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心狠手辣》TXT全集下载_7(2 / 2)

gu903();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两人见过的次数加在一起,十指可数。

如果不是他略有功绩,她甚至很难回想起,北绍唯一的这个状元郎,是怎样的一个温文尔雅,却又血性七尺的男人。

阴牢沉暗,她忍不住唤了一声。

莺声响起,缓缓抬眼。

向昏黄的光亮望去,模糊不清;隐约看到了两个身形,视线渐渐明了,他这才缓缓识出,

是魏将军与……思荷姐?

他望了许久,才又迟迟想起,思荷姐早在他离开林府的次年,便病逝了。

见她模样青涩,乖巧可人,与林思荷如出一辙。

贺同章轻轻扯了扯嘴角:

“是月儿啊……”

声音有气无力。

这样亲昵的称呼,显然是白问月未曾料到的。

她心下一沉,不禁愣住。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许是太久没有见过熟悉的人,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亲切。

“都长得这样大了。”似是回想起往事,他目光柔和,溢出怜爱:“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个躺在襁褓中的婴儿呢。”

他回西平四年,同白慕石来往频繁,却从未提过林府旧事,也未曾刻意去瞧过这个丫头。

她养守深闺,一来二去,这竟是两人自回京后的首次见面。

不过想来,她应该也是不记得的。

无人知晓他是林承的门下晚生。

“大人。”白问月俯身行了一个见长礼。

她从魏央手中拿过两幅画与那封书信,弯身蹲下放在铁杆的缝隙处。

“我为救你而来。”

贺同章面上胡须杂乱,疲惫沧桑,但脊背却挺得笔直。

目光随着她手中的画轻移,最终落在了地上。

看了许久。

慢慢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这才明了她话中的深意。

轻笑出声,话温文而出:“为何要救我呢。”

“我是个罪人。”他说的笃定。

“不,有罪的另有其人。”白问月盯着他黑白分明的双眸,话说的斩钉截铁:

“你是无罪的。”

贺同章微微呆愣,随即回神后,长叹一声。

他劝道:“莫要再做这些事了,杀人偿命,我是甘愿的。”

眼睛带着浅浅的笑意:“莫要让他们,让将军府,再为我费神了。”

“我都是甘愿的。”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成了无声的呢喃。

微弱的光,映在贺同章的棱角分明的轮廓上,满是坦然。

这一刻,白问月忽然懂得。

便是撇开权谋名利不谈,贺同章都是该救的。

他不应该死。

谁都可以死,

或是谢欢,或是她,但绝不该是贺同章。

魏央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贺同章果然如同外界所说,一心求死。

这样的心境,如今纵是把他救出来了,谢欢又是如何确保他会继续忠君不二呢。

他是不知晓贺同章与同林府的关系?

还是知晓更多的事情,才这样有恃无恐呢?

“大人。”白问月幽幽出声:“您应该知晓,您的夫人至今下落不明。”

说到林双玉,贺同章猛地抬起了头,瞳孔微张:

“她。”

声音有些急促,丝毫未曾掩藏语气中的担忧:

“她在哪儿?”

“她,还好吗?”

“好不好我姑且不知;但,孙关未死,大人觉得她会在哪儿呢?”

紧张的空气瞬间陷入了寂静。

这个适方才还儒雅自若,决然赴死的男人,隐隐有些慌乱。

孙家十三口死尽,却独独幸存了一个孔武有力,机警过人的孙关。

倘若玉儿仍然不依不饶地去找他,只怕是凶多吉少。

孙关未见到她,想必还不清楚灭门之灾缘由为何,只怕是见到她立刻便清楚了这事中的详细。

他断然不会给玉儿留一丝活路。

思索了许久。

贺同章终是又缓缓出声:

“丫头……”话说的极其吃力。

他踌躇了半晌:“玉儿她……是你的表姐。”

这件事白问月是知晓的。

不可置否。

早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她心里便有此猜测,现下听到贺同章亲口说出来,并不意外。

谁知,他顿了一下,又艰难道:

“她是林将军的唯一的后人。”

“她,不能死。”

知晓此时绝不是说这些的时机,也知晓这些话万不能说。

可时至今日,走到这一步,已经别无他法。

只有把希冀寄托在先师的外孙身上,望她能念及半点血缘之情。

音落。

白问月哑然失声。

魏央更是直接微微眯起了双眼,神情意味不明。

林将军。

这个早在十七年前被魏荣延明令封为禁忌的男人。

想不到再次提起,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他竟然还有后人。

二十年前。

北绍曾有两位名将。

骠骑大将军林广,与柱国大将军魏荣延。

前者是三朝丞相林承的长子,能文善武,足智多谋。

后者是魏氏世代忠良的继人,南征北战,戎马一生。

谢宁渊与魏荣延、林广都曾是过命的交情。

二十年前,北绍开疆拓土时,便是兵分三处,

先是谢宁渊与魏荣延领兵各行一方,再留林广拥兵驻扎西平,随时出兵后援。

战事持续了两年,颇为顺遂。

直到。

十七年前颍州一战,谢宁渊战死沙场,魏荣延远在西境。

消息一经传入西平,必定引起反乱。

却未曾想,这场反乱的主谋,竟是以魏荣延的妹妹魏皇后为首。

而帮她拥兵斩杀三位亲王的人,正是林广。

彼一时,西平所有兵马都只握在林广一人手中。

魏皇后带着谢欢,巧言令色,煽动林广出兵包围了三座亲王府,然后亲自动手,了结了谢氏三位王爷,以及名下的世子郡主。

最毒,不过妇人心。

并非不无道理。

等魏荣延带兵返回西平时,谢氏一脉男儿,只独剩谢欢一人。

他纵是再恨不得将皇后就地正法,可也无法改变只剩他肩担大任这一事实。

皇后被权欲蒙了心智。

身为骠骑将军的林广又意欲为何?

魏荣延认定他有反心。

为肃正纲纪,也为了帮谢欢杜绝后患,魏荣延以谋逆的罪名斩杀了林氏林广一脉。

将林府驱逐西平,永远不得回京。

于是,在北绍多数百姓的认知里,只知当年林广起兵造反,不知魏后毒害亲王。

魏荣延这样做也并非全是过河拆桥,绝情绝义。

他既要保住谢氏的尊严与江山,也要保住自己的妹妹。

不得已而为之。

而林老丞相,因阻止林广不成,早就一病不起,久卧床榻。

后得知长子林广因反被诛,林府被驱。

尽管知晓魏荣延已经尽了最大的能力保全林氏的颜面,

他却依然难忍气火攻心,病入膏肓,不久便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也正是这一年,白问月踩着秋末的尾巴出生了。

林广是谋逆之臣,他的妻女皆在十七年前被斩,林府也因他多受连累,成为朝中官员闭口不提的一个禁忌。

如今,贺同章却告诉她,林双玉,是她舅父林将军的遗女?

冷峻的声音忽起,魏央淡淡地望着贺同章,不怒自威:

“她为何还活着?”

第20章青梅竹马

谋逆之将,罪臣之女,自当该诛。

别人或许不知,但魏央却是极其清楚的。

骠骑大将军林广,拥兵自重,心怀不轨。

当年。

太后自以为是利用林广铲除异己,为谢欢继位做万全准备;实则却是林广借由她的手,杀尽谢氏满族。

借名杀人,欲取而代之。

她不明白,林广握权镇守西平,谢宁渊与魏荣延远在边境,他一人独大,要面对的是怎样的诱惑。

权重望崇专行,生杀予夺随性。

哪一个男人在江山唾手可得时,能毫不动摇?

谢宁渊一死,天下皆喜。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西平丞相府的骠骑大将军。

林广。

彼时若非是魏荣延快马加鞭地日夜兼程,自西境连夜赶了回来。

魏后与谢欢,孤儿寡母外立无援,早成了林广登位的垫脚石。

这北绍也早已改换姓林了。

林老丞相对自己的儿子再清楚不过,他百般告诫,再三劝告。

绝不能允许林广做出任何谋逆之事,有失林府忠名。

然而,林广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羽翼已成,如何会听林承一个休辞老丞相的话。

起兵当晚,林老丞相勃然大怒,急火攻心。

一口气血未顺,吐了出来。

直接倒在了病榻上。

太后低估了林广,这毋庸置疑。

可林广却没想到,他也低估了魏荣延。

魏荣延杀伐果断,油盐不进。

回到西平后,任他如何威逼利诱,皆不为所动。

魏荣延手握几十万大军,如何抵挡?

他亏有狼子野心,逞得匹夫之勇,最后还是栽在了魏荣延的手上。

说来可笑。

谢欢的心底是恨毒了太后,可十七年前的那场兵变,若非是谢欢,太后早已和林广泉下作伴,成了魏荣延的刀下亡魂。

这个被魏荣延视为魏氏耻辱的女人,因谢欢一句:“母后会保护我。”

死里逃生。

寒风萧瑟,宫闱寂怜,指着大殿的高座。

魏荣延问他:

“殿下,你可知这江山万里,安富尊荣,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垂涎这个位置。”

“你如何敢坐?”

五岁的谢欢,无知懵懂,眼眸却泛起光泽。

他答:“母后会保护我。”

稚子朗声,说的十分笃肯。

魏荣延哑然失声。

接着便是一阵仰天长笑,却不知是喜是悲。

她想杀你还来不及,如何会护你呢。

便是这般,魏荣延也放过了魏后。

朝臣动荡不安,处处阴谋诡计,

谢欢确实需要她。

至于林广,自然是死罪难逃。

林承一生鞠躬尽瘁,为保全他的颜面,他独惩了林广一脉,问罪抄斩。

而林氏的其余人,避重就轻,只将他们驱出了西平,算是小惩大诫。

林广一妻一妾,膝下有正室所生的一子一女,皆被处死。

当然,对外是这样宣称的。

魏央只听他父亲提起过当年林广谋逆,一家被斩,却不知,林广的两个孩子实则是跟着林府离开了西平。

而救下他们的人,正是魏荣延。

既是将后联手,单放过魏后必定于心有愧,他与林广出生入死多年,又如何能看他后继无人。

功过是非,左右权衡,他动了私心。

魏荣延将林广的一对儿女暗地里送回了林府,只等老丞相的后事料理完后,远离西平。

却未曾想,整府南迁,一路舟车劳顿,途径金陵,他的这个小儿子染了肺病,不幸夭折在半路上。

是以,林广的后人,这才独剩下林双玉一人。

长道幽深的天牢里,寒气逼人,针落有声。

牢房的两边无人无灯,漆黑一片,魏央提着一盏微弱的烛灯,格外明亮。

隐约感有寒意,白问月不自觉望他身旁靠了靠。

他身形高大修长,肩背挺直宽阔,抬首去望,清晰的轮廓,英挺的剑眉。

还有因为冷声,微微散发出的震慑。

盛气逼人。

察觉到白问月的动作,魏央抬手穿过她的腰身,顺势将她轻揽进怀,为她挡风。

眼睛却未有丝毫偏移。

目不斜视地望着贺同章,他一字一句重复道:

“罪臣之女,为何还活着呢?”

“贺大人?”

贺同章还未答话,白问月轻依着她,先是一脸不悦。

“她为何不能活?”她出声反问,言辞犀利。

“且不说林将军起兵谋逆时她尚还是个少不更事的孩子,便是已然知事,魏林联合,太后如今身居高位,荣华富贵安枕无忧。”

“她一个不曾参与半分的女儿家,

如何不能活?”

话中隐隐含有怒气,似是赌气般轻推掉他的手,离了他半分空隙。

魏央轻望着她,眼中藏着些许讶异。

他并非吃惊她的‘维护’,而是惊诧她是如何得知当年‘魏林联合’的旧事。

粗算起来,那一年她不过是个新生婴儿,此后林府也已南下,从未回京。

林广谋逆,太后掌权,世人与朝臣皆以为这先是前因,才有了后果。

知晓真相的人并非不是没有,但她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是从哪里得知的?

白慕石与他的夫人?

这二人恐怕自己都不清楚详细,又如何跟她说?

魏央本以为自己的这个夫人,知常人所不知,明他人所不明,是因为她冰雪聪明,七窍玲珑,能猜想别人所不能想。

现下想来,他所理解的她‘洞悉一切’,并非字面上那么简单。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生好奇,比之谢欢,他更想看懂这个仅有十七岁的女人。

嫁将军府、恨谢欢、杀贺同章,再到现在要救贺同章。

她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心里又究竟是在谋划什么呢?

空气沉寂了下来。

见到两人的亲昵,接着又如‘打情骂俏’般的争议;贺同章很快明了二人的关系。

为解魏央之疑,也为让白问月出手去救玉儿,他沉了沉嗓子,娓娓道来:

“将军所疑不无道理,罪臣之女,理应连斩。”

“然而。”他目光坚毅,掷地有声:“下令斩杀林广一家的是魏将军,可将玉儿送回林府的也是魏将军。”

轻声释然,微微松懈:“将军无需怀疑我话中的真伪,想必你比谁都更了解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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