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砚皱着眉,一言不合就动手扒他的衣裳。
陈恨被他吓了一跳,往后一靠,就靠在了马车壁上:皇爷!
见他被吓得不轻,李砚一撒手,也不再管他了,只将干净衣裳丢进他怀里:换了。
诶。
陈恨抹抹脸,将衣裳往边上一放,背对着李砚松了松腰带:皇爷,那个贺行
嗯?
嗯就是人家那样对我,我没法子冷着脸对他。
你怎么想他?不等陈恨回话,李砚又道,还是觉得他单纯?
陈恨解了衣裳,往后一摸,将干净衣裳揽过来:那倒也没有,其实他也挺通透的。
李砚冷冷道:李渝要没了,他也思量着要换主子了。
他或许是存了这样的心思。陈恨将衣裳换上,低头去系衣带,不过也没什么,人之常情罢了。
李砚查岗似的查他:那他什么时候给你送红绳子了?
托若宁公主送的,奴没拿,交给高公公收着了。
这个回答让人还算满意。
李砚再问:那个琵琶声像雨珠敲瓦,也是你说的?
不是,奴没说过这话。
李砚更欲再问,却被陈恨一个喷嚏给打断了。
你过来。李砚用巾子帮他擦头发,冷不冷?
陈恨摇头,想说不冷,却直打了个哆嗦。
李砚腾出一只手来握了握他的手:手也冷。
正是乍暖还寒的春日里,一场雨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是要淋倒不少的人。
李砚一掀马车帘子,对外边的匪鉴道:快些赶路。他顿了顿,又道:回去之后找块新帕子给贺行,就说是还他的。
陈恨摸了摸鼻子,又打了个喷嚏。
回去的路上,陈恨连打了五六个喷嚏,回去之后李砚把他扒了衣裳,用被子一裹,就丢到床上去了。
小厨房熬了姜汤端过来,李砚捏着他的鼻子,给他灌了一碗下去。章老太医随驾伺候着,也来过一趟,开了两贴药,也是李砚捏着他的鼻子灌下去了。
陈恨自觉这病来的不是时候,这都什么危机关头了,竟然还能生病。
他拢着被子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只是盯着帐子发呆,不自觉又打了个哈欠。
下雨天晚得快,晚上的宫宴也推了。李砚只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恨捂着嘴打哈欠。
你好了没有?手伸进去。李砚上前,抓着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好陈恨一开口,声音沙哑得很,他自己也不敢说好了,只好闭了嘴。
叫他们炖两只梨给你吃,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李砚果真也是乱了心神,这时候叫人炖梨。
皇爷,这季节还没梨。陈恨咳了两声,怎么淋个雨就这样了?奴从前也没这么弱呀。
谁知道你?李砚佯怒道,那时候淋了雨,坐得离火堆远远的,自己衣袖都能拧出水了,还管别人衣裳湿了没有。
见他动怒,陈恨缩了缩脖子,把自己半边脸都埋进去了。
好半晌,李砚颇无奈地拍了一下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再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不想吃东西,喝点粳米粥好不好?
他说粳米粥,意思是加了冰糖、甜丝丝的粳米粥,谁知道小厨贴心想到他还病着,不能吃甜的,就给他熬了一小锅什么味道也没有的米粥。
小桌案摆在榻上,陈恨靠在枕边,尝了一口,味如嚼蜡。
李砚掸了掸衣袍,脱鞋上榻,在他面前坐下:朕同你一起吃些。
皇爷也还没吃?
嗯。
李砚只道是陈恨病着,胃口不好,陪他吃些,或许能叫他多吃两口。
皇爷陪他吃,他总不能只吃一口便不再动了。
又舀着吃了半碗,陈恨抿了抿唇,将瓷勺子一放:不吃了。
不吃就不吃了。李砚也由着他,转头喊人来收拾了。
才吃了东西,陈恨就靠在枕头上消食儿,随口问他:出来一日了,长安那边怎么样了?
才来了消息,徐歇又开始见客了,留守宫中的禁军、瑞王府的私兵,亦是蠢蠢欲动。
嗯。陈恨垂着眸,在心中盘算了一会儿,从前统领禁军的许将军,病也该好了罢?
其实许将军根本也没病,这几月在府中闭门不出,说是养病,其实也就是闲了两三个月。此时统率禁军的两个副将不得人心,禁军还是全听他的。
而李砚不答,则算是默认了。
循之是不是
你别想了,再睡会儿吧。
陈恨应了一声,乖乖地躺下了。
李砚仍是掸了掸衣袍,下榻穿鞋,出去时还替他吹了灯。
陈恨对着墙睡,不一会儿,无声无息的,身后就靠了一个人上来。
陈恨躲在被子里,咳了两声,低声问他:皇爷?
嗯。
皇爷还是换个地儿睡吧,小心过了病气。他还以为李砚方才出去一遭,就不会再回来了。
李砚不应,小心掀开他身上的被子,脱了鞋躺进去,揽着他的腰,将他按在怀里,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章太医说的不错,晚上就该发热了。朕帮你捂捂。
李砚身上也热,是洗过了才过来的。
而陈恨捂紧了嘴不敢咳嗽,说话也是闷闷的:章老太医开过药了,没大事的。皇爷明日还要祭天,要睡就早些睡吧。
李砚吻了吻他的鬓角:好,睡了。
一面吻着鬓角,一面就摸摸索索的要往前。
陈恨推了他一把:别闹,等会儿真传染给皇爷了。
好好好,真的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陈恨翻了个身,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前,含含糊糊地问他:皇爷,外边还在下雨么?
墙那边闪过一道雷,将屋子里照得微亮,李砚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听着雨打窗纸的声音,回道:还下着,不过已经回家了。
第80章雩风(1)
十六那日,九原设坛祭天,祈求春耕顺利。
陈恨病着,一觉睡到了正午。那时李砚早已换下衣冠,守在他榻边拆信看了。
这一觉他睡的并不安稳,身上还是发热,腰酸背疼,脑袋也混混沌沌的。
陈恨翻了个身,就看见李砚在榻边坐着:皇爷回来了?
清晨李砚早起时,陈恨有所察觉,只是抵不过困意,挣扎了两下就重新睡过去了。
李砚将信纸塞回信封里去,抬眼看他:嗯。醒了?
外边还下雨么?祭天的时候,是不是也下雨了?
gu903();一点雨丝,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