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是吗?”翊安觉得不像,可确实没更好的解释了。
想了想叹气道:“她那丈夫卧病几年,怎么还没……”
“死”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毕竟跟人家无冤无仇,好像不该咒人。
清河郡主的丈夫乃世家嫡子,是爹娘亲指的婚配。
那男子是纨绔中的翘楚,眼高于顶,与清河郡主是谁也看不上谁。
关系差到曾成为一段“佳话”。
那男子先天身子孱弱,又沉迷酒色,成亲后没多久便被掏空,瘫倒在床上后,再没下过地。
全靠名药跟银子续着一口气。
这几年,清河郡主孤身住在自己的府邸,却也没提和离。
她不提,婆家更不会提。
便如此耗着了。
故而齐棪不以为然,她便是养上几个面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祁国风气开放,多少贵妇人光明正大的养着男子,早就见怪不怪。
想来清河郡治之所以隐瞒,一是性子素来不喜张扬,二是怕娘家跟婆家被议论。
他自然会守口如瓶。
“关心那些做什么,还不想睡吗?”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能力。
“哦。”翊安确实困了,见他不想多说,翻过身去。
过了片刻,齐棪心念一动,唤她名字,喊完又不说话。
“怎么了?”翊安来了睡意,鼻音慵懒。
“我这回可有进步?”齐棪凑到她耳后,认真地问:“没弄疼你吧?”
“你有病啊?”翊安不耐烦地堵上耳朵。
“没病,”齐棪自顾自得意道:“只是见你比上回喜欢。”
也比上回热情,尤其是从后面的时候,她整个人几乎……算了不能再想。
回应他的是一记无情公主脚。
快,准,狠。
“明晚还来吗?”他被踹的生疼,越战越勇,满怀期待地问。
“齐棪。”翊安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平静:“你要是再说废话,你就滚回去睡,我说到做到。”
半响无声。
齐棪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了挪,迅速躺好,手放在肚子上,开始入眠。
翊安揉揉眉心,耳边终于安静了。
身心疲惫的一夜。
听竹卫几日前抓了万老三,日夜审讯,的确审出不少有价值的东西。
有了这些口供和搜寻到的物证,可直接查封聚贤赌坊。
然齐棪按兵不动,耐心十足,因为查封一个赌坊并非他抓此人的目的。
万老三的嘴并不牢,什么都说,却怎么都不肯供出他上头是何人。
在上京城里,偌大的一个赌坊若想立足,没有银子和有权势的贵人,绝无可能。
齐棪猜着他身后是阮家,苦于没证据,想从万老三嘴里再多套些话出来。
直到万老三莫名其妙地咬舌自尽。
此人甚是惜命,若想自尽早就寻到了机会。
绝不会在供出这么多事情后,轻易地放弃齐棪给他的生路。
定是有人给他传了话。
“把近三日进过这个刑房的名单给我。”
齐棪吩咐下去,心中愈发确定,那赌场之中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比如,张岸鹤逃走后,不曾离京,藏在什么地方?
那地方,难道仅藏着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吗?
这些事齐棪尽数说与连舜钦听,连舜钦冷笑一声,信誓旦旦地说他去查。
离开前又含着嘲讽地笑道:“阮副指挥使那边,在查您遇刺一事,比咱们还上心呢。”
“嗯,难为他一片心。”齐棪亦讥讽起来。
陛下的心,深不可测。
别说阮镛实和阮间,前世,他也被其瞒了过去。
如今自是不会,陛下有他的道理。
他唯一想知道的是,这阮间能查出什么好东西。
呵,有趣。
到了时辰,齐棪急匆匆往家赶。
迎面碰着花燃,笑眯眯地拦住他道:“哟,王爷这像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要去哪啊?”
齐棪温文尔雅并理直气壮:“醉卧温柔乡。”
“好兴致,但秦楼楚馆还是少去一点好。”
“?”
花燃语重心长:“我手下那几个前日狎妓,御史台的人跟疯狗似的。他们就干净了?我这两天正四处搜集证据,也参他们一本,瞧瞧他们可会羞耻……”
“打住。”齐棪抬手制止,“我回翊安长公主府,还望花指挥使嘴下留情,莫要辱本驸马清白。”
“啧!”
花燃双手负在身后,宽广的长袖垂着,绕着齐棪走了一圈。
“驸马爷,臣没记错的话,您成亲已有两载。”
齐棪现在每日红光满面,比刚成亲时还让人倾羡。
不,齐棪刚成亲时,花燃还真没看出这位主有多高兴。
这两年他常纳闷,齐棪完全不像个有家室的人。
每日过得与自己没什么两样。
但现在……花燃想到长公主那张矜贵明艳的脸,和那生来上扬的唇角。
长公主还是那般,怎么就忽然把齐棪迷得神魂颠倒了呢。
若不是这夫妻俩都是他的得罪不起的人,他右司真恨不得去查探清楚这其中的猫腻。
“日久生情,愈发相爱。”齐棪长身而立在原地,任他打量,“不成吗?”
花燃戏谑地作了一揖,眼睛弯成窄细的月牙,“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你……”齐棪一顿,笑着改口,“谢花指挥使吉言。”
他刚刚差点脱口而出,“你有病”三字。
每天耳濡目染,欲反驳人时,才发现只会这一句。
晚膳时,齐棪照例喝着最喜欢的鱼汤,看着翊安问:“今日进宫,一切可好?”
“好啊。只是皇后太瘦,肚子还不太显,还是该补一补。”
翊安斯文地嚼着,“灵妃娘娘身子也好,你的话我那回提醒过,她听进去了。”
“那便好。”他点点头。
翊安抬眼看他,用绢帕擦了嘴,温柔朝他笑道:“玉奴不过十八,年末便可做父皇。王爷您都二十有二了,可……”
“我不急,陛下有皇位要守,我哪里需要呢。”
“我父王而立之年才有的我,阮镛实二十六岁方生长子阮间,花燃二十四岁不曾婚配……我急什么?”
“殿下您正是风华正茂之年,自可再无忧几载。”
“我生性不喜孩子。”
“……”
翊安本想打趣他两句,谁知他洋洋洒洒这么多话在等着她。
欲盖弥彰,做贼心虚。
她绵里藏针地笑道:“你不急便好。”
齐棪面上稳重的点头,心里正疯狂大喘气。
还好他反应快,看出那笑容不对劲。
自从上回在花家抱双生子,翊安不高兴后,齐棪便记下这事。
本也是,他们夫妻之情好不容易破冰,正该腻歪呢。
若成天把传宗接代放在嘴边,实在有辱真情。
干脆顺了她的心意。
齐棪老谋深算地想,等真有了,翊安万万不会不生。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相视而笑。
☆、真乖
“姑母——”
翊安在门前顿下脚步,寻声回头看去。
看见喊她的人,端庄温和地笑,“思荣。”
魏思荣一身朱红的锦衣,头簪一根雕花木簪,脚配白底粉靴。
乍一看像个刚从洞房逃出来的新郎,正朝她挥动手臂,边跑边跳。
少年是实打实蜜罐里泡出来的玩世不恭,笑容没心没肺,跑得满头大汗。
那活力极能感染人。
翊安失笑,自己也就大他三岁,怎么看他就跟看小孩子一样。
若不是上月齐棪得到聚贤赌坊的线索,料定是魏思荣所给,翊安几乎真信了此人心智不熟。
当他今日又有要紧事,特地在候着自己,翊安站在原地等他过来。
魏思荣跑到面前,行了礼笑嘻嘻道:“姑母是来吃饭的吗?”
还未到三月,天不过才回暖,他腰间倒揣起了折扇。
也不知扇冷风有什么滋味。
未必就风流倜傥。
翊安心里嘴碎道,废话,来酒楼不是吃饭,总不能为偷汉子吧。
面上端的一副正派长辈的仪态,莞尔一笑,“嗯,你有什么事?”
少年在这美艳的长公主姑姑面前,少见得有些拘束腼腆,挠了挠头道:“今日客多,临街的雅阁全被包了去。我本一筹莫展,将好看见了姑母,不知可方便……”
翊安顺着他的视线抬头,见这雅阁门上挂着块小匾,上书草字“逢春”。
“你是要看风景,还是吃饭?”说着推开门。
心道自己把他带进来,不知齐棪那小气鬼会不会炸毛。
她近日发现了,齐棪越来越难缠,远不如表面装出来的那般好脾气。
日久见人心哪。
“都不是。”魏思荣乐呵呵地在身后给她鞠一躬,“侄儿在窗边等个人,见到就走,绝不耽误。”
“心上人吗?”翊安忍俊不禁,随口打趣了句。
才往里走了两步,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
上回与齐棪来吃全鱼宴,因是晚膳,吃得意犹未尽。
故而齐棪将她喊出来,说再大快朵颐一回。
刚巧碰上魏思荣便罢,可……只见雅阁里间,除齐棪外,另坐着连舜钦、封浅浅二人。
她眉头一蹙,缓缓敛了嘴边的笑意。
里间外面的帘幕皆没放下,两扇大窗敞开,清风徐徐。
翊安的视线从窗户出去,对面是家茶楼,窗边站着便服的花燃跟阮间。
一个脖子上仍围着大红的丝布,盯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眯着眼笑得像在等猎物。
另一个的眼神从漠然到慌乱再到欣喜,直盯着翊安,遥遥行了一礼。
魏思荣一头跟进来,也没想到里面有人,“哟”了声,被吓一跳。
尤其连舜钦,简直是他前几个月噩梦的源头,他打人太他娘的疼了。
翊安原本还怕魏思荣坏他们俩的好事,如此一看,是她跟魏思荣坏了这一群人的好事。
至于他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翊安实在想不出来。
齐棪事先也没说。
见她面容阴晴不定,齐棪急着朝她走来,笑容略含歉意。
封浅浅想是一早知道她会来,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稍稍欠身。
翊安还没开口,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看见翊安,憨直地行礼笑道:“小人见过境宁王妃。”
封浅浅柔声问他:“怎地去了这许久?”
江州来叹道:“这酒楼太大,我找了好一会才摸到地方,怪我在茶楼喝多了。”
境宁王妃……翊安嘴角微微挑起,心里猜齐棪是不是给人家塞了银子。
唯一让她觉得被冒犯的是,连舜钦那厮听罢,嘴角勾起玩味的一笑。
所以,如今封姑娘另有良缘了是吗?
似是觉得这称呼新奇,也跟着道:“臣见过境宁王妃。”
怎么听怎么刺耳。
若不是齐棪护着,他早就被人打死了。
“连大人,封姑娘,江公子。”翊安从容地点头应下。
齐棪问魏思荣,似是头疼地问:“你又是干什么来的?”
一一行了礼,才傻笑着回齐棪:“姑父,你们忙你们的,我不吃饭,看一眼就走。”
说着走到窗边,趴着自言自语道:“也该来了吧。”
齐棪皱眉:“什么该来了?”
他也是来守株待兔的?
齐棪不由得审视起他,棠婳一事他或许知情,此事他又来搅和什么?
魏思荣有些害羞的回过脸,“那个……就陈家那个啊……”
翊安看他说的吞吞吐吐,追问:“陈家哪个?”
“我爹娘定下的那个姑娘。”魏思荣声音虚弱,“我没看清楚过,今日来探探,提前做好准备。”
免得洞房夜揭开盖头,当场失态,晕过去。
翊安与齐棪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扑哧”一声。
就算人家真丑,后悔也来不及了。
翊安不再管那倒霉孩子,落落大方地玩笑道:“今日是谁请客啊?”
没人回。
只是齐刷刷看向齐棪。
行,都是会过日子的。
齐棪这几日公务繁忙,便没在公主府歇,免得夜夜扰她好眠。
今日稍得空闲,满心都是她,派人喊她出来吃饭。
进了雅阁后,他边等翊安,边靠窗晒太阳。
却见封浅浅与江州来从对面的茶楼里走出来,两人正认真商谈什么,颇为严肃。
江州来抬头叹气时,看见了对面楼上的他,高兴地招手。
反倒是封浅浅,神情犹豫,几乎被江州来拉着才肯上来。
齐棪这才晓得,江州来打算定居京城。
他这些年攒了不少积蓄,想将对面的茶楼接管下来。
谈得不顺利,茶楼老板见他手无权势,说定的价一改再改。
江州来一来没那么多银子,二来不是没脾气的人,正打算放弃。
齐棪正与他商量时,连舜钦又敲门进来。
为的是这个月的大案子:京中多户人家的藏宝阁被盗,所盗物品价值连城。
甚至将无意撞上的百姓跟家丁尽数灭了口,罪行滔天。
这帮人来去无影,闹得人心惶惶,皇帝已经下旨,月底前定要缉捕归案。
左司白日搜捕,晚上巡夜;
右司各处循迹探查,方才终于传来消息。
前几日盗得的赃物,今日会从这条街运走。
这条街暗里埋伏的都是听竹卫的人,花燃跟阮间亲自守在对面的茶楼上,连舜钦更是寸步不移。
若这两日再不了结,乌纱帽不保。
翊安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对江州来道:“想在京中做好生意,不简单。”
“州来明白,只是总不能日日无所事事,让浅浅养我吧。”
翊安听到这话,了然地看了封浅浅眼,后者回以装模作样的含羞一笑。
封浅浅看江州来的眼神,比上次见面柔情许多。
若说上回是对亲人的依恋多些,这回才真是看意中人的眼神。
比从前看齐棪时更坚定纯粹,没有小心思,没有算计,而是安心自在地做起了美娇娘。
江州来,有些本事啊。
齐棪见翊安凝神不语,还当她在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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