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心狠手辣》TXT全集下载_27(2 / 2)

gu903();长乐宫内。

檀香细缕,幽火昏黄。

华服褪后浑身只一套素白的中衣着体,白问月静坐在铜镜前,无声地听着从香卸冠去簪。

魏冉自午后醒了一次服了药,便一直沉睡着。

她的鼻息极虚,面色也未有半点好转,全凭着张之仲的那几根银针吊着性命。

魏冉躺在床上,望着她那副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模样,白问月心底忽生担忧。

她真的能平安无事地生下这个孩子吗。

叩叩。

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室内的沉寂。

思绪中止。

从香停下手中的动作,嘴上忍不住念叨:“这样晚了,怎的还有人敲门。”

“是谁?”她移身踱步前去开门,未等回话便瞧见了一副生面孔,看穿衣打扮,应该是个宫女。

“什么事?”从香问。

宫女俯了俯身子,冷声答话:“奴婢是欢喜殿的宫女,奉我家娘娘之命,同夫人传两句话。”

“三小姐?”有些诧异,稍稍一顿,从香还欲再问,里处忽然传出声音。

“让她进来。”

是自家小姐的吩咐。

张了张口,无声作罢,侧身让她走了进来。

白问月闻见敲门的动静时,起身掌了一盏油灯,室内又明亮了几分。

宫女步伐稳健地随从香走了进来。

见到灯柱旁立身的一袭白影,不紧不慢地俯身屈膝:

“奴婢夏饶,参见魏夫人。”

挥灭了手上的火折子,缓缓转身,瞧见了跪在地上的夏饶。

并不意外。

视线掠过夏饶,微微转首,白问月同从香淡声道:“你先下去歇息吧。”

从香伫立在夏饶的身后,闻言先是一愣,似是未能明白小姐是何用意,要遣她出去。

疑惑了片刻,幽怨地撇了一眼,又看了看夏饶,未曾多问。

俯身行了一礼,满面茫然地退了出去。

合门离去的声音响起,白问月轻步移到榻上,这才让夏饶从地上起身。

“起来吧。”瞧着眼前这副熟悉的面孔,心底生出几分柔和。

今生虽不同前世,两人尚未有何来往,她也未必忠于自己,可夏饶毕竟还是夏饶。

亥时一刻来访,有些突然。

“有急事?”

夏饶从地上起身,点了点头。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上座之人,青丝如瀑,柳眉如烟,祥和的灯火映衬出几分慵懒,声轻温冷自带几分贵气。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魏夫人。

相貌确实出色,可她早前并未耳闻过,这是个有何手段的人物。

淡淡收回视线。

夏饶沉了沉嗓子,回道:“奴婢听从宋管家的吩咐,自瑶华宫调去欢喜殿近身照顾宜妃娘娘,也有了些时日。”

“嗯。”白问月轻声应了一句,“继续。”

“宜妃娘娘被禁足宫内,平日里无处走动,大多是待在宫内。”

“除却皇上空闲时间里会去一趟,旁的人极少会拜访欢喜殿。”

这些都是寻常。

白问月也早有预料。

白来仪初进宫时不得恩宠,无人肯同她交好,这之后她再得圣眷,自然是不会下了身份与这些人来往。

更何况此一时她又犯了错正被禁足,除却谢欢,谁敢顶着太后的不悦往欢喜殿去献殷勤。

面无变色,波澜不惊。

她静静地看着夏饶,等待下文。

夏饶稍稍顿声,停了片刻,感受到白问月投来的目光,她接着又继续道:“前些时日,白夫人差人往欢喜殿送了些东西。”

“发生了一件颇为蹊跷的事,奴婢掂量再三,认为此事须得禀明夫人,这才夜拜长乐宫而来。”

按照宋书原来的意思,他三五日不时地会进宫一趟,若是夏饶察觉到了异常,可借着这个机会同他禀明,他再转禀于夫人。

而眼下魏夫人正在宫内,夏饶随便寻了个由头,便从欢喜殿光明正大地来见白问月了。

白问月颔首,并未在此事上多做计较。

她细细瞧着夏饶,淡声轻问:

“何事?”

夏饶轻俯着身子,一五一十地禀道:

“宜妃娘娘怀有龙嗣,宫内上下皆是十二分尽心服侍,虽比不得皇后,但娘娘所进的吃食和瓜果奴婢也会仔细查验。”

“前不久,白夫人从宫外送了不少珍药进宫,毕竟是夫人的一番心意,宜妃娘娘欢喜,便命人收下换了药。”

“东西是宜妃娘娘的母亲,太尉府送来的,按照常理说并无检查的必要,娘娘本人也无差人查验的心思,奴婢不过例行公事,随意翻查两包安胎药。”

她顿了顿声,抬头望了一眼白问月,接着又道:“结果,未曾想竟从那几包配置的安胎药中,发现了一味马钱子。”

马钱子是一味通络散结,消肿止痛的中药,含有毒性。

多数的大夫在用药时常同其他的药草一起配入,稀释马钱子所带的毒性。

这味药,常人服用尚且须得如此小心,更何况是一个孕妇。

它虽不比红花、麝香这类药来的性猛,可若是孕妇误服,一样会导致流产。

“那副药配的极其用心,虽是用了马钱子,可同其他的药材掺杂在一起,不过是副普通的打胎药,常人服下去也无其他异样,没有过深的毒性。”

白夫人送来几副落胎药,?

白问月凝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若不是东西被人动了手脚,那便是这几副药根本不是白王氏送来的。

不过是有人假借了她的名声罢了。

“后来呢?”

夏饶回道:“我将药悉数包好放了回去,并未声张。”

“后来,我差人去仔细探问,这才得知,这几副药,原是太尉大人借了白夫人之名,送进宫来的。”

白问月弯唇,心道果然。

之前因三宫有孕一事,太后曾召见过段升与她的父亲,想来他送来的这副打胎药,便是他同太后所做的承诺吧。

并未掩饰笑中的讥讽,白问月轻声说道:

“太尉大人乃是太后的心腹,人尽皆知。”

“他给宜妃娘娘送几副落胎药,也是为了她好,不足为奇。”

夏饶赞同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同白问月解释:

“蹊跷的事,并非是太尉大人送了此药。”

她虽然是个宫女,却也明白前这朝后宫,太后与皇帝之间的权益风云。

知晓时白太尉送来的药时,她起初是有些惊讶,不过稍作思索,便清楚了这其中的利弊权衡。

“还有别的事?”白问月微微有些好奇。

夏饶垂首:“既然知晓这是太后和太尉大人的意思,奴婢自然不好插手。”

她未曾与白来仪禀过此事。

“我只同宫人吩咐,照常煎药送服便可,其余的,一字未说。”

“那几副药宜妃娘娘每日都准时服用,悉数用完,一共喝了三日。”又顿了顿嗓子,夏饶沉声道,

“然而,这三日里,宜妃娘娘并无任何小产的迹象。”

油灯燃了过半,火光闪烁,屋内忽然陷入静寂。

白问月先是一怔,愣了片刻。

夏饶的话不停在在耳边回响,她沉思了许久。

只到灯火几近湮灭,那张映在窗上的脸才微微有些松动。

心底渐渐清晰,慢慢明了。

三妃有孕、白来仪下毒、段听竹谋害。

所有的事情本就有一个共同的源头。

谢欢。

第70章借局破局

屋室中的主仆二人,坐立相对,光影交错;白问月半阖着眼,视线幽长。

檀香浮动弥漫,香气掠过鼻尖,不自觉让人平稳了许多。

白来仪,太尉府的二千金,本是皇帝同太尉交好的一张无字契。

谢欢何以能随意宠幸她,去招太后的眼。

他便是真的宠了,又如何能让她有孕,将白慕石推至风口浪尖。

在这前后十年,谢魏之争里,白来仪或许微不足道,可白慕石却举足轻重。

谢欢费了这样大的功夫拉拢白府,他如何敢随意动用这步棋子。

宫盏跳跃,闪烁的灯火映衬,白问月似笑非笑的面上又多了几分神秘。

除非——

除非他已经无棋可走了。

皇后的肚子多年不曾传出过任何动静,眼下忽而得孕,对谢欢来说,已是飞来横祸,哪曾想碧福宫紧接着又传出了孕讯。

雪上加霜。

这一切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推算之中。

段听竹谋害皇后的事同谢欢定然是有关系,这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从未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

自谢欢知晓魏冉与段听竹有了身孕后,他便已经开始处心积虑地筹谋。

消息突如其来,他顾不得惊异,心中的当务之急便是绝不能让这两宫顺利诞下龙子。

尤其是魏冉。

谢欢知道,只凭他自己断然是不行的,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去做这些事。

深宫内院里的女人无数,放眼望去,个个皆是争奇斗艳,善妒是非的好手,可能为他所用且又有用的人少之又少。

几经掂量,最后将视线放在了欢喜殿。

他选中白来仪,不需要她聪慧过人,也不需要她去和旁人斗,他只要她一个白太尉府千金的身份。

谢欢兵行险招,大肆宠幸宜妃,频繁进出欢喜殿,让宫内外人人得知,太尉府的二小姐正得圣恩。

等到皇后与欣妃要放孕喜时,他又授意欢喜殿紧随其后,将两宫有孕直接变成“三妃得子”。

实则,白来仪并未得孕,谢欢不过是想借她的手,在龙嗣之事上,好运作一些罢了。

不过恍惚几日,白来仪先是受尽宠爱得了龙嗣,后又给皇后下毒被抓了个人赃并获。

白问月握着杯子,忽回想起前些日子因下毒的事,白来仪被禁足欢喜殿。

不着痕迹地喝了口水,心中笑的讥讽。

心智如此,真是枉费了谢欢的一番好算计。

杯盏置案,油火将尽。

眼下,那个推了魏冉的宫女也定然是寻不到踪迹了。

死无对证,无从辩解。

此一时的段听竹还正处在这风口浪尖上,魏冉的身体也不容乐观。

谢欢这个一石二鸟的局,该如何破呢。

指尖划在木案上,有一丝微微凉意。夏饶俯身一旁,知晓白问月还在思索,噤声等候。

过了半晌。

“马钱子之事,除却你可还有旁人知晓?”白问月问。

“没有。”

亥时三刻,风清月明的二更天,枝叶闻风作响,桌上的茶的早已凉透。

白问月道:“欣妃娘娘正陷于谋害皇后的风波中,我若想洗清她的罪名,你觉得宜妃娘娘假孕之事,能帮的到我吗?”

她笑的轻柔,风月温和,口中的宜妃似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夏饶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需要奴婢如何做?”

“她既是假孕,定然会妒忌旁人真孕。”她望着夏饶的眼睛,又道,“女人的妒忌,是最可怕的。”

空气忽然静寂。

过了片刻。

白问月从榻上缓缓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满脸疲倦。她自顾自去放青帐,准备安寝。

“寻个机会请张太医跑一趟欢喜殿,不必张扬。将马钱子的事也一并说与他听。”

她顿了顿,转过身去看夏饶:“欣妃娘娘的事,也难也简单。”

“那名宫女既是死无对证,那便是说一是以,说二是二,白来仪假孕是事实,毒害皇后在先也是事实,若说她积怨已久,心中善妒,假借欣妃之手谋害皇后,这样的一举两得,是宫中常用的戏码,并非无人信。”

“找人把罪责揽到欢喜殿去。”

夏饶听得仔细:“是。”

无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段听竹便摘了干净,段升那边也稳当了几分。

天衣无缝。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思索了起来,皇宫虽大,但是想找个人还是容易的,太后如此大动干戈地命人搜寻,怎么会连一具尸体也找不到。

对灯立身,喃声自问。

“这行凶的宫女,到底会藏去哪儿呢?”

寂静了一时,夏饶踌躇了片刻,忽然出声:“或许,奴婢知道。”

白问月转头瞧她:“你知道?”似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么多侍卫都未曾找到,她远在欢喜殿却知晓这宫女的“藏身处”?

转念一想,夏饶在这宫中确也待了十多年,对皇宫里的一草一木都尤为熟悉。

也并非不无可能。

“她藏在何处?”

目光投放过去,只见夏饶轻摇了摇头,并未答疑。

“奴婢不敢断言,只是猜忌,若是说了,怕夫人要空欢喜一场。”

“等私下得了时间,奴婢亲自去看一眼,若是在,奴婢自会让她有用武之地;若是不在,夫人便当奴婢今日什么也未曾说过吧。”

她俯了俯身:“还请夫人恕罪。”

白问月挑了挑眼角,过了须臾:

“那便照你的意思办。”

应承了下来。

瞧了瞧时辰,夏饶弯身又行了一礼:“时候不早了,夫人早些歇息,奴婢该回了。”

音落,灯火忽然熄尽,黑暗袭来,窗外的月光渐渐明亮起来,撒在地上。

缓缓吐气:“去吧。”

眼前人影又低了低腰,倒身欲退,不过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

黑暗中,夏饶弓着身子,紧低着头,话中似是有些迟疑:

“夫人……”

白问月淡淡应道:“嗯?”

过了半晌。

“我妹妹她……活的好吗?”

话中并未听出几分关怀,似是只想问个答案。白问月瞧着她模糊的黑影,思考了许久,不知如何答她。

在青楼为妓算不算得上活的好。

可比起上一世,她确也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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