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愕然:“你之前不是说小世界有崩溃风险,和我的仇恨值不够有关?”她都把仇恨值刷到一百了,还崩溃个鬼啊?
系统卡了一下壳:“之前判断失误。”
年年:“……”这也行?
虚假信息坑死人。若小世界崩溃的风险压根儿和她的仇恨值无关,她拿个及格也就差不多就可以收手了。刚刚她那般兢兢业业地拉仇恨到底图的啥,就图刺激男主,得到一个任务不合格的判定吗?
年年想到聂轻寒最后的眼神,心头就有一种窒息般的疼痛。
现在系统居然告诉她,之前判断失误?
年年出离愤怒:如果系统有实体,她简直恨不得把它揪出来暴打一顿。
她闭了闭眼,勉强按捺下心中的暴躁:“算了,我不要休息了,直接把我送到下一个任务世界吧,选个时间短点的世界。”只差六点生命值了,随便完成个最简单的任务就能达到。她现在必须找点事做,不能停下,如果停下,怕是会疯。
系统冷冰冰地道:“抱歉,有不合格记录的任务者无法进入新的任务世界。”
年年:啥?
年年想捋袖子了,这是什么惊天巨坑?“你为什么不早说?”
系统道:“任务者并没有问过。”
废话,谁会想到问这种问题。年年要抓狂了:“你该不会是想我留在这里搞破坏吧?”
系统莫得感情地道:“任务者可以选择留在系统空间休整,也可以选择回到小世界改变任务评级。”
年年一怔,恢复了几分冷静:“任务都完成了,还能改变评级?”
系统道:“只要任务者重新进入任务世界,弥补男主的心灵损伤,将小世界的崩溃风险降低,任务评级会自动修改。”
年年压根儿不敢再信任它:“你不会又在坑我吧?原文中福襄都死得透透的了,难不成还能诈尸?这样会影响剧情吧。”
系统道:“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任务者活下去,不影响剧情。任务者只需回答,是否愿意重新进入任务世界,改变任务评级结果?”
她还有其它选择吗?生命值卡在了九十四,她又无法去别的任务世界,想要回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她也不想聂小乙的世界因她崩溃。
年年道:“愿意。”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光芒笼上她,系统冷冰冰的声音机械地响起:“任务者窦知年触发隐藏剧情‘皇太孙的身世’,人物身份:常嘉年/太孙生母,任务年限:一年,任务规则:不得改变福襄郡主坠崖而死的事实。请任务者利用一年时间,努力弥补男主心灵损伤,降低小世界崩溃风险,改变任务评级,加油。”
啥啥啥?年年目瞪口呆,皇太孙,那不是聂小乙唯一的儿子后来的身份吗?系统的意思,该不会是要她为聂小乙生下那个母不祥的孩子吧?
年年望着任务手册上明晃晃的仇恨值一百,眼前一黑:开什么玩笑?仇恨值都到一百了,现在的聂小乙大概恨不得一见面就掐死她,怎么可能和她生孩子?还要在一年时间内。
何况,她只能在小世界再待一年,注定是个过客,那个孩子如果是她生的,也太可怜了吧。
她拒绝道:“不行。我做不到为了完成任务生孩子,对孩子也太冷血,太不公平了。”这算什么,把自己的骨肉当作完成任务的工具吗?她无法接受。
系统冷冰冰地道:“你跳崖时,已有一个月的身孕。系统据此为你匹配了新身份。任务者若不愿接受新身份,孩子的出世便违背了世界法则,将会死亡。”
第二枚重磅炸弹扔来,年年彻底懵了。
她已经有了……聂小乙的孩子?
年年睁开眼,耳畔是呼啸的风声,眼前是飞速变幻的景色。她这是,在下坠中?年年顿时想骂人:坑货系统,把她送回这个时间段,难道她有本事不摔死?
好歹她现在有孕在身呢,虽然对这件事,她几乎没什么真实感。
年年心念电转,在记忆中搜寻系统商城中可以保命的道具。不管如何,孩子不能死,她也不能死。
一时却找不到合适的道具。
绝望渐渐漫上心头,她的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她可以回到系统空间,她的孩子怎么办?
千钧一发之际,“唰”一声破空响起,她的腰间忽然多了一圈藤条,牢牢将她缚住,随即一股大力涌来,她整个身子被扯了上去。
是聂轻寒,从山壁上扯下藤条,将她卷住。
他这么恨她,还是不愿放弃她,让她去死吗?她其实宁愿他对她不管不顾。
年年心中复杂,一口气还未松下,咔嚓嚓,聂轻寒勾住的那根树枝终于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弯曲到了极致,出现裂纹。
年年的一颗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聂轻寒手上猛地加力,将她身子扯入怀中,几乎同时,树枝断裂,两个人一起向下坠去,越来越快。
风声呼呼,眼前一片黑暗,看不清周围的景象。年年只觉他单臂紧紧将她护在怀中,缠住她腰的藤条松开,再度挥出。一路响声不绝,碎石飞溅,不知坠断了多少横生的枝桠,他们下坠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最后停下。
年年从聂轻寒怀中探起头来,隐约看到头顶黑乎乎的一截,他们似乎挂在了一棵老树上,晃晃荡荡的。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到他幽黑的眼眸正沉沉地看着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你受伤了?”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没有答她,向下看去。
这里离崖底不过十丈,已能看到底下一片嶙峋怪石倒映着月光,竟是一片石林。年年白了脸:若不是聂小乙,从上面摔下来,她大概早成了肉泥。
聂轻寒也看到了,一手吊住藤条,一手使劲,费力地将她托上了老树的横枝。自己正要借力上来,手中蓦地失了力道,整个人掉了下去。
半空中,他勉强调整了下姿势,避开了林立的石柱,重重摔到了砂石地上,一动不动。
年年大惊失色,失声叫道:“聂小乙!”
哪里有回音。
第52章第52章
四周没有一丝风,静得可怕,凄冷的月光照在石林中,也照亮了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年年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聂小乙他……不会出事吧?
不会的,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如果他有事,这个世界就该崩溃了。念头闪过,年年勉强镇定下来,努力辨认四周的地形,从老树枝桠上摇摇晃晃地爬起,走到了山壁边。
不管多难,她都要尽快赶到聂小乙身边。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攀上了岩壁,脑中回想着她当初在现代世界执行任务时学过的攀岩诀窍,足踩手攀,小心地,一点一点攀着凸起的尖石向下。
娇嫩的掌心被粗糙的岩石磨破,脚下的绣鞋穿了底,疼痛钻心,偶尔还会不小心踏空。年年自从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吃过这种苦头,这会儿却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快点到聂轻寒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好在,她自幼跟着燕蓉学习骑射,不像一般的闺阁女儿娇弱无力。
等她到了崖底,已是狼狈不堪,掌心脚底俱是火辣辣的,一片血迹模糊,每走一步都疼痛难忍。可这一切,比起聂小乙所受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很快找到了聂轻寒。他衣衫破烂,浑身是血,趴在地上,无声无息。年年的心瞬间缩紧成一团,抖着手,探到他鼻下。
呼吸平稳,不是想象中的气若游丝。
她总算稍稍镇定下来,开始检查他身上的伤势。
检查完他全身,再探完脉搏,她微松了口气:不幸中的万幸,他身上穿着她从系统兑换的金丝天蚕甲,躯干没有受外伤。这些看着吓人的血迹都是四肢受的擦伤,刮伤,虽然看着可怕,却没有伤及根本。他昏迷,一是失血虚弱,二是由于脱力。
年年想到任务手册上仇恨值一百的数值,不由叹了口气。她其实不明白聂小乙,都这么恨她了,不推她坠崖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舍命救她?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一次次地消减下坠的巨大冲力,护住她毫发无损,纵是他武艺高强,终不是神仙,他当时就没有一丝害怕吗
他这些伤也得尽快处理,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年年在聂轻寒身上翻出了金创药,想了想,又从任务手册的物品栏中拿出了酒精,将他四肢的伤口都清理了一遍。
大概是有些疼,他在昏迷中皱了皱眉,把她吓了一跳,连忙藏起酒精。他却并未醒。年年松了口气,帮他敷上了金创药。
做完这一切,她才帮自己的伤口也敷上药,犯起愁来。他身上的衣物在坠落的过程中都划碎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胳膊大腿都暴露在外,就这么躺上一晚,怕不是要生病?
可她又没本事将他带离这里。
她想了想,有了主意,摸黑四处捡了许多枯叶败草,堆得厚厚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聂轻寒搬上这个临时床铺,又解下自己完好无损的斗篷,盖在他身上。
身上少了件衣物,她冷得打了个寒噤,抱起了双臂。这个身子也太不耐寒了。
年年咬了咬唇,干脆自己也掀开斗篷,钻进了聂轻寒怀中,将他抱住。她不能生病,生病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折腾了一宿,她早已累得不轻,很快沉沉睡去。
鸟鸣声入耳时,年年醒了过来。她醒的时候有些迷茫,懒洋洋地叫了声“琥珀”,忽觉不对。她睁开眼,对上了聂轻寒近在咫尺的幽深凤眸。
他垂眸看着她,也不知道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她多久。
昨夜惊心动魄的记忆涌入脑海,年年眨了眨眼,声音带着初醒的迷蒙:“聂小乙,你醒了?”
他神情淡淡,别开眼,“嗯”了声。
年年又问:“你好点没?”昨夜他浑身是血,一动不动的模样实在太过骇人。
他又“嗯”了声道:“郡主放开我吧。”
年年:“……”这才发现,为了取暖,她还紧紧抱着他。她顿时红了脸,触电般撤了手,坐起身来,呶呶道,“我昨夜只是怕你冷,并不是……”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头,微微挑起的凤眸中尽是冷漠,“郡主放心,我不会再自作多情。”
年年哑然:他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冷淡过。所以,他是真的被她伤到了吧。毕竟,天下有哪个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心有他属?何况他这样自卑又自傲,心思深沉之人。
系统说,要她努力弥补他的心灵损伤,降低小世界的崩溃风险。她怎么觉得,以他的性情,被伤害过,她大概怎么做都弥补不了。
年年深觉前途无亮,心里又叹了一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站起身道:“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吧。”别的事以后再说。
聂轻寒没有说话,单手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年年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不对劲:“你的右臂怎么了?”
他没有答她,径直向前走去。由于腿脚上的伤势,他的步子有些蹒跚。年年忙捡起地上的斗篷,忍着脚底的疼痛,匆匆追上给他披上。他皱了皱眉,左手单手脱开,将斗篷罩上了她。
年年趁机抓住了他右手,只觉软绵绵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脸色大变:“你的右臂究竟怎么了?”怎么会一点力都没有?
他依旧不理会她,年年气恼道,“聂小乙,我问你话呢。你再这样,我,我……”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威胁他的,跺脚道,“我就和你分道扬镳。”
聂轻寒站定,终于开了口,声音几乎听不出情绪:“郡主不是原本就想与我分道扬镳?”
年年刚想反驳,想起跳崖前故意说给他听的那番话,微微心虚,咕哝道:“现在不还没分吗?”
聂轻寒望着她没心没肺的模样,眼神暗沉,几乎控制不住汹涌的情绪:她似乎到现在还觉得,她所做的一切没有错,理所当然地践踏着他的心意;可另一面,却又理直气壮地关心他,照顾他,亲近他。
她究竟把他当成了什么?她的玩物吗?
他闭了闭眼,压抑住自己,忽然开了口:“我的手臂没大碍,只是前一阵子受过伤,昨夜又用力过度,拉伤了,将养几日便好。”
这样啊,年年放心下来,不是废了就好。她解下斗篷:“聂小乙,我的斗篷你先披着吧,虽然短了些,总比你现在的模样要好看。”
聂轻寒道:“不必。”
年年的好意一再被拒绝,有些恼了:“你这个样子,走来走去很好看吗?”
他声音平静:“除了郡主,又有何人看到?”
年年气到了:“算了,不管你了。”她是怕他样子不好看吗?她明明是担心他会冷。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气呼呼地行了一段路,见他行路艰难,想到他到底是为了救她才遭了大罪,心又软了下来,赶上前道:“我扶你。”
他仍是拒绝:“不必。”
年年瞪了他一眼:“聂小乙,你是大人了,成熟点好不好,和我赌气,也不必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不由分说,扶住了他的左臂。
聂轻寒身形僵住,望着她眼神暗沉,暗涛涌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相互扶持着在石林中穿行了一会儿,便见前面出现了一条山溪,流水潺潺,蜿蜒而向前方。年年脚底已经疼得没知觉了,见此精神一振:有活水,肯定有路通向外面。
行不多远,果见前面青山脚下出现篱笆院墙,连片茅舍。
篱笆门打开,一大群毛茸茸的鸭子嘎嘎嘎地从里面涌出,直奔溪流方向。鸭群后面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生得皮肤黝黑,高大健壮,手中挥舞着一根挂着网兜的长竹竿,哼着歌谣在后面赶鸭子。
年年向他挥手:“小哥。”
少年循声看来,见到年年模样,顿时呆住。
年年笑盈盈地道:“小哥,我们在山上摔了一跤,迷了方向,想借贵府歇个脚,求套衣服,不知小哥是否能行个方便?”
少年看着她眉眼生动,笑意盈盈的模样,脸慢慢泛红,越发呆愣。
年年诧异:“小哥?”
少年如梦初醒:“能,当然能。两位请跟我来。”他也不管那群鸭子了,回身推了篱笆门进去喊道,“爹,有客人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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