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 / 2)

哦豁,傅忘生心想,还有这么悲催的人。

按照npc的说法,能活着出这一站的人并不多,除了规则尚未完善时的那一波,就只有两个受重伤的,你是其中之一?赵浅用了疑问句,但语气却几乎笃定。

不只如此吧,傅忘生好整以暇的继续道,地铁规则中有个筛选机制,这个机制有很多种算法,其中最简单直白的就是停靠站点不可重复,以及无用者淘汰。

这个地铁系统其实是无限庞大的,否则傅忘生浪迹其中这么多年,早该触及到了边界,要么无站可去。要么就得在相同的几个站点中循环来回,npc好吃好喝供着他,临走还得赠一句祖宗,您就别再来了吧。

李却既然已经进过这一站,按道理来说,他对此站无比熟悉,倘若由他来带队,乘客的伤亡程度还能往下控一控,这将是系统规则决不允许的漏洞。

更何况,李却还是个没有左脚的残疾人

傅忘生并非歧视残疾,只不过站点生死往往在一瞬之间,而且有刻意淘汰弱小的嫌疑,若非李却足够强大可以弥补身体上的缺陷,否则就是地铁有意保全他。

巧合可一不可再,基本已经可以断定李却的身份了。

李却脸上的表情由凝重逐渐放松开,他一身的拘谨颓废全部抖落,李却摊手,说话时竟有几分轻狂,你们放心,我进来并非要干预什么。

说完,李却拄着临时拐杖慢腾腾走到了赵浅身边,我与许丫头不同,她喜欢亲自动手缔造规则,而我只负责善后你们尽可闹腾,不必管我。

李却拍了拍自己残缺的那条腿,这一站同我渊源颇深,我甚至希望你能实现承诺,关停它。

赵浅要不是长得过于漂亮,眉眼冷淡喜怒哀乐都没影的话,傅忘生此刻几乎要用奸诈来形容他的嘴脸了。

既然如此,赵浅道,我想跟你做今天的第三笔交易。

李却心里嘀咕着,许丫头说得没错,这小子果然是个硬茬。

你先说,至于答不答应,我要想一想。李却也没那么好糊弄。

我如果真能实现承诺,关停这一站,那也算是遂了你的心愿赵浅冰凉的指尖敲了敲傅忘生手背,示意自己的头疼已经好多了,不要用轻薄的手法一直按着。

赵浅继续道,既然如此,到时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关于地铁,也关于你们。

李却笑,试试看吧如果你真有这样的本事,我不做这笔生意反倒有生命危险。

三只老狐狸的对话听得陈邦心底发麻。

教堂中的孩子们坐成一排,嘴里唱歌还晃荡着苍白肿胀的腿,四面八方的烛台配合着摇摇欲坠,连光芒都不安的闪烁着,留下大片大片的阴影。

赵浅对傅忘生道,开始吧。

最后一天的任务终于拉开了帷幕。

傅忘生从赵浅身边离开,他的手竟然主动按在了烛台上,这烛台端放于桌面,仿佛有自我意识,跟刺猬学了个满身开花,傅忘生摸在最平滑的地方也还是割破了一层皮。

随即,傅忘生将烛台往桌子边缘一推,这站点的獠牙摔在地上,瞬间粉碎

烛台躺在地上思考人生。

乘客和孩子们都吓了一跳,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凶悍无比的杀手举着刀,追杀猎物时,忽然被猎物咬碎了刀口,傅忘生挑眉,愣着干嘛?是嫌这烛台不够危险是吗?

为了响应傅忘生这句话,所有人头顶的烛台都开始晃悠,紧接着砰一声,遍地流火,烧化的蜡油溅在地上,尚未凝固时又掉落第二个第三个眨眼之间,火光绵密,整个教堂再无立足之处。

乘客们尖叫着,一边躲避这雨丝般擦肩落下的利器,一边尽己所能地搅浑水,凡周围能够到的烛台,都被扔在地上挨个踩。

赵浅安坐在轮椅中,他旁边站着同样看戏的李却。李却少了一条腿是真,但一来站点开了后门,对他们这种人格外包容,二来细木枝不仅充当了拐杖的作用,还能在烛台碎片飞过来时帮赵浅格挡一下。

按理说,李却并没有保护乘客的资格,他跟许辰星差不多,可以插手制定条约,却不能跟乘客有太多交集,这也是赵浅和傅忘生选在最后一天戳穿他的原因。

站点规则十分严厉,它不喜欢无缘故的杀人,也不喜欢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它敬佩强者,却又收监强者。

烛台掉落的速度非常快,但它的数量也比想象中多一倍不止,前后不过一两分钟,高强度的闪避动作已经达到了普通人体力上限,更何况此过程中还要保持极度敏感的注意力。

沈甜甜和孙白桦先后受伤,其他人也差不多,烛台雨仍无停下的意思,那些摆上台面的只是冰山一角,站点擅于隐藏自身,它早就等着自恃过高的乘客为了求生自己上勾。

你们已经到绝境,李却帮赵浅拨开要命的铁片,他道,第一步就错了,看来我们的交易也到此为止。

是吗?赵浅的语调仍是平平淡淡,再等等。

他抬起目光向着教堂穹顶望过去,纯白的月色穿过窗户,折射成妖异的菱花形落入赵浅瞳孔中,而在这朵菱花的花心处,忽然蹿出一个修长笔挺的人影,烛火流金泻玉般滚过傅忘生的衬衫与发尾,没人看清他是怎么爬到那么高的。

那些杀人见血的烛台成了傅忘生脚下阶梯,托着他继续上行,最后,这座教堂有百年历史的花窗被乘客砸了个稀巴烂。

孙白桦的职业精神猛地上头,狠狠心疼了一下。

紧接着,玻璃碎片映照着群星与明月成千百块洋洋而下,那些层出不穷的烛台像是一场幻境,在花窗打碎时消散无踪,而经过剩下的烛光筛选,实物只剩二三,硕大无朋,却也不难对付。

傅忘生轻飘飘落在铁架子上,原本就晃晃荡荡的烛台又发出类似关节老迈的吱嘎声,巨大的阴影往下一沉,吊着它的绳索几乎磨损的只剩一股,小指粗细。

教堂里的乘客几乎下意识地低头躲避,他们踩着遍地狼藉稍作喘息,那些破碎的烛台在花窗被捣烂时也随之消弭,目之所及尽是些残缺的玻璃和锈蚀铁片。

傅忘生掏出一支边角锋利的匕首,匕首制作粗糙,是赵浅用来捅惩罚道具的那一款,经过简单改进,加上了白布裹缠的手柄。

傅忘生在上面吆喝着,都躲远点,我要割绳子了。

话音刚落,傅忘生就跟个反派帮凶差不多,也不管底下同僚来不来的及反应,匕首就往纤弱可怜的绳索上一撞,偌大烛台应声而落,砸了个尘土飞扬,根骨具断。

卧槽!陈邦抱着头将自己蜷缩成一小团,烛台圆形的边界套着他,四溅的水晶装饰在陈邦手背上留下寸许伤口。

他骂了声,我他妈得罪你了啊。

再阴郁沉稳的性子,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该恼怒上头的时候也不给任何人面子。

眨眼之间,剩下的烛台也全部遭到了毒手,随着一阵工艺品损坏的轰然,四面陷入了寂静。

孙白桦推着眼镜咽了口唾沫,深觉得后浪不只能拍死前浪,还能拍死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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