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这帮人极有可能是父兄的政敌派来的,亦或是长公主府的人,至于齐国公府……
卫韵不敢继续往下想,她知道褚辰不会害她,可旁人就不好说了。
而让卫韵惊讶的是,即便到了这一刻,她早已惶恐至极,面上却还是镇定如常,她甚至想取剑,将这几人杀的片甲不留,而事实上,卫韵这辈子都不曾拿过剑。
秋蝉和夏荷还算忠心,已吓的瑟瑟打抖,却还护着卫韵。
卫韵飞快的思量了她的处境,最后得出一点,这些人暂时不打算要了她的命!
可她同时也知道,若是一个女子遭遇到了某些事,那会比死了还要凄惨。她相信父亲的政敌会做得出来,而丹阳郡主也能做的出来。
比起被当场灭口,卫韵更是担心另外一桩事,她涉世不深,但此刻看着对她/淫/笑的男子,她立刻能明白这些歹人接下来的意图。
卫韵极力让自己镇定,求饶是不可能得到救赎,她此刻就是瓮中之鳖。
“我可以自己下来,今日落入你们手中,想必我大概九死一生了,只是可否让我知道,你们究竟是谁人所派?又为何要害我?”卫韵问道。
若是父亲的政敌,杀了她,亦或是绑架她即可。
可这些蒙面人眼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分明是……
她估计十之八九又是与丹阳郡主有关,即便不是丹阳郡主本人所为,那幕后之人的目的也是毁了她,从未毁了她和褚辰的婚事。
直接杀了她反而会让人起疑,可若是毁了她的清白,齐国公府就只能退婚了。
为首的蒙面男子哼笑,目光贪婪的在卫韵娇妍的脸蛋,与曼妙的身子扫过。
京城第一贵女的名号不是白来的,少女肌肤白璧无瑕,秀眉若远山苍黛,琼鼻朱唇,一双水眸如同尚好的墨玉,即便是不经意间的一个眼神,也是别样风情。
纯澈中不经意间透着妩媚,是个让人只一瞥就再也不想移开眼的美人。
男子喉结滚动,声线愈发/淫/迷,“哈哈哈……卫小娘子好生聪慧,既然你都猜出来了,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他并没有言明是谁要害卫韵。
这下,卫韵心头更是笃定,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让她受辱,但又不会杀了她,而是要让她承受屈辱。
好歹毒的心肠!
卫韵愤恨不已,奈何她自己能力有限,她也不知是怎的了,情绪比任何时候都要激昂。此刻害怕是真的,但更多的是憎恨。她甚至想着,只要她能活着回去,即便是忍辱负重,也要将幕后黑手找出来,宁可鱼死网破。她即便是要自尽,也得拖上害她之人垫背。
卫韵突然想起了藏在身上的匕首。
用来了结她自己倒是可以,可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怎么办?!
她到底该怎么办?!
褚辰呢?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护着她一辈子的褚辰又在哪里?
他又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因为他屡次平白遭罪?!在面对极致危机时,人恐惧到了一定程度,情绪就会转为强大的愤怒。
她听见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对方一共有七人,看着方才招式应是师出一人,虽都是高手,但武功也有破绽之处,你按着我教你的法子拖延时间。记住……他们最大的弱点是……并不敢要了你的命,但你可以要了他们的命,充分利用这一点,一旦他们靠近,你立刻假装自尽,逮到机会就直击对方要害!”
卫韵像是受了蛊惑,从袖中掏出了匕首,她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无数招数,更奇怪的是,此时此刻此地,方才的恐慌消失大半,她看着马车外的几名男子,唇角溢出一抹极致美艳,却又极致危险,且又邪恶的弧度。
“我自己下来就好。”
贺子初得知卫韵去了报国寺时,他正从华阳门出来,几乎对赵三低喝,“我不是交代过么?谁让她擅自出城的?!”
赵三委屈极力,卫小娘子又不是主子的什么人,卫小娘子要去哪里,谁又能管得住?
再者,方才主子在宫中面圣,他无法一同前往,只好在外面候着。
赵三问,“主子,那现在呢?卫小姑娘是去烧香,理应不会出事吧?”
他话音刚落,贺子初已经骑马一路绝尘而去。
赵三,“……”
卫小娘子是褚世子的未婚妻,又不是自家主子的未婚妻,主子这般操心作甚?!
“驾!”
官道上,烈马如电,贺子初一身素色锦缎袍服,手持马鞭,狠狠抽了骏马/后/臀,朝着报国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男人如今很少失态,数年的时光沉淀让他历练出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性。
可回京没几日,他每次遇到卫韵,次次险些失态,做出令得他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俊朗的面颊溢出薄汗,紧攥着缰绳的手腾起了青筋。
男人眸中杀意凌然。
他失去过一次,已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终于,贺子初看见了卫府的马车,那两名眼熟的婢子昏厥在道路两侧,黄土路上另外躺着两具黑衣人尸首,皆是被人抹了脖子,血流一丈……
贺子初顾不得多想,十五年了,他已经太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担惊受怕,但见少女还是鲜活的样子,他胸口的大石才稍稍放下。
此时,卫韵手持匕首,脸上溅了血,她正抵着自己的脖颈,漂亮的脸蛋毫无惧色,反而是一脸的沉稳与自信,就好像……一切皆在她的掌控之中。
那锋利的匕首抵着她细嫩的脖颈,匕首的冷色,与雪腻肌肤几乎形成鲜明对比,惊心动魄的美。
匕首是贺子初给她防身用的!
贺子初,“……”
他立刻跳下马背,从腰上拔出软剑,如鬼魅般朝着黑衣人杀了过去,“阿韵!”
他唤了声。
此时的少女,眼眸明亮犀利,与平素不太一样,眼神又狠又坏。
赵三带人杀了过来,贺子初一把抱住了卫韵,控制住了她手中的匕首,可就在下一刻,少女扬起手,朝着贺子初的脸抽了下去,“你混蛋!”
第十二章
“你混蛋!”
少女的手掌柔若无骨,可她这一巴掌是真的用力气。
贺子初的俊脸微微倾斜,过了好几个呼吸才回过神来。方才少女眼神中的刚毅和倔强,是如此眼熟。
还有“你混账”这个三个字,也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贺子初一手持剑,一条铁臂紧箍着少女柔软馥郁的身段,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的眉眼,渴求寻求到一星半点的久违的熟悉。
“……阿韵?”他喑哑的唤了一声,充满了不确定,同时也无比期待。
卫韵眨了眨眼,方才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杀人了……
还打了贺子初……
掌心很痛,双臂也酸胀无比,她的腰身被男人勒的死紧,在他眼中看见了困惑与狂喜。
“你、你放开我!”
卫韵不知道自己方才是怎么了,此刻想起来倒是后怕极了,她外裳被人撕碎,露出细嫩雪腻圆润肩头,里面的碧色小衣大喇喇的呈现在男人面前。
贺子初以为自己看错了,卫韵还是那个卫韵,刚才还倔强蛮横的要命,可眼下立刻泪眼婆娑,贺子初看见了她肩头的手指印,是男子留下的痕迹。他没放开卫韵,胸腔猛然间涌上盛怒,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卫韵肩头的手印,眸中杀意腾腾,转身对自己人低喝了一句,“都给我砍了双手!喂狗!”
贺子初的身子在轻颤,冷峻的面容如地府罗刹。
他将卫韵当做了他的阿韵,即便他内心深处很清楚,死而复生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存在。可他在寻找卫韵与他的阿韵之间的共通点。
不敢卫韵到底是谁,但凡伤害碰了她的人,都不得善终!
赵三领命,他知道自家主子的手段,杀了对方太过仁慈,让对手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正理。
“啊——”
一声声惨叫声在官道漫延,卫韵被贺子初摁入怀中,她什么也看不见,方才消失的恐慌顷刻间袭上心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又是哪来的胆子与那些黑衣人对峙的……
等到人被抱上马车,她回过神来,才察觉衣裳不整,被一个男子抱着……
“你放开我!我要下去!”卫韵去推他,可她身上的所有力气似乎在不久之前已经耗尽,做出的动作软绵绵的。
贺子初任由她在自己胸膛捶打,见她泪落如雨,粉润的面颊贴着几缕湿发,模样着实可怜。
赵三与青莲处理了黑衣人,将卫府的仆从也带上了,现场很快收拾的干干净净,根本瞧不出方才发生了什么。马车开始缓缓前行,贺子初给卫韵拉了拉肩头的衣裳,目光扫过破损的薄纱衣裙,男人薄唇紧抿,他若再晚一点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贺子初没有松开怀中人,娇软的身子和馥郁的幽香,总让他觉得自己所求的一切皆在怀中。
男人眼眸赤红,就在他赶过来时,明明在少女的眼中看见了熟悉的神色,可怎么转眼又不见了?
他拧眉,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卫韵又受到了刺激,前几次每回遇
事都能碰见贺子初,于是她就有了“一看见贺子初就倒霉”的错觉,人的情绪一旦失控,极容易失态,贺子初的身子像烙铁一样僵硬,于是就朝着他身上的“弱点”攻击了过去,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男人俊挺的面颊上。
贺子初舔了舔唇。
他活了三十年,还从没有人敢打他的脸,而且还接连打了两回。
他没动怒,仿佛不管她做什么,亦或是闹上天,他都不会介意。
“你打够了?”贺子初低低的问,还是那副清冷卓绝的样子。
卫韵无话反驳,又是贺子初救了她!
她内心惶恐尚未退去,想骂贺子初孟浪,可救命之恩挡在前面,在恐惧与悲愤之下,她瞬间泪落如雨,不知所措。可方才……方才她明明很厉害的!
贺子初,“……”
被打的人是他,她倒是哭了,不久之前却还像凶悍的小兽。
目光落在少女狼狈的发髻上,贺子初内心深处仅剩的柔软被触动,他白白挨了两巴掌,这会见卫韵哭的伤心,想来真是吓坏了,曾经何时,那个人也喜欢窝在他怀里,但她不会哭,她是一头真正的小兽,只有让别人哭的份。
“可还伤了哪里?”贺子初清了清嗓子,柔和问。
他毕竟比她大了这样多,他不会哄孩子,就学着当年的口吻,时隔十五年,终于像一个正常的男子,低低道:“你这副样子不能回去,害你的人或许早就埋伏在卫府附近。”
他言简意赅,卫韵却是听明白了,注意力转移,顿时没有那么悲愤,她哽咽着问,“那、那、那要如何是好?”
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娘子,突逢变故,没有彻底崩溃已经难得了。
贺子初虽然可恶,可因为他屡次救了卫韵,这回又多亏了他,卫韵是个分得清的人,贺子初对她的确是“居心不良”,但救了她也是事实。
卫韵被逼到了这一步,无人可诉苦,而似乎贺子初次次都能碰见她最尴尬的时刻,故此,卫韵便脱口而出,询问他的意见。
她情绪激动,说话时,小巧的鼻孔突然冒出一个透明泡泡……
卫韵一愣,那泡泡又随即消息。
贺子初,“……”
贺子初虚搂着她,不敢抱紧,也不想松开,这滋味甚是“别来无恙”,他手中还抓着那把匕首,他是极致理智的人,回想不久前,倘若她真用那把匕首了结她自己……
贺子初喉结滚动,“且随我去一个地方,自那之后我会将你安然送去卫府。”
言罢,他将匕首收起,暂时不打算给她了。
沉默中,贺子初明显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在轻颤,她眼中润了泪,却是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贺子初刚才赶来时,他发现了被割喉的两名黑衣人,伤口手法有些眼熟,他猛然间一怔,“你……”
她是怎么做到的?!
卫韵紧抿着唇,不说话,能熬到这一刻,她已经是拿出了所有勇气。
贺子初突然不忍心问下去,“那几人会死的很惨,手也剁了喂狗,你满意么?”除了这些,他又不知如何宽慰。
卫韵仰面深吸了口气,眼里的泪珠子在打转,终还是没能忍住。一次倒霉也就罢了,两次、三次……数次之后她当然会联想到什么。
与受惊过度相比,她更是心寒与不甘。
“侯、侯爷可知是谁做的?”卫韵和贺子初对视问道。
卫韵能够想到的事,贺子初当然也想到了,沉默几息,男人道:“今日就让你知道答案,在那之前,你听话些,我带你去换衣。”
“为什么?”卫韵立刻追问,“侯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我此前从未谋面,亦不是同一辈的人,侯爷你……”
她咬着唇,说不下去。
她被誉为京城第一贵女,即便并不自傲,可从小到大就被人告之无数遍,她的容色甚好。贺子初总不能是惦记上了她的美貌……
贺子初哑然。
不是同一辈的人……
他以为卫韵会指责他不知廉耻、卑劣下作……却是远不及这一句“不是同一辈人”来的伤人。
贺子初没有多言,沉寂了十五年,他习惯了冷脸示人,况且……被卫韵单刀直入问到点上,他更是无言以对,说她是自己的早亡妻么?她会信么?!
卫韵被贺子初用了披风包裹住抱下马车。
贺子初事先命人藏好了马车上卫府的徽牌,即便他被人撞见,也断不会联想到卫韵。
迈入客栈,上楼,推门而入。净房热水已备好,贺子初将她放下,男人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我已命人去给你购置衣裳,都是照着你身上的样式去办,另外,你的人已安置好,只是昏厥,并未伤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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