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瓣嫣红,二人急促喘息着。
她鬓发都被他揉得有些乱,两颊晕红,他白皙的脸也有些红,两眼亮得惊人。
昏暗的车厢里,两人分开,视线一碰上,他又把收拢双臂将她抱紧回来。
两人喘着,偎在一起,靠在短榻的背上。
也不说话,静静喘均气,听着车厢外的街道由热闹变安静。
萧迟给她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发髻,“月儿?”
裴月明被他喊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怎么就月儿了?
抖了抖,好笑,她直起身:“别啊,别喊月儿,忒不习惯了。”
萧迟也觉得有点怪怪的,可不喊的话,那喊什么。明儿?差不多吧,那月明?他不大愿意,有点生疏的感觉。
“那喊什么?”
以前偶尔需要连名带姓,可现在不合适了呀,得有一个亲昵的小字。
萧迟兴致勃勃:“要不我给你取一个?”
所谓待字闺中,这女子在室时是没有字的,大多是临出阁或嫁人后,由父亲或者夫婿取的。
萧迟跃跃越试。
裴月明才不干,乱取什么名字,又不是她爸,“才不要。”
好端端多了一个陌生名字还天天喊,她才不乐意。
萧迟只好作罢了,裴月明喜欢这是情趣,不喜欢勉强就没意思了。
“那你小名儿是什么?”
就是乳名。
原身没什么小名的,父母只喊她元娘。当然就算有,裴月明也不愿意用。她想了想,在记忆里翻出一个年代很久远的名字。
“阿芜吧。”
这是她上辈子的小名。
她出生在父母感情最好的短暂巅峰,父母相识是在芜城,于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给她取的小名就叫阿芜。
后来,这小名就很尴尬了,父母都选择性失忆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人喊,她奶奶直到去世前就一直阿芜阿芜地喊她。
奶奶对她挺好的,可惜死得早。
说起来,这个小名也有愉快的记忆,所以裴月明并没十分排斥。
吐槽一下父母好聚不好散的狗血爱情,再怀念一下上辈子的爽朗又强势的老太太,她偏头笑了笑:“那叫阿芜吧,我祖母就这么喊我的。”
“阿芜。”
他立即喊了一声。
她目露回忆,最后露出一丝笑,这极私密的乳名感觉一下子就贴近了她,比另外取小字感觉还要好多了。
萧迟十分喜欢,连喊了几声。
“阿芜!”
“嗯。”
“阿芜?”
“……”
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裴月明掩嘴打了哈欠,最近睡得少了点,玩了半天,又情绪亢奋过之后,就有点发困了。
萧迟又凑过来了,说不了一会又抱在一起,特别亲吻过后,有点连体婴的感觉,裴月明睨了他一眼,好吧,抱就抱吧,其实她也没怎么排斥。
“困了?”
暖烘烘的胸膛熏着,愈发昏昏欲睡,裴月明忍不住又打了哈欠。
“咱们回去用了晚膳就睡。”
“你明天晚些起。”
萧迟抚摸她散在鬓边的发丝,有萧逸分摊压力,他们能轻松不少,她也可以睡晚些了。
最近她早起晚睡的,他都知道。
看她累,萧迟心里不得劲。
裴月明笑着“嗯”了声。
头顶声音里的雀跃一下子就没了,闷闷的,他低下头,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她眼下青痕。
这家伙。
心里有些发软,裴月明握住他的手,她安慰他:“没事儿,忙些也好啊。”
她这是真心话。
太闲才慌呢。
她觉得挺充实的。
忙和闲让她选一个的话,她肯定选第一个的。
不过萧迟显然不大信,认为她只单纯安慰他。
她翘唇瞅了他半晌,忽仰头凑上前亲了一下他的下巴,笑吟吟说:“和阿迟在一起比逛园子高兴多了呀。”
萧迟被她哄得心花怒放,登时什么郁闷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忙道:“我也是!”
只要和她在一起,哪怕很忙碌,只要抬头望她一眼,立马就动力十足。
也对!
她也喜欢自己,感觉就该和自己一样了。
这么一想,心里比三伏天吃了冰西瓜还要舒爽。萧迟美滋滋的,欢喜还甜,忙给她说在家一起工作的快乐,以及单独待在户部值房时的思念苦闷。
“你不知道,我自个儿在值房的时候啊,……”
裴月明低笑两声,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唇角微翘。
......
接下来的几天,每日下午萧迟和裴月明必腾出时间,把城里排名前几的园子都逛遍了。
笑笑闹闹,嬉戏亲吻。
萧迟欢喜得不行,心上人在怀,年少血气方刚,他忍不住心猿意马,又点点又想解锁下一阶段了。
不过又纠结,会不会太快?
可惜没等他纠结出个结果,这种稍得空闲的日子就结束了。
萧逸的事情有了结果。
和他们之前的预料相差无几,在儿子稳立朝堂已成气候的情况下,皇帝最后还是不得不退了一步。
于公于私,权衡过后,还是妥协了。
闭门思过一旬,已过了大半,再几日,萧逸就出来了。
同样一身赤红滚黑边的亲王蟒袍,面若敷粉,唇畔微微带笑,一路行来,不时停顿向仗义上折的朝臣致谢,举止从容,气度优雅,如春风拂面般温润和煦。
一路行来,到了裴月明跟前,萧逸微微一笑:“三弟见笑了。”
裴月明笑了笑:“二哥好本事。”
他微笑:“侥幸罢了。”
光看表面,挺哥俩好的,但实际关系两人清楚,裴月明心里吐槽,难怪萧迟不喜欢和萧逸相处,忒累了。
这兄弟二人寒暄完了,就各自站好,宣政殿大门开启,早朝时间到。
三日前,奏议处的最终结果也出来了。
皇帝同意了条件交换。
于是,奏议处很顺利地通过了,政事堂也增加了三个中书省席次。
三日时间,段至诚大力斡旋之下,三席占据二席,结果达到预期。
政事堂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奏议处已加快搭建起来,皇帝拨了距离紫宸殿不远处的太渊阁,飞快打扫归置,班底也是现成的,颜琼等人直接从保明阁挪过去即可。
皇太子萧遇也正事走马上任,成为这个奏议处的一把手。
迅速组建完成,昨天已经开始正式理政了。
并且,皇帝还再给它改了名字,叫总参处。
这个名字改得有点意思,当时一听,裴月明就和萧迟对视一眼。
二人心知肚明,由于萧逸的横空出世,让皇帝危机感大增的同时,原先设定这奏议处的力度,他觉得有点不够了。
不出预料,皇帝会再给太子增加点砝码,好操控太子和其余二子相斗,以达到打压削弱的目的。
果然,今日朝会上,商议过大小政事后,皇帝没有让散。
环视一圈,视线在皇子站位处一停,移开,他缓缓说:“日前,礼部和吏部上奏,京畿与地方荐举的名单和人员俱已抵京。”
一听到这里,裴月明眉心不禁微微一蹙。
“此事,就交于总参处具体负责,礼部、吏部,及兵部,还有北衙京营辅之。”
“退朝!”
……
裴月明眉心皱起。
萧逸把皇帝刺激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上了亲上了,二更马上就来哈宝宝们!
第95章
大晋朝往前,是没有科举的。
要么征辟,要么荐举。
由上往下就是征辟,举个例子,比如皇帝听了上官拓的名声,就可以下诏征他入朝为官。
至于荐举,则是由下往上,有制度荐,官府荐,私人荐,自荐等多种多样的方式,推荐某人为官。
这大晋开国帝后是非常有魄力的两个人,推行科举制,采用考试取士,既给了所有阶层个相对公平的晋身阶梯,也大大拓宽了朝廷取材的社会层面。
不过与此同时,也没有就此废除了荐举制。
两者并行。
虽然发展四百年下来,科举已逐渐压了荐举头,但后者还是存在的,并且是个很稳定的朝廷取才委官方式。
屡试不第但确实有才华的,读书不行但另有优异技能的,譬如河工,刑侦,算术等等,诸如此类的偏门才能。不拘布衣还是小吏,都行。
另外,推恩,世赏,补虚衔之类的,恩荫也并归到里头去了。
由地方官员初步审核过后,把名单和人都送往京城来,由朝廷进行进步的考核复审,过了以后,再具体授官。
非常重要的件事,并不亚于科举。
因为这荐举的,不但有官,还有武官。
本朝没有武举,这其实就等于武举了。
所以兵部,北衙,还有京营都会参与进来。
兵部不多说的,北衙是宿卫京城的内禁军,而京营常驻数十万大军,即是央军队。
皇子哪个敢明面去接触后二者?
现在皇帝给了太子个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虽然领军的肯定是皇帝心腹,萧遇肯定也拉拢不了,但接触到了,起码也有几分面子情。
再个,这里头的政治意义也非常重大。皇帝不但让储君直接主持官员选拔,还安排他接触军事。
皇帝给太子加的这个筹码真的很重。
所以,裴月明才说萧逸把皇帝给刺激大发了。
……
宁王府,外书房。
萧迟眉心也皱得挺紧的。
他开府二年,这次荐举正是他个大肆安排人手和扶植亲信势力的重要时机。
封地世家,及物色到的人才,还有从护军侍卫选拔.出来的,等等。这些他的天然亲信。年初他和裴月明两人都开始准备了,分散到地方,安排进入,疏通,不行还立即调整位置。
想必萧逸也是。
皇帝这么手,石数鸟,果然姜老弥辣。
萧迟哼笑声。
段至诚吁了口气,却道:“凡事有利必有弊,弊越大,利也越大。”
“没错!”
萧迟坐直,皇帝的动作越大,将太子抬得越高,他们可设计的地方就越大。
太子能犯的错误也更大。
他把手上正把玩的黄玉麒麟往案上按,“咯”声脆响。
“我倒要看看,他萧遇还能不能稳得住?”
萧遇要主持荐举审核吧?行,倒看看他能不能顺利把这差事给做好了。
可千万不要出师未捷身先死,头炮就给打哑了,那就笑死人了。
行,他们将计就计,给萧遇挖坑。
,萧迟招来冯慎,给了他张名单,让他悄悄通知下去,佯作水土不服生病,准备换人。
地方来参加荐举复考的才刚陆续抵京,加上武举,人数并不少,食宿地方有补贴,但自理。
这个时候要换人,并不难。
掺和些表面甚好却有各色问题底子的人进去。萧遇有多少能耐,萧迟知道。旦他想多揽功劳,乾纲独断不听旁人意见,他就踩正这个坑。
过后掀出来,他这大差事就成笑话了。
二,也是最重要的,是要诱萧遇过界。
别说什么皇帝信重太子了,这个没人信,萧遇现在就是个棋子,把刀。
这大差事可不是好当的,这兵部北衙京营的大人将军们也不是好接触的。
旦萧遇受不住诱惑过了界,那就是自寻死路。
萧迟等人闭门密议到深夜,有了章程,次日大早,宵禁结束就立即安排下去。
……
与此同时,荐举复审开始了。
先是科杂科,再是武科。
科和杂科,就在会试的贡院举行,不闭门,喊号,按科目科科来。
第天的是科。
皇帝出的题,抵达贡院才启封,分笔试面试,笔试试卷收上来后,再将人叫到跟前,询问看临场反应,辨别是否有真才实学。
多数举子都紧张,上场立马跪下见礼,“叩见皇太子千岁,劳太子殿下费心。”
更有甚者,连呼千岁感激涕零,激动歌颂不停口。
每当这个时候,萧遇连忙打断,道:“此乃陛下天恩。”
他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圣旨开荐举,日日垂询,又再叮嘱孤仔细认真,汝等若得授官,切记心为公,报效陛下。”
“是,是,叩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开始吧。”
“是。”
“以仁政为题。”
“是。仁者,德也,所谓仁政,乃王道也。君为舟,而黎庶为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这位举子,虽略显胆子小,但也算有真才实学的,二刻钟的小论时间,他由仁德直论到房居田亩,还举例了近年的优秀政举,另外还添上自己的二见解,佩佩而谈很是言之有物。
这类出身不好,又没有考试运屡试不第,好不容易才得到个荐举机会的人,其实个非常好的拉拢对象,稍施恩德,回头再鼓励下关注番,很容易就收归麾下了。
那人说完,屏息期待看着上首。
萧遇却没有自专,他将正看的此人笔试卷子递给左右:“颜大人,陈大人,李大人,……你们看如何?”
他不但没有自专,反而是十分谦逊,将在座十二名正府审核官员意见都逐问过,而后和几个诸审商量。他般赞同多的,等取得致意见后,这才写下批语和是否通过,交由书吏记录归档。
“下个,李有辛。”
萧遇对左右点了点头,这才坐正看前面,等待下个人上前。
面上平静,只宽袖底下的手却攒得紧紧的。
这是他第次进入权力心,接触到这么多的六部核心官员,办这么重要的差事。
他心脏怦怦狂跳的,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维持住了心平气和的神情和语气。
由不得他不激动,替国家选拔官员,接触宿卫京城的将军们,这才是个储君应有的待遇。
他只要伸伸手,就能收拢个不错的人才。
可他都硬生生压抑住了。
外祖父临终前的嘱咐他牢牢记着。
要稳。
务必稳守,不反击!宁可退,不能进!!
他和皇帝不仅仅是父子,务必恪守臣道。
旦错步,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现在的底子都是虚的,那什么大人什么将军,能坐到那个位置都是皇帝心腹。
朱伯谦能为他铤而走险,能为他死,其他人能吗?
不能的。
萧遇每日都告诫自己遍,步步谨慎,绝不敢轻越雷池,不管是三部官员还是举子,抑或那些军权在握的大将军,不说多半句话,也不多接触半分。
能赚到面子情就是好的。
他是太子。
萧遇再次告诫自己。
……
持续了旬的科杂科结束。
gu903();接着就是武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