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修仙人想着。
但这里是晋地,在晋地,又是晋地自己布置的客栈,实无什么可怕的。
空白的客栈,随着崇修仙人的神思微动而产生变化,它如最寻常的客栈般,出现了木板,出现了桌椅,甚至随着这些变化,还出现了人。
少主!第一个看见元河洛的人神情呆愣地叫了一声,声虽不大,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却都回头望向了崇修仙人这边。
紧接着,那些人急慌慌地跑来,像是终于找见自家少主了,又急切又不忍多说。
少主这是去哪了,平白让人担心,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向掌门交代!
吓死人啊!
这鬼地方丢了人连找都找不到
那些身着红衣的修士拉过元河洛,像是生怕他再消失般护地很紧。
其中有些人出来对崇修仙人行礼,他们一眼便知这是现如今修仙界的主宰,只因晋崇修本就是仙风道骨的,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份。但这些人除行礼外明显不准备与崇修仙人交谈。
晋地与元地,不说是水火不容,关系也实在好不到哪儿去。
等等,我约了仙人的。元河洛急慌慌地抓住了崇修仙人的衣摆,像是生怕他跑了,连忙道:半个时辰后,仙人能否与我一同用饭?
不毂多年不曾用过凡俗之物了。崇修仙人对自己的称呼又变了,且是变成了不毂这种尊位的谦称。
韩羡鱼看着元河洛那抓着自家主上的手,手上明显是无法力的,更不曾沾染上毒药等危害人的东西,可在他抓住主上衣摆的那一刻,主上明显有些不悦,先前的表现还像是故人的孩子颇值得怜惜,现在却是有些不想搭理了。
主上,真的不考虑吗?韩羡鱼忙道。
元河洛的手已松开了,他像是看出这个动作不被人喜欢般,此刻将自己的手放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藏起来。
元地的人不说话,但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恐怖,一副不欢迎晋崇修,
仙人如忙,我们便将少主带走了,堵在这里,总是不好的。
哪里不好?这话不是崇修仙人问出的,当然只能是元河洛问出的。
他抬起头,望着在场的众人。
少主!不要胡闹!元地来的人怒道。
崇修仙人不说话,他只是看着,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元地人这样对自己,他像是丝毫不恼怒,但也产生不了其他感情。
这不是胡闹,我迟早要做元家的掌门,我说出的话怎么可能是胡闹!元河洛竟也硬气的回话了,他面上无半丝怯意,可能在元地他就是这样的,或者为了能和崇修仙人多待片刻,他愿意变成这样。
元地的人受了叱责却不对自家少主说什么,只是看着崇修仙人。
客栈内有些躁动了,以此处的构局,就算这边吵地再大声,他人也不会听见。
但崇修仙人像是厌了,他转身,说道:半个时辰后见。
多谢仙人!元河洛的眼亮了,他有些兴奋地回道。
韩羡鱼看着他的脸,跟上了崇修仙人的步伐。
客栈内再次安静了下来,元河洛不看元地众人,而是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那路看上去颇长,回折反复,朱红的漆浇在那些硬木上,一段接一段,像是永远不会停止般,一直通到不可见的云上。云是晚霞色,同客栈中的壁画般,艳丽而自然。
只是不知是不是假的,元河洛甫一登上,未等多久,那景便散了,人化成了云雾。
客栈又如初来般,空茫茫,何物都难以寻到。
走入自己的屋内,元河洛看向了榻上,那里正躺着一个人,连靴都未脱,就那么舒展着自己的身体,任由长发凌乱。
观其面,远山样的眉与晚霞妆,正是松柏下那个出言放肆的女子。
怎还是这身,不累吗?
累。那女子的声音极低沉,像是男子的。
累还不脱,可是没力气。元河洛站到榻前,看着那美艳的女子。
晋仇这个贼人,原以为他会到的早些,结果等了几个时辰才去松柏下的台边观看,让我等了太久,这会儿有些缓不过来。说话的那人闭着眼,神情很是不耐。
总不能一直累着,要我帮忙吗?元河洛道。
那人却是缓慢地爬起,你能帮什么忙,还不是要我自己来。韩羡鱼说会帮我,但还是要等很久,等得我骨头都疼。他摸向自己的脸,在那脸上用了个凝水诀,慢慢将妆容化去,露出一张风流恣肆的脸来。
元河洛适时地幻化出一面水镜,给他照了照脸,洗干净了。他道。
那人仿佛松了口气,遂脱去云衫,按住自己的筋骨,猛然发力。
咔嚓咔嚓地几声脆响随他那修长有力的手而响起,泛着股使人生寒的力道。
烈,这样不疼吗?元河洛问,他抱着从那人身上脱下的衣衫,直愣愣地看着。
但被称作烈的人并不急于回答他,而是按着自己的筋骨,检查了一番,待确认没问题后,又躺回了榻上。
只是这里的榻有些窄,又或是他不想将身体全放到榻上,便留一只腿,弯曲着,触到地上。
元灯灼,你看见晋仇了,他什么样?当真有魅力,能让人为他去死?
当真有魅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一见他,就什么都不想了,只想那么看着,心中又生不了亵渎的意思,只是想看着,其他什么都不做。仿佛只要他在那处,哪怕永远不被他注目,只要自己能看着,便心满意足,什么都不苛求了。元河洛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仰慕崇修仙人已经很久了,虽然殷烈不知道为什么极讨厌崇修仙人,他却还是固守着那份喜欢。
只是自己从小便是和殷烈一起长大的,对殷烈提出的要求向来难以拒绝。
这次殷烈说想看看崇修仙人,虽然用的方法很奇特,但思来想去还是答应了。
大概没人能拒绝来自殷烈的要求。
你喜欢就多看看,总之是没好下场的。殷烈伸展着自己的躯体,那线条长而有力,只是无端的危险。
你不喜欢我就不看了,没必要生气。元河洛坐到榻上,将手中的云衫烧去。
那布轻轻扬扬,片刻便成了灰烬。
殷烈凝眸看着,在布料完全成灰时微微起身,握住元河洛的手吹了口气。
那灰烬便全散了,哪里都不复,更不曾落到两人的衣衫上。
烈,该穿衣了,你不是想给崇修仙人做菘菜吗?
元灯灼,你就不怕我在饭中下毒,将你牵扯进去。殷烈靠在榻上,勾了下唇角。
这世间对元河洛点名道姓的,大概也就他一人了。
元河洛倒是不在意,他站起身,道:你不会平白给王上惹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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