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gu903();现下已然是永嘉二年、元月十六的傍晚了,他一醉就醉了一个晚上与一个上午。

十六的早朝是今年朝中第一回早朝,若李砚真要废他的爵位,今日上朝就应该宣旨了。

其实要削爵位也麻烦,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忠义侯虽然懒散了些,不过也没犯什么大错儿,才封了没一年就被撤下去了,于朝于野都说不过去。

他猜不透。

尽管他猜不透,可他也不能直接去问皇爷,你是不是废了我呀?

他不能再惹李砚不痛快了。

想事情想得太久了,李砚见他站着不动,便道:没让你面壁思过。

陈恨将白巾往脸上一盖,只是装死。

好了就过来。

诶。

陈恨再擦了把脸,忐忐忑忑地挪着步子过去,颇自嘲地想,来了来了,每日最激动的开奖时刻来了,今天皇爷又要怎么吓唬他呢?

李砚冷声道:今日朝上宣旨了。

宣的什么旨?当然是削爵的圣旨。

陈恨提起衣摆就要下跪:奴罪该万死。

你别跪。

这时高公公端着粥碗进来了,陈恨便顺势退到一边去,垂手站好了。高公公亦是低着头,一步一步行得谨慎,衣角一掀,便又出去了。

气氛也只在高公公在的那一瞬缓和了一些。

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陈恨连脚趾都在发抖,冷汗直流,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拉出去杀头了。

后背亦出了薄汗,衣裳贴着,有些发疼。他下定决心,等他从养居殿脱了身,一定要去找章老太医瞧瞧。

李砚拿起瓷勺,将白粥搅弄了一阵,热气升起来,带着很浓的米香。

他斟酌着语句,淡淡道:朕早说让你安心留在养居殿,你非不听。

与皇爷相处,只需要记住一条规则抢着认错,是你的错一定要认错,不是你的错还要认错。

其实陈恨心里不服得很,但是适时认怂确实可以达到以退为进的效果。

于是陈恨轻声道:奴知错。

李砚问他:哪儿错了?

呃陈恨继续认怂,不该不安心留在养居殿。

嗯。

陈恨稍抬眼眸,余光瞥见李砚并没有不悦的表情,也就松了一口气。

李砚又问他:知道怎么办了?

随着这话的,是李砚屈指叩在案面上的轻轻一响。这轻轻一响,在陈恨脑子里无限放大,变成一个贴在他耳边、滴嘟滴嘟循环播放的警报器。

奴陈恨声若蚊蝇,安心留在养居殿?

还有呢?

陈恨努力地想了一会儿,他也不是忠义侯了,朝上这么多的贤臣明臣,皇爷大概也不用他忠心耿耿了。

可是除了一个忠臣,李砚还会想要什么?

他想不出。

于是陈恨将问题抛了回去:奴愚钝。

你过来。李砚朝他招了招手,陈恨仍是垂首,不情不愿地挪着过去,仿佛李砚手里拿着长剑,还非要他自己撞上来。

李砚扶额道:你走快点儿,朕又不吃人。

咬咬牙,陈恨索性一步跨了过去,站到了李砚面前。

李砚将温热的粥碗塞进他手里:喝粥。

陈恨不敢喝粥,胡思乱想着君王毒杀臣子的手段都进步了,原先是毒酒,现在是毒粥了。

他端着粥碗发抖,瓷勺与碗沿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是皇爷还没说还有什么?

还有过来坐着喝粥。

看李砚那副模样,皱眉抿唇,面色不悦,陈恨觉着他是有些烦了,不敢再惹他,捧着粥碗就在他身边的长榻上虚虚地坐下了。

等陈恨捧起粥碗,递到唇边时,抬眸悄悄看他,看见李砚面色稍缓,才又松了一口气。

大醉一场,一个上午都没吃东西,陈恨也是饿了,端着碗一面喝粥,一面瞥他。

半晌,李砚再叩了叩桌案:还有,要听话。

第31章怡和(5)

陈恨不敢去问李砚喝醉之后他到底做了什么,高公公又一口咬定他睡死了,所以他不确定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高公公不太寻常。

养居殿才点了灯,伺候着李砚用过了晚膳,高公公将陈恨拉到一边,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对他说:离亭,我老了,一入夜就犯困,劳你多费心伺候。

陈恨回头,见李砚在案前翻奏章,安安静静的模样,想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儿,便点头应了。

那等会儿老奴把你的被褥拿来,就铺在皇爷榻边。

谢陈恨一愣,什么?

高公公低头憋笑道:晚上轮你守夜。

守夜在皇爷榻边守?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我从前怎么不知道?

新立的规矩,你才来,不知道也是自然,现在总该知道了。

我陈恨一噎,我且看看明日谁守夜,他是不是在皇爷榻边守的。

明日还是你。

还是我?

以后都是你。

陈恨挠头,把头发都抓散了:高公公,您这可太不厚道了。

高公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挑眉道:我老了,你多体恤体恤我。

那谁体恤我呀?

皇爷

正说到皇爷,皇爷就咳了两声。许是皇爷觉着这两人太吵了,又许是帮高公公岔开话题。

果然,高公公也不再跟他纠缠这件事情,扯着他的胳膊往外轻轻一带:快去倒茶,你没听见皇爷嗓子干了?

这又是怎么听出来的?陈恨疑惑,我听着挺润的呀。

之后高公公果然抱着一床被褥走进了内室,还低声喊他,生怕他忘记了晚上守夜:离亭,离亭。

陈恨轻之又轻地放下手里的墨锭,见李砚认真写字,便悄悄从李砚身边溜走了。

他进去时,高公公正把被褥铺在榻边的地上,陈恨两三步冲过去,把被褥给拖开了:靠得太近了,离远点儿。

一直拖到了床榻对面的墙边,陈恨拍了拍那堵墙:足够了,就在这儿。这儿有墙,靠着睡肯定特别妥当。

高公公腹诽,靠着皇爷睡,那才叫妥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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