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陈恨一惊,又在四处摸了几回。为了找书信,他几乎把手伸到李砚的枕头底下。

李砚问道:你做什么?

奴找东西。

朕帮你点个灯,这么黑看得清楚什么?

皇爷,别陈恨拽住了他的手,恳切道,我自个儿找找就行,皇爷先睡吧。

还有一件事儿。

陈恨忙着找东西,只是随口应道:嗯,皇爷你说。

匪石为了保你,在外边散布朕逼良为娼的谣言,他觉着朕顾惜着名声,也该放过你,起码不会要你的命。

陈恨找东西的动作一顿,转过头,怔怔地看着他。

前一阵,还出了话本子。从江南起来的,这是江南庄子里的人为了保你,冒险出的主意。

陈恨接话:这主意还真是烂透了。

李砚用手指戳戳他:离亭。

别喊我,我死了。羞死的。

他们想用民意挟持朕,保你的名。但是他们算漏了一点,朕若是顺水推舟,真幸了你李砚顿了顿,正色道,那也算是顺应民意。

皇爷你正经一点!陈恨也不找遗书了,将衣襟扯扯紧,捂好了屁股,死尸一样躺在榻上,佯镇静道,皇爷,我睡了哦,你也快睡。别说胡话了,唉,傻孩子。

傻孩子拧了一把他的腰。

皇爷真的剁爪子了

第47章玉骨(4)

心里装着逼良为娼的谣言、江南来的话本子以及近似情信的遗书,陈恨很不安稳地睡着了。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小榻上,陈恨生平第一回在冬日里闷出了一身汗。

还是夜深时候,雪光映着月光,透过陈旧的窗户纸,照在长榻上。

陈恨想要蹬一蹬被子,却不小心踢了李砚一脚。陈恨转头看他,他似是睡熟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在梦中都是皱着眉的。

陈恨没这个闲心思抚平他皱起的眉头,他只不过是,想要伸手试试他的额头。

不热。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半夜被热醒了。

陈恨想要将双手伸到被子外边,才稍微动了动,李砚就一把将他捉进怀里。

陈恨拍了拍他的手:皇爷?

李砚亦是唤他:离亭。

诶。

朕知道朕在做梦。

什么?陈恨觉得颇好笑,问他,哪有知道自己在做梦的?

李砚压过去,对他咬耳朵道:抱一会儿。

诶。陈恨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就说你是小狗。

李砚叹了口气,活像是朝他的耳朵吹气:我很想你。

别了别了。陈恨赶忙用手隔开他的脸,好好说话,别吹气。

沉默半晌,陈恨被他抱着,实在是热得不行了,便问他:皇爷,一会儿到了吗?

李砚方才还是睡着的,直至陈恨方才问他最后一句话时,才醒过来,微挑了挑眉,却不答话。陈恨自己悄悄地从被子里伸出双脚,甫一动作,李砚就压住了他的脚。

陈恨无奈推他:热了。

压着他的脚没松开,抱着他的手却放开了。

还没等他道谢,仿佛专要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热了,李砚的手掀开陈恨的衣摆,直接探了进去,手掌贴在他的背上。

李砚常年练字习剑,手上一层薄茧。只贴上去,顺着脊柱一条线,慢慢梭巡着向上,停在蝴蝶骨的位置,末了还不轻不重地叹了一声。

陈恨被他摸得不敢动:皇爷,你过分了,剁爪子了啊

李砚还是没说话,陈恨转头,盯着他瞧了好半晌,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方才他说的话,全是梦话,而自己还和相声里的捧哏似的,跟李砚一来一往地说话。

真是傻透了。

陈恨把他的手从衣裳里推出去,转身对着墙睡了。

将睡未睡之时,他发觉自己竟然把后背留给李砚,好像挺危险的。

来不及多想,他终究抵不过困意,沉沉地睡去了。

而李砚的手里,捏着他的遗书。那时陈恨随手把枕头抱进怀里,一拂袖,就将书信准准地送到了他手前,李砚顺手就握在手里了。

顺手,真的顺手。

借着雪光与月光,要辨认上边的字不难,要辨认信的落款也不难。

李砚的指尖划过每一个墨字,陈恨写这信时大约是正晃神,字写得不好看,歪歪斜斜的。滥情的词,实在也不像是他的手笔。

李砚莞尔,将信纸重新叠好,塞回他的枕头底下。

李砚轻叹了一声,从身后揽住他的腰。

一夜大雪,直至清晨仍未停歇。

陈恨醒来时天光大亮,雪光竟还有些扎眼。

他揽着被子坐起来,挠了挠头,仿佛是坐不住,闭上眼睛,摇摇晃晃地又倒了回去,在榻上翻了几圈。

如此两三回,才清醒过来。

李砚早已起了,就在院子里练剑。陈恨听见长剑破空的声音。

长榻靠着的墙上有两扇格窗,陈恨悄悄推开窗子去看。只看见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俊秀。目光凌厉,倒比剑光闪烁还要厉害些。

可也是那样比剑光还逼人的目光,在与陈恨将醒未醒的眼睛对上时,却硬生生换了路数,如春水舐堤一般的柔和。

目光一变,手上的剑招也要变。

李砚扭着手拗了个剑花儿做收式,随后收剑入鞘。

太傻了。李砚忍不住要笑,笑他自己,也笑陈恨。他垂眸,一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做出咳嗽的模样来,偷偷地笑。

他进了门,将长剑置在一边,转身去拿架在炭盆上烤着的衣裳。

陈恨的衣裳。

只要陈恨一从被子里钻出来,他就把烤暖和了的衣裳给他套上。

不能叫陈恨吹一点的风,受一丝的凉。

这倒像是那时在岭南。陈恨低头,将卷进衣裳的头发给提出来。

李砚理了理他的衣襟,回道:不像。

哪里不像?陈恨插不上手,只要撑着手坐着,由他摆弄。他们在岭南时,也是这样的起床流程,李砚先起,把衣裳熏暖和了,他再起。

他想着,恐怕是李砚觉着在岭南的时候太落魄了,不愿意提起,所以才说不像。

可李砚却道:倘若在岭南,朕可就是小狗了。

陈恨低头,埋怨他怎么总记得小狗的事情。

人说帝王心怀天下,怎么就李砚偏爱记仇?

穿好衣裳,洗漱过后,陈恨又想起自己的遗书,他准备趁着叠被子的时候,再四处翻一翻,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遗书。

结果他才拿起枕头,就看见那遗书安安分分地被压在他的枕头底下。

他几乎要以为昨晚是自己做梦,梦见遗书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