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家境优渥,爸妈虽然忙于事业不怎么管他,但从来都是要什么给什么,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是裴然从来都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
哪怕末世已经爆发了很久很久,他也依旧适应不了。
裴然气息有些乱,脸色苍白,T3大概看出这个人类的颓势,无声张大了可以轻易撕碎血肉的利齿,裹挟着一阵腥风忽的扑了上来,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准确无误攥住了裴然的双肩,朝着他脖颈咬去。
裴然穿着长袖,但依旧抵挡不了胳膊上腐烂黏腻的感觉,他一股脑把剩下的电流全部打了过去,谁曾想这不仅没能迫使那只T3离开,反倒将对方狠狠激怒,攻击愈发猛烈。
手中的军刀闪着寒光,裴然脖颈青筋暴起,一边挡住T3的进攻,一边艰难抬起手,朝着它太阳穴狠狠刺去,谁曾想那看似腐烂的皮肉竟比钢筋水泥还要坚韧,刀尖连半寸都没能没入就再难前进。
几乎是同时,那只T3暴怒的将裴然甩在一旁,嘶吼着晃了晃脑袋,直到军刀当啷落地,这才重新朝着他扑了过去。
裴然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半天都没爬起来,他眼见着丧尸冲过来,只觉得自己八成死定了,下意识闭上眼,抬手挡住
腥臭味逐渐逼近,熏得人几欲作呕,然而等待片刻,却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疼痛,裴然觉得不对劲,睁眼一看,却见那只T3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维持着张嘴咬人的狰狞动作,一动不动。
夜色浓稠,却比不过满地血腥。
裴然看见T3身后静静地站着一个人,阴郁秀美,墨发黑瞳,皮肤比常人较为苍白,一双眼深渊般不可测,让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是曲砚
他手里有一柄闪着寒芒的刀,像刽子手一般站在丧尸身后,手臂高高扬起,然后狠狠刺入,仿佛泄恨一般,冷着脸在那只T3的脑壳里狠狠搅弄了数下,这才掏出晶核。
眼见着刚才还血条满满的丧尸轰然倒地,裴然忽然觉得自己贼辣鸡。
他想从地上起来,结果因为体力消耗太大,扑腾一声又摔了回去,曲砚见状跨过脚下的尸体,然后走至他跟前,单膝跪地,俯身抱住了裴然,却没有立即拉他起来,而是就着那个姿势,一点点收紧怀抱。
裴然浑身都脏兮兮的,曲砚却毫不嫌弃,闭眼与他脸贴着脸,缓缓摩挲着,语气幽幽的道:你又保护了我一次。
裴然顿时松口气,内心眼泪汪汪:你可算醒了。
曲砚点头,应和着他:嗯,我醒了。
裴然借着他力道站起来,到底没心没肺,惊吓劲过去后,就又屁颠屁颠的上车换衣服去了,让曲砚用水系异能把他全身都洗了一遍,然后坐在车后座吃东西,看来体力消耗得不轻。
曲砚睨着他脸颊鼓鼓囊囊的样子,觉得有些可爱,没忍住靠了过去想抱他,裴然轻轻推开他,指了指着自己后背大片的淤青,意思很明显。
亲又不让亲,抱也不让抱,曲砚目光幽幽,指尖轻抚那些伤痕,然后从储物格翻出药膏,给他上药,一点点把淤血推开。
裴然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到嘴的东西都吃不下去了,他抓住曲砚的手腕急道:疼疼疼,别揉了
他一身富贵皮,不曾沾过阳春水,不比曲砚,什么痛都忍得住。
曲砚微微歪头,却没打算收回手。
裴然能感觉到他精神力又强了些许,轻飘飘一句话都带着蛊惑的意味,那双眼看久了能把人陷进去,他从曲砚手中抽出药膏,随手扔到一旁,无奈的张开手,把人抱进了怀里:休息一会儿就开车走吧,这里不安全。
曲砚从来没有反驳过他,只是静静靠着他的胸膛,听裴然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裴然郁闷道:我今天差点就让那只T3给开瓢了,还是得练身手。
曲砚闻言避开他的后背,在裴然后颈轻抚,无声安抚着,舌尖缓慢的勾勒着他的唇形,裴然此时也忘了白天说过的话,身形颠倒,把曲砚压在了身下,轻轻撕咬着他的唇瓣。
裴然开玩笑似的问道:我要不要也咬你一口报仇?
曲砚闻言仰头吻住他,声音沙沙的,像尾羽撩人,带着些许挑衅:那你怎么还不咬
裴然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属狗吗?
曲砚:
怔愣间,裴然笑了笑,眉眼飞扬,低头又亲了亲他,认真道:骗你的,我不想给你留疤。
裴然有时候会想,自己穿越就穿越,何必穿越到了末世呢,他们本该在盛世和平中相逢
第156章基地
一场激战过后,地面满是尸骸,裴然休息片刻就坐到了驾驶座,强打起精神开车,他记得之前听冷锋说过,南方基地应该不远,速度快的话半天就能到。
长路漆黑,借着车灯,能看见三三两两落单的丧尸,眼睛在灯光下亮的惊人,好几次裴然都打算直接撞过去,结果那些丧尸却都自己让开了路,低吼着朝别处走去。
曲砚坐在副驾驶上,淡淡阖目,等车辆行驶出一小段距离后,悄无声息收拢了右手掌心,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在路边游走的丧尸忽然齐齐顿住身形,然后毫无预兆砰一声炸成了四溅的肉泥。
声音很轻,被车辆疾驰的声音盖过,牢牢挡在了车窗外。
曲砚的眼尾较长,如果微眯起来就是一条狭长的弧线,睁开眼的时候,眸子映照着车灯,看上去黑的幽深,亮的惊人。
裴然降了小半边车窗透气,夜晚的温度仍有些寒凉,闲着无事,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找曲砚说话,都是些琐碎的小事。
裴然问:你上学的时候经常考第一吗?
他直觉曲砚的童年生活不会很幸福,下意识避开了家庭这个敏感的话题。
曲砚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只手覆上裴然的右腿,然后弹钢琴般用指尖轻点,片刻后,随意应了一声:嗯。
他大抵觉着考第一是没什么用的,苦痛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挺厉害啊,裴然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
曲砚闻言面上出现片刻茫然,他努力回想着自己的少年时期,试图在一堆寡白失色的记忆中寻找出答案交给裴然,可惜翻来覆去,什么都没抓到。
他从出生开始,尚未来得及学会喜欢,就已经开始厌恶这个世界。
等了半天没听见回答,裴然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吗?
有啊
这句话的尾音被拖得很长,莫名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曲砚倾身靠近他,在裴然耳边轻声道:但是不能告诉你哟。
不告诉就是没答案,裴然没有错过他刚才冗长的沉默与思考,迎着天边一缕破晓的微光前行,直至曙光穿破厚厚的云层,让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这才轻声道:做人吧,一定要有喜欢的东西。
裴然说:一定要有,这样活着才有意思。
路边的不知名野花孤独生长在泥泞间,卑微弱小的存在,却是难得的风景。
曲砚靠在他身上,总是闲不下来,喜欢像猫儿一样蹭啊蹭的,裴然瞥了眼他终于长肉的脸颊,因为靠在肩上遭到挤压,看起来肉嘟嘟的,眼睛大而黑,静静望着一处,莫名单纯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