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只觉得这位金才公子可真是冤枉。
当然,他的确把自己抬得过高,出言不逊了些,可老族长辈分摆在那儿,岁数也摆在那儿吧?得急病而亡虽然遗憾,但不得不说,这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金才公子可真是刚好撞到了这个口子上啊……
“因为他把老族长给气死了,所以包家的人就容不了他了?”筱雨问道。
包匀清道:“这只是开始。”他回忆了下,说:“老族长去世,灵堂得搭起来,丧事得办起来吧?族叔的事情族内便先暂时放到了一边,要专心办老族长的丧事。可灵堂搭了一半,京城那边就传来消息,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普通农家、商户家中有喜事丧事的,都要先放到一边。也就是说,老族长的丧事就没有大操大办,匆匆停了两日的灵,就把老族长下葬了。”
包匀清望了望被吹吹皱的一池湖水,抿了抿唇说:“族叔在那段时间里也并不安分。他似乎没觉得老族长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在族内为老族长的丧事犯愁的时候,他还是十分高兴地整日嚷嚷着要去投奔曾将军,嘴里连连说着什么,好时机好时机的。族人对他自然不满,老族长的儿孙尤其恨他。”
“那当然,在大家眼中,他可是气死了老族长的人。”筱雨无奈地摊了摊手。
“老族长有个孙子和族叔同龄,也是敏而好些之人,在辈分上算是族叔的堂叔。可能平日里老族长很疼爱这个孙儿,所以我这个叔爷爷就此恨上了族叔。族叔要买书,叔爷爷就让人烧了他的书;族叔要会友,叔爷爷就让人请了打手去轰走了族叔的那些友人。族叔聪明,很快就识破了是叔爷爷搞的鬼,两个同龄却差一个辈分的人就打了起来。”
“那次打架动静挺大,那会儿正是新帝为先帝守灵三月的时间,大晋所有人家都不能闹事,怕扰了先帝的安宁。叔爷爷和族叔差点被人揭发告到衙门里去,险些闯下大祸,族老们将两个人押到宗祠,要他们在列祖列宗灵前认错。”
“两个人都是倔脾气,都说自己没错,都不肯认错。言辞激烈时,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叔爷爷就指责族叔说他害死了老族长,算什么包家人,更别说是包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材;族叔则讽刺叔爷爷,说种什么种子结什么果,暗指老族长没本事,只会指望别人,叔爷爷也跟他祖父一样,只敢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一言不合,两个人顿时就扭打到了一起,边打边对骂。大家忙去将两人拉开,突然就是一瞬间的静谧,族叔很突兀地说了一句‘你那死了的祖父都管不着我,你能奈我何?!’就这么一句话,顿时将所有族老们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怨气都激出来了。”
“族叔那会儿肯定是很兴奋的,说完了见周围一片静谧,他还似乎嫌没说过瘾,竟然又一次宣告说,他就是要去投奔曾将军,手指了每一个在列祖列宗灵位前的包家人道:‘要想靠着我让包家光宗耀祖,就别拦着我去投奔那有前途的权贵,再把爷禁在这商户,别说包家跃居人上了,就是爷也得被你们给养废了!一群商人,懂什么叫官场?!’”
包匀清说到这儿,望向筱雨道:“知道族老们下定决定,要对他施以家法的原因是什么吗?”
筱雨沉吟片刻后点点头,说:“知道。因为他言辞当中,蔑视了包家是商户之家。他看不起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