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1 / 2)

有门儿就成,杨柳吁了口气。

程石见她面上放松,下意识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这姐俩……让人胆寒呐!

“阿石啊,鱼都刮完鳞了,罐子里的盐不多了。”春婶快步走进后院,怕屋里的两个人青天白的胡混,她没敢靠近,离得远远的,“我要做饭,你得空就过去把盐炒出来。”

“这就来。”程石把茶盏里的茶喝尽,起身问:“你是躺床上睡一会儿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一起过去,这会儿我哪能睡着。”

两道脚步声走远,院子里陷入安静,杨絮从门后起身,脱了沾了灰的外裙,躺在床上睁眼沉思,午饭也是端到房里吃的。

……

傍晚时,杨柳跟程石从西堰回来,远远看到村东头的枣树下停着一辆牛车,她驻足仔细辨认,“阿石你看,那像不像胡家的车?”

“你进去跟你姐说一声。”程石已经看到人出门了,的确是胡大庆,这老小子盯的还挺紧。

胡大庆一走近,家里的狗又朝他呲牙大叫,程石看他姨姐已经走到廊下,他踢了狗一下,问:“怎么还找过来了?接媳妇回家?”

“我不是说了我要在娘家住一晚的。”杨絮走出来抱怨,她瞥男人一眼,“找过来有事啊?”

“你丢下一句话就回来了,我还以为是爹娘有啥事,得闲了就赶紧过来。”胡大庆满脸不解,“我去了爹娘家,老两口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我就是想来小妹家吃顿饭,她家又买了大几百斤鱼回来,我在家也是闲着,就过来帮忙腌鱼。”

程石站在一边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着这夫妻俩,尤其是他姨姐,脸色自然,眼神不躲避,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听男人说芸姐儿哭了小半天了,闹着要娘,立马抬脚说要回去。

“阿石,跟小柳说一声,等娘做寿我们再回来。”杨絮捋了捋袖子上的褶子,“她怀着娃也知道轻重,不会乱来,你也别操心她。”

程石挤了个笑,“家里没事还去帮我们招呼客人。”

“你倒是会差使人。”胡大庆哼笑,说杨絮家懒外勤,“自家的铺子也没见你见天去帮忙。”

程石顿时捏了把汗,胡大庆应该是最不希望她去铺子里的,真是艺高人胆大,也不怕真把人招去了,人多口杂把他编造的谎言说漏嘴。

杨絮抬脚往东走,阴恻恻地笑了声,“说话像放屁,不是你让我在家享福的?这话不是你说的?我怎么就家懒外勤了?”

夫妻俩大小声说着话走远,程石看杨柳从屋里走出来,他走过去低声说:“胡大庆栽了,我觉得你姐不会放过他。”这女人太可怕了,心里琢磨着要了他的命,面上毫不漏风,有说有笑的,毫不介意的样子。

杨柳往东看,她怕见了胡大庆控制不住情绪就没出来,没看到她姐的神态,也不确定她的想法。

“咱姐是个做大事的人。”程石感叹,这两口子倒是棋逢对手。

终究不是自家的事,说过撂过,进屋了就开始商量放水逮鱼的事,山上的雪融化,堰里又积了大半堰的水,水太多,撒网都捞不着鱼。

.“那就明天开始放水,赶在我丈母娘做寿前把鱼逮了,逮到好鱼了拎给我丈母娘作礼。”程石说。

挖开放水口,堰里的水宛如猛虎,迅猛而凶狠地冲下放水渠,地上落的枯枝败叶沉沉浮浮飘在水面上。

堰依山而走,西低东高,放了一天的水,东边堰底的淤泥露了出来,程石挖土堵住放水口,把渔网里的鱼都捞出来倒桶里。

“堰里没了水,偷鱼方便,今晚你跟刘叔可醒着神,小心有贼人惦记。”杨柳挺着肚子嘱咐,日落西斜后水边尤其冷,她准备回去,偏头看见堰坡下的人!

“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眼花了。”杨柳快步走过去,“你一个人来的?今天怎么来这么晚?不是骑的马?”

听到声,姜霸王脸上就浮起笑,她大步跑上堰坡,扶上儿媳的胳膊,“天快黑了,你慢些走。”

再回答她的问题:“嗯,一个人来的,赶马车,给你们带了一车年货。”

程石听到说话声从堰底起来,踩着铁锹刮鞋底的泥,“今儿刮的是啥风,竟然把姜霸王吹来了。”

姜霸王没理他,看堰里一半蓄着水一半露出淤泥,不解道:“这时候把水放了逮鱼,明年开春不卖了?”

“鱼开春繁殖,吃一条鱼要少成百上千只鱼苗,春天就不捞鱼卖了。而且堰里的水要换,把水放了也好存雪水,有好水才能养好鱼。”杨柳想起这两天要变天,她让婆婆多住几天再走,“后天我娘做寿,你也过去热闹热闹。”

“呦,这可好,那我多住两日,也跟着沾沾喜气。”姜霸王看了眼杨柳衣下鼓鼓的肚子,关心起大孙子。

程石扛着锹跟婆媳俩后面,闻言问:“你不会是想我媳妇肚里的娃了才大老远跑过来的吧?”

“熏鸡熏鸭什么的都卖空了,你大舅让你继续送。”关心娃是一回事,传信也是一回事。

“猪肉应该熏好了,今晚割一块儿下来尝尝。”杨柳说,她看着婆婆,想到这些天的困扰,心头一动。

作者有话说:

第一百零五章

马车停在院子里,里面的东西还没卸,姜霸王进屋了就喊儿子去把东西搬下来。

“都带了什么?”程石换了双干净的鞋才进院子,打开车门一看,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

“今天冬天比往年冷,年关的时候可能要下大雪,小柳的肚子也不小了,我想着过年的时候你俩都别回去了,免得路上出意外。”姜霸王提前把过年要用的东西都买来了,吃的有来自西南的火腿、北方的榛子松子等干果、还托人去州府买了时兴的蜜饯点心。穿的是从里到外都准备齐了,肚里娃娃的尿布小衣和包被准备齐当就迫不及待先送来,放她家里,她一天要翻出来两三回。

卧房里的桌子上堆得高高的,又是匣子盒子又是包袱,仅是干果蜜饯都装了一箱子,吃到明年开春还剩的。之前程石从县里回来已经带了两件兔毛斗篷,这次姜霸王又送来两件绸面的披风,一件明黄色绣梅枝,一件石青色绣竹纹,兜帽和前襟絮了一圈油光水滑的貂毛。杨柳拿过明黄色的那件披上身,烛火的光晕照过,披风上闪过一道流光。

“好富贵的披风。”杨柳扯开下摆,绸缎料子触手光滑,颜色明丽,很是好看,就是不适合在乡下穿,被椅子上的毛刺刮过,或是行走蹭到树枝,断一根线就是一个大口子。

“很适合你,我看到这件披风的时候就想着你穿上肯定好看。”姜霸王解开一个红色的大包袱,拿出菊花黄的薄袄和同色棉肩褂,领口袖口都绣着繁复喜庆的花纹,“你跟你四表嫂身量相当,我找她试了的,对着她去年怀娃的尺寸做的,你晚上回屋了试试。过年的时候穿新衣,穿好看点,自己看着也高兴。”

包袱解开,里面叠放的衣裳也散落开,莲青色的棉裙,竹青色和暗红色的男人棉袍,同色的腰带和比甲。除了衣裳还有两双羊皮靴和两顶雪帽,可以看出姜霸王对儿子儿媳有多上心。

“娘,让你费心了。”杨柳扯着披风转了个圈让婆婆看,毫不吝啬表露她的喜欢。

收礼的人喜欢,送礼的人也高兴,姜霸王神色放松地看着,“喜欢就好,你们年轻,就该穿花点,有精神气。”

程石把最后一个包袱拎进屋,看椅背上搭的红的绿的,棉衣单衣,大人的小孩的,箱子也敞着,婆媳俩一人拿件小娃的衣裳说得高兴。他自己倒了碗水解渴,瞅着满屋乱七八糟的东西问:“你俩还吃不吃饭了?外面天都黑了,不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