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四十岁的夏凌老气横秋,讲起话来慢条斯理。
怎么,夏凌没在意顾钺冷淡的态度,视线越过顾钺看向顾九嵘,你也出来遛狗啊。
他往后扯着孟子帆的手臂,让他踉跄着到前头,笑了笑:过来打个招呼。
孟子帆被吓了一跳,勉勉强强对着面无表情的顾钺笑,干巴巴的。
遛你妈的狗呢。顾九嵘不爽到了极点,勉强没有发作。
夏凌又打量了一番顾九嵘,笑着伸手去拉他:哎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啊,过来让我看看。
顾九嵘盯着那伸过来的手,想折断几根手指会比较好。
顾钺开口了:别碰,小心点。
夏凌愣了愣,倒是缩回在空中的手,又露出笑:怕什么,都带着项圈呢。凶的话就多训训,看他还咬不咬人。他堪称亲昵地搂上孟子帆的肩,我家的就很乖,很快监视期就能过了。你要是想,可以把小家伙送来我这几天,能给你省很多事。
顾钺没说话。
夏凌也识趣地没继续讲,告别后带着孟子帆去屋外了。
听旁边的警探说,孟子帆也来过现场几次,是做心理侧写的。尽管没受过专业训练,但他大概是天赋异禀那种,侧写非常准确。
顾九嵘微微眯眼,看门外夏凌微胖的身躯。
他正带着孟子帆走向屋子的背面,查看完整的现场。
那奇异的燥热与暴躁,又慢慢爬上心头。某种物质顺着血液流淌,压垮了理智,侵蚀了大脑。顾九嵘觉得自己真的病了,并且无法控制。
野兽是随时有可能凶性大发的。
此时屋后没人,顾九嵘抬脚准备跟上他们的脚步,突然脖子上一紧
顾钺单手提着他的项圈,把他揪回来了。
你干嘛!顾九嵘回头,几乎是暴怒,随机话语淹没在顾钺的怀抱里。顾钺比他高,呼吸全打在他脖颈上,灼热而近。
这让顾九嵘很不安,两只手又被控制住,顿时挣扎了起来,低吼道:放开我!
你想去哪?顾钺说,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这里不是随便能动手的地方。
他单手抱着顾九嵘,另一只手摸上他的监视环,摁了一下。顾九嵘趁机挣脱开,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干了什么。
顾钺耸耸肩:让你乖一点。
顾九嵘冷笑:你干脆把我送到那傻逼家里去。
不敢。顾钺说,隔天他死了,你也该死了。
顾九嵘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这逼仄的房间。外头空气很清新,他深呼吸几口,准备离开这让他恼火的地方
然后他脖子一紧,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他猛地回头,以为顾钺又来了,结果身后空无一人。
这什么诡异事件。他皱眉,又往前走了几步
又被狠狠拽回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监视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东西还有这种作用。
说的好听点叫引力场,控制监视对象在一定范围内,说的不好听放在某些人嘴里,大概就是狗绳了。
顾九嵘本来是想和顾钺打一架的。怒火冲垮了理智,兽性完全掌控了身躯。
但他在走回屋内的时候,看到雨后积水的水塘里,自己泛红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仔细一看,那抹红色像是滴在水里的墨,飘散不定,时而席卷整个眼眸时而又完全不见。
他想凑近点看,但它消失了事实上,在顾九嵘意识到自己不对头时,那股诡异的暴怒也没了。
他开始后怕。
如果他真的对夏凌做出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他甚至不能理解,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像被完全不一样的人格控制,只想撕碎所有的敌人。
于是顾九嵘坐在门外的阶梯,吹着冷风,冷静了很久。
奇异的燥热,黑色的鳞片,无法自控的暴怒。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医生,这感冒发烧有点严重了。
顾钺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顾九嵘垂着脑袋坐在台阶上。
他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有些难得的愧疚。
于是他在回去的路上,隔了半天终于开口:别把那种人放在心上。
顾九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
顾钺:当我没问。
哦你说那个姓夏的大猪头啊,顾九嵘沉浸在自己病入膏肓的难受里,我没在想他。
顾钺显然不信:你要是这几天都安分,我就把监视环取下来。
那有点难。顾九嵘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病得很严重。
十几分钟后,顾钺和他出现在一家私人诊所里。
医生又给顾九嵘做了全面的体检,反复研究了结果,几天后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混乱的激素导致的。
你说你有时会有暴力倾向,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顾九嵘,这个对于碧空出来的人是普遍现象,但你看上去是比较严重的那个,可以接受一些心理治疗。
他犹豫了一下:我们之前也有接过来自碧空的人,对于他们的暴力倾向,出乎意料的是心里疗法没有很大的作用。
顾钺道:那是怎么解决的。
医生再次犹豫下,推推眼镜:只要每次都及时制止,他们的暴力行为出现的就少很对可能是和以前碧空的训练方式有关。在我们找到方法中和那些培养战士用的药剂前,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顾钺笑了笑:打一顿就好了?
顾九嵘:
医生吓了一跳:不能打不能打!制止!只要制止就好!
还有自己对情绪的控制也很重要,尽量接触些积极的事物。他还不放心,再三叮嘱后才离开。
医生走后,顾钺说:以后你要是觉得不对,就告诉我。
等真的那种时候,你也可能会是我认定的敌人。顾九嵘道。他对那种暴怒仍然心悸。
那就试着多相信我一点。顾钺笑道,揉揉他脑袋,虽然那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17章激战
这确实不容易。顾九嵘说:我还没忘记监视环和引力场的事呢。
还有,顾钺说,要学会控制愤怒,不论是哪种。如果一个人连理智都没有,和兽类没有区别。我们和虫族打了那么多年,是靠什么取胜的?
他继续说:一个是虫族不能理解的战术和科技,一个是它们的思考模式太简单,趋害避利也是基于野兽的本能,没有目标和战术上的远见。它们会撕碎看到的一切,也就是无法自控的暴怒与征服欲。
唯一特别的是虫王西莉亚,但她可能已经死了。不管这个,刚刚他也给你看了数据,自我控制的效果很好。
知道。顾九嵘不耐他的长篇大论,可还是应承下来,我会试试的。
别担心,我随时可以查看你的状况,必要的时候我会用催眠针的。顾钺说,这也是我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