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很轻,但曾黎还是被捏到眼泛泪花,睁着一双动人的褐色眼瞳,对上费立的双眸,说:“不……不是。”曾黎低下头,小声说,“我关心的……”
“只是,一想到……”曾黎忽然就笑了,露出浅浅的梨涡,嘴角噙着笑,眼里仿佛有光,“你也一样,就感觉,好稀奇啊。”
“呃——”费立一时间噎住了。
曾黎便笑,说:“要是,想吃饭,可以来我家的。我也是……一个人吃。”
“你不嫌我做的难吃就好啦……”曾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
“怎么会。”费立偏过头,曾黎只看到他的侧脸,便听费立嘀咕起来:“有什么……好稀奇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反应。
一直等到曾黎打开门准备进去时,费立才回过味来,一把抓住曾黎,将他整个人扯得转了下,说:“你说真的?”
曾黎眨眨眼,不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真……真的呀。”
费立就笑了,松开他手,双手插在裤兜里,眉头一挑,“那行,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曾黎觉得费立有点点幼稚,换上新鞋,把玄关上的鞋子拿了一双丢到费立面前,小声说:“你才是小狗呢。”
“嘿,”费立听到了,穿上鞋子就要捏曾黎脸,曾黎赶紧溜了,费立把门合上,拖着拖鞋去追他,“你说谁小狗?说谁?我要是小狗,你还是兔子呢,跑忒快了吧?”
曾黎一把把厨房门给他关上,在里边吐舌,说:“你本来,本来就是小狗!”
曾黎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明显是闹着闹着兴奋出来的,费立捶了门几下,对这样开朗的曾黎有些感慨。
“嘁,老子不和你计较,你就一三岁小孩。”费立把手插进裤兜里,拽拽的往沙发上一靠,眉头一挑,漆黑的双眸望进了厨房里,“快点做饭快点做饭,我都饿死了。”
曾黎不和他计较,在厨房里忙碌上好半天,等做完时超外头喊了一句:“费,费三岁……端菜了。”
费三岁手里偷吃橘子的手一顿,橘子皮掉了下去
“你说谁费三岁呢??”费立站起来跑去搞曾黎,“我今天不挠你痒痒挠到你叫哥哥,我就不姓费!”
两人一路从厨房混战到沙发上,曾黎被费立一压,掀开衣服挠痒痒,曾黎实在绷不住笑,仰头笑个不停,笑到眼泪都在眼眶打转。
“别……别,”曾黎笑得喘不上气,“不要了,不要了,费立,不要再来了。”
费立手特别不安分地在他身上瞎挠,曾黎浑身上下都敏感,全是痒痒点,好惨一男的,曾黎实在招架不住费立的挠痒痒,脸色潮红,咯咯笑个不停。
“叫不叫?”费立一把将曾黎压在沙发上,扯起嘴角盯着曾黎看,笑得特别坏,“叫哥哥,费立哥哥就放了你。”
“不……不叫!哈哈哈哈……别,别……!”
他也是有尊严的!不叫就是不叫!
费立好像对这个称呼很执着一样,压着曾黎死不撒手,一只手过去挠他脖子,蹭着他颈窝说:“叫不叫?叫一个来听听,不叫别想吃饭了,笑不死你。”
“哈哈哈哈哈……不要…….哈哈哈哈,费立…….费立哥哥,别,别,哥哥,别挠了!”
曾黎,完败。
费立心满意足撒手,就要起身。
曾黎袜子都被他玩掉了,一双白色袜子掉在地上,沙发上满目狼藉。曾黎修长的双腿搭在费立的小腿上面,校服因为玩闹而大大敞开来,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皮肤白里透红。
太他妈可爱了。
跟豆腐做的似得。
费立瞧着他一睁一闭的嘴唇呆了一会儿,曾黎推了他一下,说:“吃,吃饭了。我好饿。”
直到这一声响起,费立才慢悠悠回过神来,用力抓了抓后脑勺,跟着曾黎过去吃饭。
“你说我怎么这么稀罕你呢。”曾黎正吃着饭呢,便听到费立忽然出声。他疑惑地抬起眼,便看到费立抓着脑袋,微微拧着眉头,没看他,有些苦恼,“真的是。”
也不知道最近突然是怎么了。
“你,你待会儿……要写作业吗?”曾黎问。
“不啊,”费立一愣,抬头看他,回过神说,“我写作业干什么?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曾黎点点头,把筷子含在嘴里,小心翼翼地去看费立:“可……可我要写诶。”
这是逐客令了。
费立要是留在这……肯定会骚扰他写作业他。
费立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愤愤咬了一口肉,瞪曾黎:“你没良心,曾黎,你甘蔗男。”
曾黎:“?”
费立还瞪他,嘴里也含着筷子,口齿不清地说:“前面甜,吃着吃着就全是渣了。”
曾黎:“……”
我好无辜。
“那……那你也一起写作业呀。”曾黎偷偷抬眼睛去看费立,试探道:“我们,我们可以一起,互相进步,考一个大学的。”
这倒是提醒了费立。
他忽然想起来,要是一毕业,他和曾黎天南地北的,那怎么办?费立那么多兄弟,可偏偏没有一个,能让他觉得,如果两个人要面临分别,他就不爽到很想打人。
费立有些心动,咬着筷子没说话,挑挑眉让曾黎好好吃饭。曾黎看出来他的犹豫,便趁热打铁道:“不,不难的。费立……你不会的,我可以教你。我们慢慢地,慢慢地进步,我们可以,一起考大学。”他注视着费立,一字一句,很认真地说:“我们是,朋友。我想和你一起……上大学。”
费立是他的第一个好朋友。
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
费立闻言,内心实打实的动摇了,沉默片刻烦恼地挠了挠头发,说:“可我不喜欢读书,我看到书就烦死了,头疼。”
“不过,”费立抬眼去看曾黎,说,“你真想和我一起上一个大学啊?”
曾黎觉得这没什么好掩藏的,朋友就是朋友呀,他很珍惜费立。
“对呀。”曾黎说。
“多想啊?”费立往前凑了凑。
闻言曾黎便认真想了想,说:“好想……好想吧?”
费立满足了。
啊。
死而无憾。
“好,决定了!”费立突然的动静吓了曾黎一跳,曾黎瞪大双眸,往后一靠,差点摔倒,费立猛地放下筷子,宣布:“我要好好学习!”
“争取和曾黎考一个大学。”费立把手靠在桌子上,看着曾黎笑着说。
“啊,好啊。”曾黎诧异地咬着筷子,点点头,“那吃完饭,就来学习吧。”
费立忽然泄气了:“……呃。”
“这么快?”
“嗯啊。”曾黎不明觉厉地看着费立,想了想,试探道:“要把握每分每秒。定个目标吧……等期中考,考到,第二十名,怎么样?”
费立点点头,半晌反应过来,惊得筷子都掉了:“?!!”
他们班五十个人,他现在倒数第十,要进步二十名?开玩笑的吧!!
没想到曾黎却很认真地点点头,自顾自往下说:“嗯,合理的……一起加油吧,费立。”
曾黎看着费立笑起来。
费立:“……”
魔鬼!曾黎绝对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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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学习Ⅱ
月考前蒋修宇家的事终于解决,江年忙完,便找个时间上了门,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俞悠提前知道他要来,便请了个假,来招待江年。毕竟要是没有江年,那曾黎可就危险了。
“客气了,江警官,我还没感谢你呢。”俞悠往后退了退,给江年让出位置来。
“好久不见,你叫我江警官怪生疏的,”江年不好意思地笑了,抓着后脑勺把头往里探,有些紧张地说道:“阿黎呢?”
俞悠笑着说:“在屋里写作业呢,我还在做饭,正好就差最后一道菜了,江警官留这吃一顿吧。”
江年不置可否,曾黎听到声音,怯怯打开门,躲在门缝里,礼貌喊道:“江叔叔。”
“不忙,你先进去煮饭吧,我有几句话要和小孩说。”江年转头对俞悠说,俞悠应了声好,便进了厨房,他则往曾黎那儿走,笑得有些刻意,显得滑稽,“好久没见了。”
曾黎抿着嘴唇看着他,微微点点头,说了声嗯。
“出来说还是进去说?”江年知道曾黎的情况,便很有耐心地问道。
曾黎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退后一步,小声说:“进……来吧。”
“江叔叔这次来是和你说蒋家那些事儿的,”江年笑着把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从包里取出来,有些紧张地递给曾黎,另一只手搓了搓鼻子,像是怕他不喜欢,“顺道谢谢你。”
曾黎有些诧异,半晌反应过来,慢吞吞接过巧克力,摇了摇头:“我应该……谢谢江叔叔的。”
他之前也有打电话过去的想法,不过一是怕打扰了江年,二是他不太擅长语言交流,便暂时放着了。
江年瞧着他乖,心里怜爱:“不说这个了,给说说蒋家的情况吧。”
他说着想要搬过凳子来坐下,准备坐的时候反应过来,抬头问曾黎:“可以坐么?”
曾黎闹了个红脸,连忙点头:“可,可以的。”
江年便笑了一下,把帽子脱下来,放在桌上,他似乎是刚刚忙完事情从警察署里赶过来的。
“谢谢。我这半个月就在忙他们家的事儿了,多的就不说了,不过现在的情况呢,是蒋家老大在他们一家人的要求下,免了牢狱之灾,但是花钱不少。”他叹了一口气,手指在桌沿轻轻敲着,“这次案件特殊,便通融了一下。好在他们一家人之间只是有误会,而且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否则蒋家老大肯定得进去的。”
他笑了下,忽然转移话题:“事情我都听说了,这次要是没有你,一切可能就都不一样了,他们一家人误会可能也一辈子都解不开了。谢谢你,曾黎,你很勇敢,也很有智慧。要是以后有兴趣,可以来当警察啊。”
曾黎被江年的打趣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特别臊,拿手摸了摸后颈,问道:“他们……和解了么?”
意外的,江年摇了摇头:“没呢,这事儿吧,难说。可能永远都要在他们一家人心里成为疙瘩了。”
江年没细说,但曾黎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出来,他们家现在一定不太过,至少蒋文龄不太好多。一个人,犯了错,哪里可能那么就得到宽恕呢?
有因必有果,蒋家二老要为自己的偏爱酿成的后果而心痛,而蒋文龄也注定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
这件事里面,最可怜,也是最无辜的,就数蒋修宇了。
曾黎心下感慨,江年察觉他的伤感,便笑了笑,说道:“你还真是跟你母亲很像。”
曾黎一愣:“诶?”
江年笑着,一字一句重复道:“一样的善良。”
曾黎便脸红了,对别人的夸奖很不适应的慌张起来。
江年手瞧着桌沿,说:“不过,因为这事儿,我们还查出蒋家老大以前干过的那些烂账,那些黑的,等证据整理好了,他还要不要受牢狱之灾,那就说不定了。”
“诶?”
江年见曾黎傻愣愣地抬头,眼中泛出迷茫来,没忍住揉了把他的脑袋,站起身,重新把帽子戴回去,说:“蒋家那事儿,我们是因为人情,才作罢的。但是这件事不一样了。”
人之所以为人,便是因为人拥有情感,拥有高于一切的情感。
亲情、友情、爱情……只有一个人拥有了这一些,才能称之为人。警察也不例外,在合理的情况下,给予通融,也不失为一种大义。
他笑了下,说:“我们警察,永远为全体公民服务,是全体公民最坚实的后盾。蒋文龄涉黑这件事造成的后果不小,我们得为这次案件的每一个受害人,每一个家庭,乃至于全社会,全体公民——拿出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
他对曾黎手上的巧克力挑挑眉,笑着说:“特意来和你说一声,不要多想,蒋家老大后续判什么刑都和你个小孩没一点关系,不要有压力了。巧克力记得吃,跟你妈妈说一声,我就不留下吃饭了,署里还有事忙。”
他说完,站起身来,正了正帽子,走之前又没忍住,揉了把曾黎的脑袋,手感不错。
“好好读书,”江年笑着说,“小英雄。”
‘小英雄’这三个字,猝不及防落进了曾黎耳里,狠狠敲打着他的心房。江年合上了门,他很可耻的,对这三个字脸红了。
小小小小英雄……他,他是,英雄……么?
曾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只不过,只不过是一直,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呀。
就像是蒋修宇所说的那样。
曾黎的勇气,来自于他崇高的善良。烂好人一样,明明自己也深陷泥潭里,被重重障碍所包围,但是在看到别人深陷痛苦,深陷危机时,却还是毅然决然伸出手,化身为光,奋力冲出障碍,伸出手,将蒋修宇从泥潭里扯了出来。
就这样,少年眼中微不足道的光芒,落进了另一名少年的眼里,在他的世界里愈变愈大,最终——照亮了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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