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老太医又道:这下可要破相了。
陈恨不应,破相倒是没什么,他不在乎。
老夫现在给你配药膏,等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也就可以用了。就是不知道伤口太深了有没有用,留一片红的多难看。
谢谢陈恨想了想,笑着道,谢谢神医。
章老太医假咳两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眼睛亮亮的,动作也轻了几分,全不像方才凶他时那样,道:老夫看你近来有些瘦了,给你开两副补药。
诶。
包好了伤口,章老太医去拿纸笔来给他开药。
陈恨正拍去落在衣襟上散落的药粉,转头一瞥,看见最上边那张纸上晕了墨迹,随口问道:神医近来出诊去了呀?
嗯。章老太医落了座,挽起衣袖,开始斟酌着给他开药,继续回道,枕眠的老毛病,他这毛病总是老夫在治。前儿个他有些不好,老夫去看了一遭,开了两贴药,也不知道好些了没有。
陈恨心中咯噔一响,问道:他如何了?
照往年来说,二月开春就该缓过来了,不知道今年是怎么了,时好时坏的。好的时候还能熬夜看书,坏的时候章老太医叹了口气,低头写字。
这样。
章老太医捋了把胡子:是啊,就因为这事儿,兵部张家还退了徐家的亲。
怎么?
要定的是张家的三姑娘,只是枕眠样样都好,就是他那身子骨不大好。谁知道张家竟没把这件事情告诉张姑娘,隔着屏风相看的时候也没什么,就是后来枕眠撑不住,倒了。张姑娘这才知道枕眠有旧疾,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回去拖了两天,就退了亲。
陈恨问道:那徐枕眠不是该难受了么?
那倒也没有,他原本也不在乎这些。两家也算是好聚好散,没惊动太多的人,没什么声响的就把事儿给退了。
章老太医将写好的药方吹吹干,叠起来交给陈恨:回去抓药吃,一个一个的,全是这样。
章老太医再留他们小坐一会儿,出来时,天色已是半昏。
爷,恐怕是赶不急出城了。陈恨问道,爷是回去,还是?
回去。那就是回宫去了。
那奴送皇爷回去。
你不与朕一同回去?
陈恨再说了一遍:奴送皇爷回去。
送朕回去了,你就要走?
陈恨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想回侯府同张大爷说说话,看看江南的情况。若是能够,他还想再去看看徐醒,看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只说:奴与张爷说好了,晚上要回去吃饭的。
李砚一甩衣袖,往前走去:走吧,不是说送朕回去吗?
这或许是答应了?
陈恨不解,只能跟上他的步子。
原本匪鉴领着人远远的跟着,此时见他二人往宫门的方向去,忙派人回去知会了一声,自个儿又带着人,稍靠近了些。
一路无话,径直入了养居殿。
有几日没有回来了,高公公将养居殿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伺候人伺候得都是极周全的,热茶润口,热水净面,只消使个眼色,什么也都送到了手边。
这样一来,陈恨也就放心了。
这时李砚一抬手,陈恨便忙帮他将外衫褪下来,抖落下衣裳灰尘,转身就将外衫挂在了衣桁上。
天色渐暗,高公公领着小太监来点灯。
陈恨将外衫搭上衣桁,又拂了两下,转身道:皇爷,那奴就先回去了,再晚些就宫禁了。
小太监们手脚利索地点了灯,却将李砚的面容照得晦暗。
他不说话,不大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陈恨再向他作了作揖,他仍是不语,陈恨便退着步子要出去了。
只是才退了半步,便听得李砚冷声吩咐道:都出去,关上门。
这个都出去的都,显然是不含陈恨的。
高公公垂首,领着一群鱼儿似的,哧溜一声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还把门窗都关上了。
陈恨转头,瞧了一眼关得死死的门窗:皇爷?
别回去了,就留在养居殿伺候着。侯府那边朕派人去帮你说,叫张爷别等你了。李砚道,在外边逛了一日了,还想要去哪里?
奴不敢。
见他低着头的模样,李砚近前,脚尖抵着他的脚尖,点了点,又垂眸看他:生气了?
不敢。陈恨又想了想,叹了口气,其实也有点儿。
嗯?
不想整日整日的同皇爷待在一处他顿了顿,轻声道,不是不喜欢皇爷,就是想自己出去。伺候皇爷就是有这么一点不好。
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想要的?
陈恨摇头:没有。
说实话。
他愈发低了声音:其实还想去看看徐枕眠。
行。李砚伸手抱他,一低头,唇角擦过他的鬓角,明日李渝大概要来朝见,明日不拘着你,让你出去。
那去看徐枕眠?
李砚将他抱紧:这个不行。
诶。
现在高兴了?
陈恨小声辩解:没有生气。
若是不放他的假,他要做的事情一件也不会落下,还不如哄哄他,随他去了。
李砚再问了一遍:真的没有生气?
其实有一点儿,也就是一点儿。陈恨抿了抿唇,凑过去在李砚唇边啄了一口,笑得眉眼弯弯,不过现在不生气了。
他二人跟小孩子似的,生了气,亲一亲抱一抱也就好了。
李砚愣了愣,抬手碰碰唇角,随即反应过来,颇玩味地看着他:你
奴该死,奴鬼迷心窍,又亵渎天恩了。陈恨推开他的手,好无辜地说,皇爷饿了没有?奴去催他们摆饭?
离亭。李砚扯住他的衣袖,四处都关了门,高公公指定又以为你与朕在里边做什么,你这么快就出去,是不是显得朕不太行?
陈恨玩笑道:那最好,到了明儿中午奴再出去,还要扶着腰一瘸一拐地绕着养居殿走一圈,是不是这样就显得皇爷特别厉害?
要是饿了就去催膳。李砚正经道,到底有没有特别厉害,日后你就知道了。
好正经的模样,陈恨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大事情,特意凑近了,定了心神听他说,谁知道他说的是这个。
知道知道。陈恨摆摆手,皇爷很久的嘛,奴从前就知道了。
只是要他去催膳,却还是抓着他的衣袖不放。
皇爷?劳驾松松手?
李砚把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唇边:热得有些厉害,你摸摸,是不是?
那是方才陈恨亲过的地方。
gu903();认真地试了试,陈恨点点头:嗯,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