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说着,又给了凌思珂一个眼神,凌思珂当即表示会意,兴冲冲拉过凌承珺另一只胳膊,帮腔道,“对对对,三哥你一定要尝尝!”
“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本公子若是吃坏了肚子,你们担当得起吗?”凌承珺嘴里虽这么说着,却没有挣扎,任由他们俩人拖走了。
然后——
“这什么啊!!!好酸……老四老七,你们两过来!”
“哥!”
“六哥!”
“你俩让开!我今天一定要揍这两个臭小子!”
论沟通的重要性
翌日一早,凌星原本是要睡懒觉的,结果被小安子叫了起来,说是凌仲瑾和凌思珂来约他一起用早膳,他梦游一般来到前堂,各式各样的食物的香味让他清醒了过来。
“八弟,这些是云州的特色,咱们回宫了吃不到的。是一家叫什么斋做的?我不记得了,反正生意特别好,二哥一早派人去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的。”凌思珂拉着凌星就在桌前坐下,满脸笑容的给他推荐道。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让人把他家卖的最好的,都买了一些。”凌仲瑾解释道。
二殿下的声音,和那张生人勿进的脸一样,一贯清冷。今天却这么柔声和凌星说话,不似往日那番客气又疏离,凌星想了想明白了,这桌早膳应该是凌仲瑾感谢他、昨晚那声‘三哥厉害’。
“谢谢二哥四哥,我不挑食。”凌星笑着道。
“哥哥一大早来找我,我还以为是给我买的,结果跟我说一起来找你吃。”凌思珂嘟囔了一句,听着有些小委屈,下一刻脸上就阴转晴,开心道,“不过来找你我也高兴!”
凌星一口虾饺差点噎着,正想着是不是要说点什么,凌仲瑾不动声色的夹了一个汤包放在了凌思珂碗里,凌思珂眼前一亮,欢天喜地的捧着碗,眼睛都乐得眯成了一条缝。
凌星默默把虾饺连同没说的话咽下,看着凌仲瑾虽然神色未变,但明显眉眼温柔了许多。凌星心里有点泛酸,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想起昨晚的一些小事。
他们昨晚骗凌承珺吃的酸糕,他们在这之前就尝过鲜,吃了一口就后悔了。但当着人家的面,他们也不能直接吐了,凌思珂毕竟是吃过凌星做的黑点心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就把自己和凌仲瑾的两份都吃了。
凌仲瑾当时没说什么,他们走了一段路后,看见有卖梅子汤的,他就向人讨了一碗水递给了凌思珂。昨晚之后再买吃的,遇见口感偏酸的,凌仲瑾都没再让他吃。
凌星昨晚就在想,因为凌思珂,凌仲瑾应该没少被人说闲话,饶是如此,他还能对凌思珂这么好。上次射箭他强出头,固然有瑜贵妃的缘故,但也未必不是为了凌思珂。
至于凌思珂,嘴里说着怕凌仲瑾,但就凌星看来,准确的说他那根本不叫怕,而是尊敬的成分更多一些。
这么一想,凌星觉得更酸了,比昨天晚上吃的那个酸糕还酸!想到那块酸糕,他脑海一转,他的那份他好像就吃了一小口,剩下大半块去哪儿了来着?
哦!想起来了,凌昱看他脸色不对,顺手就把剩下的拿过去了。
想到这儿,笑容瞬间就在凌星脸上绽开,觉得今天的早膳确实是很好吃!等会要向凌仲瑾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斋,明天他可以去找凌昱一起用早膳!
凌思珂有亲哥哥,他其实也可以算有!
因为三个人很显然都很愉悦,所以这顿早膳的气氛就格外融洽,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很快桌上的早点就被扫荡一空。就在他们坐着喝茶时,小安子给他们讲今早在海晏殿发生的事。
今日一大早,他们昨晚打的江乾的父亲江毅、也就是云州的第一富商,就来了海晏殿请罪。
这事之所以能闹到皇帝那儿,一则,云州是天晟朝最富庶之地,而江毅则掌管了云州大半的生意;二则,有皇后这层关系在,江乾昨晚自己也喊了,他母亲是皇后的表妹;三则,昨晚的事,还牵连到了诸位皇子。
皇帝召见了三皇子凌承珺和五皇子凌琮,问清了昨晚的事,因为与皇后母家有关,所以皇后也在。皇后求情,说是江乾年轻不懂事,江毅一早就来请罪,也算态度诚恳,让他日后好好管教江乾就是。
五皇子凌琮也说,江乾不过有些霸道跋扈,但到底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事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表示母后所言合情合理。
在场唯有三皇子凌承珺,一力要求严惩,据小安子转达,他的原话是:
“江乾确实没有草菅人命,但就说昨晚那个卖灯的小贩,对江乾来说,他拿走的只是一个灯;但对小贩来说,这个灯是父亲大半年的心血,和一大家人大半年的收入。”
“虽然江乾的母亲和母后是表亲,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严惩。不然,百姓只以为,江家凭着母后的这层关系,才如此肆意妄为,实在有损皇家的名声。”
先说人情,再说法理,又说到了皇家颜面,皇帝最后自然听了凌承珺的话,严惩了江乾。
小安子刚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正主的声音。
“私下编排皇子,可是重罪。”凌承珺一进门就在主位坐下,一脸严肃道。
经过昨晚一晚,凌星对三殿下的性子略为改观,大胆猜测,三殿下虽然语气严厉,但应该没有真的生气。而且他们也不算编排,只是转述今早在海晏殿发生的事。
“三殿下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跟我们计较。”凌星试探着解释道,不想凌承珺听完这话脸色反而难看了。
“三哥我们没有编排你,我们只是在说,你今天早上在父皇面前,帮百姓说话,特别厉害!”一旁的凌思珂耿直接话道。
“哼——”凌承珺仰头哼了一声,面色和缓起来。
凌星知道自己哪说的不对了,马上笑着补救,告饶道,“那,三哥怎么才能放过我们呢?”眼看着凌承珺脸上浮上几分满意的神色,凌星知道自己没想错。
“咳,本殿下高兴了就不跟你们计较了,”大度的三殿下状作无意的看着房梁,十分别扭道,“本殿下让人租了一条画舫,五弟说不太舒服,今天不想出门。”
凌星一愣,颇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三殿下五殿下从来不主动约他们,这今天三殿下这是来约他们一起游湖?虽然不是明说,但是让三殿下暗示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寻常了。
“三哥是……约我们……游湖?”三殿下既然不好意思,凌星便贴心的帮他把话补全。
“咳,本殿下只是正好租了一条大画舫,多你们几个人也不多。”三殿下端起十二分嫡子的架子道。
“那我们没空。”凌星也仰起头,轻描淡写的拒绝道。
他绝对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能有机会开口拒绝三殿下,不过今天,凌星斗胆起了玩心,想拽一拽老虎须。
“……”三殿下第一次约人被拒,脸色瞬间就变了,然而三殿下就是三殿下,马上一拍桌子,厉声道,“本殿下约,你们没空也得有空!”
“噗——”这熟悉的霸道模样让凌星笑出了声,笑着道,“是是是,别人约没空,三哥约就一定有空!”
“那是自然!”三殿下傲然道。
“好啊好啊!”说到玩,凌思珂一向积极,高高兴兴的站起来答应道。
原本说的好好的,眼看着就要准备出门,一直没说话的凌仲瑾却突然站了起来。
“三殿下盛情,本不该推辞,但我今日不得空,就不去了。”凌仲瑾认真道,他这话明显就不是开玩笑了,那清冷的声线是真的在拒绝。
“睿王殿下,永远要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吗?”凌承珺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压着嗓子道。
刚刚还无比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好似回到了昨晚之前,凌星在一旁看着急得不行。
刚刚听小安子说今早的事时,就让凌星觉得很意外。他以为,昨晚凌承珺只是为了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才动手打了江乾。毕竟有皇后这层关系,江乾也确实没有做什么杀人越货这样的事,这人他们也打过了,估计江乾吃了亏也会收敛些,小惩大诫让江毅日后好好管教罢了。
就好像五皇子凌琮一样,给皇后一个面子,这事就算揭过。但是凌承珺没有,一力要求严惩。加上凌星之前在马厩听见的话,他觉得三皇子虽然看着跋扈了一点,但骨子里确还是个坦荡之人。
至于凌仲瑾,且看他对凌思珂,就知道他是面冷心热,这么两个人,凌星实在不愿意看见他们这幅模样。昨晚这么好的契机,今早凌承珺又主动放下身段,来约他们游湖,凌星本以为,他们能就此化干戈为玉帛,但凌仲瑾怎么突然这么不给凌承珺面子?
“二哥……”凌星有意调和,但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急的他心里火烧火燎的。凌仲瑾从不与人冲突,到底今天为什么要顶撞凌承珺?
“既然睿王殿下如此不赏脸,那就当本殿下多此一举!”凌承珺沉着脸站起身,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二哥!”凌星着急的拉了拉凌仲瑾的袖子,这眼看着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就要变得更糟,然而凌仲瑾丝毫不为所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凌思珂解释道,“三哥,你误会了,我哥晕船,从不与人游湖。”
“!!!”凌星瞬间喜上眉梢,几乎就要冲过去把凌思珂抱起来转圈圈!!!这绝对是四殿下前十几年,说的最不缺心眼的一句话!
“哈?”凌承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刚刚还绷着的脸瞬间放松,‘噗嗤’就笑出了声,扭头绕着凌仲瑾走了一整圈,眯着眼睛把人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好似今日重新认识这个人一样。
“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睿王殿下,晕~船~啊?”凌承珺看着人,带着三分的不可思议、三分的打趣、四分的惊喜道。
依旧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模样,但现下明显是强作镇静的二殿下,面无表情的踩了四殿下一脚。
“哥你踩我干嘛!我说的是实话啊……”凌思珂捂着脚,委屈巴巴道,看来二殿下这一脚踩得不轻。
“我……”二殿下板着一张脸,眉角狠狠跳了跳,努力保持淡然道,“本王不晕船。”
“哦!”三殿下点点头表示认可,坦然拉过二殿下的手作势要往外走,十分自然道,“那我们去游湖啊!”
“……”凌仲瑾试图把手抽回来,然而拽了几下都没拽动,最后只能梗着脖子硬声道,“本王说了,今日没空。”
凌承珺眉眼里都是笑意,完全没有要放过二殿下的意思。拉着他不停地问,什么‘是大船更晕还是小船更晕’、‘看见画上的船会觉得晕吗’,诸如此类毫无意义、十分幼稚的话。高冷的二殿下想躲,然而手被人抓着,只能杵在原地,进退不得。
凌星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一贯进退有礼的二殿下,虽然神色一如往常,但闪躲的眼神暴露了他此刻的窘迫。而一旁的三殿下,则活像发现了什么宝藏似得,乐得好似一朵牡丹花。
一个念头从凌星脑海里一闪而过,三殿下应该不是来约他游湖的,是来约二殿下游湖的,只不过二殿下正好来了他这儿。
他越看两人越觉得自己想的有道理,于是笑着上前去,趁着凌仲瑾没留意,抓着他的肩膀就把人往外推,扬声道,“睿王殿下游湖没空,看戏还是有空的,云州的戏也是出了名的,两位殿下不如去听戏。”
“八弟此言有理。”凌承珺抓着凌仲瑾的手用胳膊夹住了,就势把人往门外带。
“我不……”凌仲瑾的语气终于有一丝慌乱,然而架不住两人一前一后、十分默契的把他往外送,几次都挣脱不得。
“我也想去看戏。”凌思珂闻言就要跟上去,被凌星及时回过身拉住了胳膊。
“不,你不想,你想跟我去游湖。”凌星眯着眼睛笑看着凌思珂道,然后扭头对着凌仲瑾他们的方向喊,“三哥!你租的画舫就给我们了!”
“好!”凌承珺的声音远远从门外传来。
凌思珂跟着去?可算了吧!这么好的让两位殿下冰释前嫌的机会,回头凌思珂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可不是要弄巧成拙?凌星这么想着,把凌思珂的胳膊拽的更紧了,然后对小安子吩咐道,“你去叫凌昱,说我约他游湖!哦,还有大哥!”
凌星保持着这样愉悦的心情,在云州度过了接下来的小半月,觉得云州实在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至于那日之后两位的殿下的关系,是依旧相看两生厌、还是成功有所缓和,就要说起回宫那日,凌星上船后听闻的一件趣事。
凌仲瑾这次没和凌奕琪还有凌思珂一只船,而是坐的凌承珺那条船。据说是凌承珺提前向皇帝主动请求的,他那条船更大更稳,对晕船的凌仲瑾来说可能更舒适些。
克己守礼的二殿下自然是不同意的,不过三殿下根本没和他商量,直接当天就带着人,把二殿下的东西搬去了自己船上,最后二殿下自然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那不就只剩四哥和大哥一条船?噗——”凌星想想都觉得好笑,有凌仲瑾在的时候,凌思珂好歹能和人讲上几句话。他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凌奕琪又只会这些,这可真是比来的时候还惨!
凌星笑完就轻车熟路的去了凌昱的房间,来的时候他被讹了一路,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凌昱把这财破了。而且这次,他特意带了很多云州特有的点心,有备无患,绝对不会再被敲诈回去了。
八殿下胜券在握、气势汹汹的杀去了六殿下的房间,六殿下欣然应战。然而一天下来,八殿下居然一把没赢,输了整整一袋金叶子。到了晚上,八殿下脸都输绿了,说六殿下一定是使诈!六殿下坦然把金叶子还给了他,十分大气的表示,不服气可以明日再战。
于是,不认输的八殿下第二天又和六殿下大战了一整天,眼睁睁看着六殿下、把昨天那袋金叶子,又揣进了怀里。八殿下试图重施旧计,祭出了黑心高价点心,然而六殿下不爱吃点心,慢悠悠数着金叶子,表示八殿下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