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缨咧嘴笑了笑,她紧紧握住楚拂的双手,“不过,我还是要比淮信侯待你好!”
“嗯?”
“母妃说的,不能输!”
楚拂忍俊不禁,“确实,不能输。”
“拂儿你笑话我!”燕缨挑了挑眉角,“你教我的,我可都记住了!”
“那今晚教你点别的。”楚拂说得淡然。
燕缨怔了怔,“啊?”
“好好学。”楚拂徐徐说完这三个字,清楚地看见小狐狸脸上的红晕更盛,她压低了声音,又加了一句,“这回……我手把手教。”
燕缨哑然失笑,“这可是你说的,不许赖皮!”
“好。”楚拂意味深长地笑了。
燕缨隐隐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明明是她占便宜才对,怎么楚拂的眼底竟藏了那么一抹得逞的笑?
当晚,小狐狸便发现上当了。
楚拂确实是手把手教她,可她才是楚拂手下的那个“铜人”!
第二日一早,小狐狸对镜梳妆时,发现颈边的吻痕还没有散去,她羞然扯了内裳衣领盖住,又羞又恼地回头对着楚拂道:“拂儿!这儿还没散!”这一开口,声音哑涩,昨夜似是哼得久了些。
“我这儿也没散啊。”楚拂慵懒地在床上坐起,她撩开了垂落在肩上的青丝,勾下了覆在肩上的内裳——沿着锁骨一路瞧去,有好几个吻痕。
燕缨呼吸微沉,她坐直了身子,连忙转身望着镜中的自己,哪里还藏得住狡黠的笑意?
“那……算打平了!”
她一个,拂儿有好几个,好像她也没吃亏。
“好,打平了。”
楚拂就知道她会这样说,她忍笑说完,一边走,一边系上内裳衣带,坐到了燕缨身边,侧脸笑问道:“今日要我绾发么?”
“嗯!”燕缨眸光一亮,重重点头。
楚拂站了起来,拿起梳子温柔地将燕缨的青丝一一梳顺,她熟练地给燕缨绾起了发髻,拿了妆台上的白玉簪子簪好。
她扶住了燕缨的双肩,望着镜中眉目如画的燕缨,“好看。”
燕缨眸光中涌动着柔情万千,“拂儿,今日我给你绾发,好不好?”
“真的学会了?”楚拂含笑问道。
燕缨点头,“这个是真的会了!”
“好。”楚拂坐了下来,这次换做燕缨帮她把发丝梳顺,温柔地帮楚拂绾好了发髻。只见她簪好发髻后,微微探前,从后拥住了楚拂,笑问道:“拂儿,这回绾得可满意?”
“嗯,很好。”
“那可有赏?”
“自然是……”
“嗯?”
“重来……一遍?”
楚拂忽然站了起来,扯散了燕缨的白玉簪子,将吻未吻时,酥声道:“我突然想……试炼一二……缨缨昨夜可都学会了?”
燕缨终于反应过来,所谓“重来”是什么意思?
“拂……唔……”
所以,今日的郡主是肯定不能早起了。
这几日在临淮行宫的日子,远比当初的那些日子,要更暖更甜。
八月十四,新帝驾临临淮行宫,百官叩迎。
都说秦王病入膏肓,可他站在百官之前,一袭麒麟王服在身,少了三分文质彬彬,多了三分英姿飒飒。
太后看在眼里,急在心间。
齐正满心纳闷,他记得他给秦王把过脉的,秦王绝不会有这样的气色!如今秦王不死,他便相当于对太后说了谎,只怕太后中秋之后绕不得他!
新帝看见秦王大好,倒是真心实意地喜在心头,他本就资质平庸,如今有王叔辅佐,定能守好先帝交给他的江山。
长阳殿已经修缮如昔,新帝循例入住了此殿。
接风宴后,秦王单独求见了新帝。
“王叔,请坐。”新帝生得斯文清秀,帝王平庸,多半是缺少心机。朝臣都知道,如今大燕的这位新帝,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喜欢谁,不喜欢谁,一目了然。
秦王恭敬地一拜,“谢陛下。”坐定之后,他故意看了一眼殿中伺候的内侍与宫婢。
新帝还是能明白秦王的意思的,他挥袖示意都退下。
秦王等内侍与宫婢都退下后,担心地看了看新帝的气色,“陛下这些日子,还是会头晕么?”
新帝点头,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许是路途颠簸,朕这几日还会头疼。”
“太医们怎么说?”秦王关切地问道。
新帝皱眉,“说只是染了暑气,可如今都要中秋了,朕感觉这暑气是一点没有散。”
秦王沉吟片刻,起身对着新帝一拜,“陛下,臣这条命也险些没了,全因遇上了一名少年郎中,他用了奇药,臣才保住了这条命。若是陛下信臣,可否让这位少年郎中请一回脉?”
“世上还有这等厉害的医者?”新帝又惊又喜,他看秦王说话洪亮,确实已是大好之相,他是愿意见见这人的。
“世间百病,一个大夫医不好,总有其他大夫能医好。”秦王点头,“那臣就传他上殿给陛下请脉了。”
“好……”
“慢!”
突然,长阳殿殿门外响起一声厉喝。
只见太后身穿华服,迤着长长的裙摆走了进来,她走到新帝身侧,给新帝递了一个眼色,肃声道:“秦王,万事都有规矩,江湖郎中岂能给陛下看诊?”
“太后,陛下龙体欠安,可不宜久拖。”秦王敬声说完,他看了一眼候在殿外的齐正,“陛下金口已开,岂能出尔反尔?”
新帝为难地看了一眼太后,小声唤道:“母后……”
自他登基之后,大小事宜,几乎新帝都要看一看太后的脸色。
“陛下只须见一见,至于给不给请脉,还是太后说的算。”秦王又补了一句。
太后并不知秦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既然他这样说了,那她见过之后,再给否了,也算是君无戏言了。
“也好,难得秦王有心,陛下就见见吧。”太后说完,在新帝身侧坐了下来。
秦王微笑着走到殿门前,吩咐候在殿外的府卫,“去把齐郎中请来。”
齐正耳朵一颤,他偷偷地瞄了一眼秦王。
秦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没过多久,便有一个瘦弱的江湖郎中低着头走近殿前,他在殿前站定后,齐正不禁大惊,脱口呼道:“弟弟!”
江湖郎中正是齐良。
他站得笔直,恭敬地对着殿内一拜,“草民齐良,拜见陛下,拜见娘娘,拜见殿下。”说完,他跪了下去,接连叩头三下。
“兄弟团聚,最是难得。”秦王笑然回头,望向新帝,“齐右院判的弟弟,陛下应该放心吧。”
太后暗暗握拳,万万没想到秦王举荐的江湖郎中竟是齐正的弟弟。
哥哥帮手害秦王,转眼弟弟就把秦王救了,这两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后如何放心?
可对新帝而言,他并不知这其中的内情,自然欣然笑道:“齐右院判的医术,朕信得过,自然他弟弟的医术,朕也敢信。”
“陛……”
“娘娘是不想陛下康健么?”秦王知道太后定是又想阻拦,他抢先一步问道。
太后的话哽在喉间,狠狠地瞪了一眼秦王,“秦王说的这是什么话?”
新帝圆场道:“母后是为了朕好,王叔也是为了朕好,都是一家人,不必这样的。”说完,他抬眼看着殿外的齐良,“齐郎中,进来给朕请脉吧。”
作者有话要说:甜蜜蜜是日常~当然,秦王的反击也是必须的~故事继续~兰先生的身世交代了,自然这齐家也得交代了。
第143章终章
齐良给新帝请脉后,当着太后的面,给新帝行了针。新帝本来还觉得头疼,行针之后,痛感消失了大半。
当日,新帝便留下了齐良,封了御医。
太后一时也琢磨不定秦王的心思,她安静地打量了一番齐良,瞧这少年眉目端正,看上去比齐正要清秀许多。他比齐正要小两岁,这样年纪的少年郎,一般是藏不住心机的。
只是这两兄弟似乎各为其主,太后多少是不放心这个弟弟的。
太后放不放心?秦王并不在意,把齐良送入宫,他便走完了这一步。
明日才是最关键的一出戏。
太后不知,新帝也不知。
齐良退出长阳殿时,齐正给他递了眼色,示意有话要说。
齐良其实也有话要说,他凉凉地看了一眼齐正,跟着齐正退出了长阳殿的空庭,找了个无人之处。
“你怎么去救秦王了?”齐正冲口第一句就是责备,“你可知你这是惹大祸了!”
齐良失望地道:“哥哥,你不是应该先问娘亲情况么?”
齐正哽住了话,片刻后,才哑声问道:“娘如今怎样了?”
“她死了。”
“……”
齐良眼眶一红,“若不是娘亲临终前叮嘱,我这辈子都不想踏入这儿,更不想看见你这满手沾满鲜血的坏人。”
齐正冷嗤一声,“坏人?当初若我没走那一步,你我还能活到今日?”
“本就是我们欠整个临淮百姓的,我们的命都不够偿的!”齐良咬牙说完,他凉然看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哥哥,医者仁心,医术应该拿来救人,不是拿来害人换取荣华富贵的!”
“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齐正猛摇头,“在宫中,你只要退一步,那便是万劫不复!”
“不做齐右院判,还可以做江湖郎中,天下之大,还有很多病家可以医,可以救,哥哥……”
“什么都不必说了!”
齐正没有让齐良说完,他寒了脸,“总有一日,你会懂我的。”
“倘若没有那一日呢?”
“你会的。”
齐正笃定地说完,他倦声道,“日后陛下必定会时时传你照料龙体,你是我弟弟,这份恩宠让你便是!至于太后那边,你若不想我被太后用之即杀,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他略停了一下,肃声道,“你可以看不起我这个哥哥,但是,请不要帮着外人把哥哥逼入死路。”
齐良沉默。
“若有一日,你想明白了,再来找我好好聊聊。”齐正回头望着远处的宫阙错落,“你我兄弟联手,这太医院便可以姓齐。你我兄弟反目,你我便只有死路一条。”叹了一声,“你嫂子前几日才小产,算是老天给我的报应了。”说完,齐正垂头回了长阳殿外。
齐良静默地望着哥哥的背影远去,心中五味杂陈。
因果报应,谁也逃不了。
只是可怜了他那个还没出世的小侄儿。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原本就是临淮最热闹的时候,今年因为有大陵国使来访,所以更加热闹喜庆。
大燕建国至今,还从未有过其他国家来访。大燕百姓知道大陵这个国家,也多是从海商口中得知的。
那是一个女子能领军打仗,女子能入朝为官,天子也是女皇的大国。
海商们鲜少提及大陵的山河风物,讲的最多的都是上面这句。大燕人听后,有的羡慕,有的冷嗤,有的惊诧,有的向往。
越是好奇,就越是期待一睹大燕国使的风姿,所以天才亮起来,临淮城正街两侧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清晨,一声礼炮在临淮城外炸响,礼官扬声高唱道;“大陵国使到——”
“呜——”
“咚咚!”
军号吹响,随后跟了两声战鼓声。
百姓们大惊,这哪是礼乐,明明是打战的鼓乐!
八匹白马拉着一辆凤纹马车,缓缓驶入临淮城门。
“呜——”
“咚!咚咚!咚咚咚……”
铜铃大眼的汉子木阿站在随后的马车上,双手拿着鼓槌,在军号声中,不断击打着马车上的巨大战鼓。
随后的一千铁甲兵士缓缓行来,虽然手上的长戈都换做了木头,可身上铁甲依旧,大红盔缨迎风飞扬,每个兵士看上去都是不敢惹的。
一千铁甲兵前,一骑鬃毛飞扬的黑马背上,背负长弓的银甲长缨少年高高昂头,英气极为逼人,正是大陵的镇北将军明寄北。
临淮百姓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呼声。
据说,这次大陵来了万人,来的都是大陵的精兵强将,大部队都在临淮城郊外就地沿河驻扎。大燕为防大陵趁虚而入,专门调了五万兵马小心戍卫在临淮城郊。
百姓看这大陵兵将的威武英姿,只怕都是些以一敌十的猛将,真若是打起来,只怕胜负未知。
如今看见这样震撼的一幕,不免让人有点害怕。
一千铁甲兵后,辎重兵押着百车国礼紧随其后——车轱辘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嘎吱响声,看那拉车的马儿走得那般费力,不少人忍不住猜想,这一百车国礼箱子中到底装了多少沉甸甸的宝物?
大陵国使的阵仗实在是太大,围观的百姓们一路跟着,都想看看,传闻之中的镇南将军谢南烟是怎样的一位飒飒女将军?淮信侯云舟又是怎样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
八马拉动的马车终是在临淮行宫外停了下来,秦王带着礼官们亲自站在宫门前迎候。
“恭迎大陵国使——”
木阿停下擂动战鼓,吹军号的人也停了下来。
马车的金丝绸帘缓缓掀开,映入众人眼中的是大红官服上的一团麒麟绣样——云舟头戴乌纱,当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唇角含笑,一手掀帘,一手对着马车中的妻子温柔伸出手去,“烟烟,我们到了。”
只见镇南将军谢南烟今日穿了她的雪白色官服,她莞尔牵住云舟的手,走下了马车,与云舟并肩而立,微微昂头,下令道:“众将听令。”
“末将在!”一千铁甲兵齐声高喝,声势震天。
谢南烟轻笑,“都在这儿候着,别吓到人了。”
“诺!”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铁甲兵的声势实在是浩大,怎么可能不吓人?
众人细细打量着这位镇南将军谢南烟,只见她眉目妩媚,自带一抹飒然英气。放眼整个临淮行宫,没有一名宫卫能有她这样的气度。
秦王暗叹,原先已经觉得楚拂不可小觑了,此时亲眼得见谢南烟,他不得不承认,大陵即便是女子当政,也半点不输大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