦里暗恋不得的***和折磨，甚至他清楚的知道是在做梦，却因为梦里耀眼夺目的少年不肯醒来。

然而很快画面一转，他跟陆羽成了同桌，在陆羽被后面同学踹凳子怼课桌欺负时，被打扰的他觉得心烦，摔书一喝把人给吓住，那人以为陆羽被他罩了，就再没欺负过陆羽。

但姜昊并不在意，他的视线依旧围着楚凉玉转，看着他笑心情就好。

梦里姜昊正望着楚凉玉的方向傻乐，突然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断了，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之前的教室不见了，而他跟陆羽正站在教学楼后面的操场上，陆羽拿着个扎了粉色彩带的礼品盒，红着脸紧张又局促。

“姜昊，生日快乐。”

姜昊看看礼物又看看人，很纳闷儿：“今天不是我生日。”

陆羽一愣：“啊？你，你前两天不是说过生日，要……”

“不是我过生日。”姜昊打断他：“是凉玉，我生日十一月份去了，还早着呢。”

陆羽一脸懵：“不是六月五号吗？”

姜昊道：“不是，六月五号是凉玉，我是十一月十三，不过还是谢谢啊，只是这礼物你还是拿回去吧。”

画面再转，是一只布偶从陆羽的书包掉到地上，姜昊看到就顺手捡了起来，正好线缝破了，一张纸条从里面掉出，他本来接住，然后看到了纸条上自己的名字和生日……

看清纸条内容的他猛然一阵心悸，记起来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可无论他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呃！”

姜昊猛地自床上惊坐起来，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大汗淋漓，没等他从那股心悸中回神，就痛苦地抱住了头。

头疼欲裂。

“怎么了？”楚凉玉忙起来开灯，看到姜昊的样子被吓了大跳，忙伸手把人抱住了：“头又疼了？”

楚凉玉摸索着，本来是给姜昊擦汗，却被反扣住双手，转瞬压在了床上。

“姜昊？”楚凉玉被压着并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明显被梦魇支配的姜昊狠狠皱起眉头：“姜昊你醒醒，姜昊唔……”

余下的话，被狠狠堵在了唇舌之间。

可明明是姜昊压着人为所欲为，身体却抖如筛糠，像是在压抑着痛苦。

楚凉玉本来还很抵触，看到他这样，推拒的手就不由泄了力道，他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反而担心姜昊的情况。楚凉玉不知道他到底梦到了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却从他的颤栗中感觉到了他的害怕，默了默，他抬手想要安抚地回抱对方，然而刚一抬手，就又被桎梏按到了头顶。

楚凉玉无奈了，实在不懂姜昊这是什么癖好，每次床上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都喜欢来这一套，好像能增加情趣似的。

他闭了闭眼，还在试图跟梦游的人讲理：“要来就来，别玩儿这么粗暴，温柔点成不？”

第54章你是林妹妹吗

温柔是不可能温柔的，被梦魇住的姜昊就像个没有理智的疯子，不仅对楚凉玉身上的睡袍又拉又扯，还在他身上乱咬，可以说极尽粗暴了。

疯逼程度，跟当初每次来强的时候有一拼。

楚凉玉叹了口气，都做好承接暴风雨的准备了，结果疯逼的人突然动作顿住，猛地砸下来，差点把他砸岔气。

还以为人怎么了，结果一掀开，睡着了。

楚凉玉：“……”

简直想把人踹下去。

拉开衣领低头看了看，好几个牙印子，甚至还有个破皮出了血。楚凉玉手指碰了碰，疼得嘶的一声撤了手，瞪着伤口欲哭无泪。

心里又气又无语，可转头看着姜昊冷汗涔涔脸色惨白，心又提了起来。

这……

真是睡着了？

不会是昏迷休克了吧？

毕竟之前就有过这种情况。

楚凉玉不敢掉以轻心，紧张地探了探鼻息，见呼吸绵长平稳，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不确定人没事，还是不敢彻底放心，因此他还是上手推了推姜昊。

“姜昊，姜昊你醒醒，醒醒，喂！”

就在楚凉玉都想上手掐人中的时候，姜昊迷迷糊糊的地醒了。看那样子，是完完全全不记得刚刚发疯的事。

“你……”楚凉玉看着姜昊，见他眼神清明彻底清醒过来，扒开自己睡袍衣领指给他看：“看见没？”

姜昊看见了，却眉头皱了起来，拉过楚凉玉，紧张问：“怎么伤成这样？”

楚凉玉任由他小心翼翼触碰伤口，面无表情：“看清楚了，牙印。”

经楚凉玉提醒，姜昊这才从关心则乱的状态抽离出来，看清楚凉玉身上的痕迹……确实是牙印。

他一脸懵逼的看看那些牙印，又看看楚凉玉凉飕飕的脸，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迟疑地抬手指着自己鼻子。

“我干的？”

楚凉玉冷笑：“不然呢？我自己咬的？”

姜昊：“……”

一点印象都没有。

倒是头闷沉闷沉的，让他有些胸闷气虚四肢乏力。

但这大晚上的，房间里除了他俩再无第三人，那位置，就算楚凉玉再天赋异禀，把自己叠起来也咬不到，所以，真是他……

姜昊脸色变来变去，又是震惊又是自责，还有心疼，瞧这下口多狠啊，都咬出血了。而大晚上的，干完坏事毫无印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姜昊面色纠结：“我，我梦游了？”

但是纳闷儿的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梦游的毛病，怎么突然就梦游了？

楚凉玉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轻声问道：“头还疼吗？”

姜昊甩了甩头，实话实说：“不疼，就是闷的慌，还晕。”

楚凉玉叹了口气，扶着人躺下来，又给盖好被子：“睡吧。”

姜昊没有睡，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突然喃喃道：“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俩小时候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后来，突然就……”

突然就怎么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生命里不再都是楚凉玉，眼里看到的，心里装着的，都是陆羽。

他仔细回想跟陆羽的一切。

他们是怎么开始的呢？

引起他注意的，确实是那个塞了纸条的布偶，但真正让陆羽撞进他心里的，是当时陆羽为了他打架，鼻青脸肿陡然闯入视线的那次。虽然好几年了，但他至今回想起来，都还依稀记得那股没来由的心悸感觉，几乎是脑子空白，等他回过神，他已经冲过去把陆羽抱在了怀里，然后就顺理成章在一起。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没看到陆羽就心慌，跟他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如果不是后来，陆羽因为争吵而发疯，将布偶扔地上踩，然后又抓起来一边扎针一边哭，一切都美好而和谐。

但那不过是表面。

那时候姜昊身在局中不自知，只以为时不时的空落感是因为陆羽一心想当明星的执念没有安全感，但现在脱离出来才发现并不是。那不是对爱人没有安全感的心慌，而是潜意识里，对某些残缺的茫然，所以他才会经常没着没落，精神出神发呆，尤其，跟楚凉玉渐行渐远后，那种状态更明显。

梦境和回忆重叠，姜昊难受地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但不管怎么将梦境和回忆拼凑，姜昊始终想不起来自己是否曾经头部受过伤，以至于造成认知错乱或者失忆这种情况。

不对，如果他真头部受创失忆过，没道理家里人不知道，也不可能这么多年避而不提。可如果没有失忆，那当时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姜昊不知道那份残缺的空落到底是什么，现在的他却知道，那是楚凉玉。他曾经一直暗恋楚凉玉，却突然莫名其妙喜欢上了陆羽。

当初觉得因为陆羽为自己打架受伤而感动心动理所当然，现在想来却很无厘头。

在那之前，陆羽不是没向自己有意无意的表露过心意，但他心里眼里都是楚凉玉，对其他人自然无感，那天会去那条巷子也是因为听说楚凉玉在那边打架，结果过去却只看到鼻青脸肿的陆羽，然后就……

姜昊反复回想当时的场景，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可到底是什么，他却毫无头绪。

等等，布偶！

姜昊突然想起来，梦里见到布偶和纸条内容的瞬间，那股陡然一空的心悸，以及，头痛欲裂。

对了，纸条，之前的印象里，他记得见过那个布偶，却一直不记得有见过什么纸条，但经过那个梦，他突然记起了这个被一直忽略的点。

他记得第一次看到纸条上的名字和生日还很纳闷儿，但当时陆羽的解释是，记性不好，怕再弄混他的生日，所以才写下来，塞随身携带的布偶里。

当时觉得合理，现在想起，再联合前不久的养小鬼事件，就突然变得怪异起来。

尽管这种想法很荒谬，但姜昊就是觉得，有必要好好查查这个事情。

***

姜昊一个突然就，然后就没了下文。

gu903();楚凉玉一直耐心等着呢，结果这人发了半天呆，就那么半截斩的闭眼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