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纸活 怀愫 2338 字 2023-09-05

霍震烨一手插在西装口袋里,一手拿起铜钱,从钱孔中往外望,茵茵已经走到楼梯半当中,钱孔里什么也没照出来。

没事,我走了。他打声招呼就走。

听见两个女佣人在嚼舌头:我们先生太太就是太心善了,这么个守丧的孤女也领进门,还给小姐脸色看。

守丧?那女孩的脚上明明穿着一双大红缎子鞋。

霍震烨扭头看向陶家别墅,二楼窗口的窗帘倏地阖上了。

陶咏华几步上楼,进了茵茵的房间,就见茵茵从窗边走到床边坐下,她赶紧上前:茵茵,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茵茵低下头,陶咏华问得急了,她拿出一张红笺:我去找了个问米婆,她说明天替我开坛问米。

茵茵!你怎么能相信那些神婆呢?陶咏气得满脸通红,她心觉得很对不起霍震烨,让他白白跑一趟。

茵茵青白着一张脸:我早就拒绝了,他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告诉男人那些事呢。

陶咏华坐到她身边,搂住表妹的肩:茵茵,那些神婆招摇撞骗,贪图钱财,但霍先生不同,他既不缺钱又不缺学识,他不会骗我们,他要是说有,那就肯定有,我们当然应该相信他呀。

茵茵钻进被子里,她捂上耳朵:表姐,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陶咏华不说话了,茵茵这些天夜里不敢睡,白天才休息,她想了想叹口气:那好吧,你歇一会儿,明天问米,我陪你去。

说着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茵茵拉下被子,目光盯在门上,脑中不断回响着问米婆的话。

送一个人去,你就不用去了。

茵茵无意识的咬住大姆指,眼睛定定盯着门:送一个人去。

作者有话要说:霍·声名在外灵探·七:救?不救?那得看师父同意不同意

白·醋精·七:你打扮给谁看?

第37章问米

怀愫/文

霍震烨也不算白跑一趟,他拎了只红嘴蓝鹊回家,刚把笼子放下,小黄雀就从天井飞进来,绕着蓝鹊的笼子飞了一圈。

小黄雀尖喙微张,傻不愣登盯着红嘴蓝鹊,它的毛是宝蓝色的,尾羽细长翘起,鲜红的喙轻轻梳理着羽毛。

怎么样,漂亮吧。霍震烨揉揉小黄雀的脑袋,别在一只鸟笼子上吊死。

霍震烨话音刚落,朱顶啾鸣一声,小黄雀一个激灵,又飞到朱顶笼子前去。

嗬,这鸟还挺痴情的,霍震烨刚要笑,又想到物似主人,要是白准喜欢上什么人,是不是也挺痴情的。

他嘴角刚要翘起来,就听见屋中有个女人轻声细语。

霍震烨往里走了两步,怎么回事?他一出门,家里就来女人了?

走到门边,就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作妇人装扮,一身旧式褂裙,腕间翡翠珠玉,看得出出身富贵,只是一身素白,鬓边戴了一朵白花。

白七爷。妇人眼角微红,但神情平和,请你替我女儿做送葬的纸马。

一边说一边拿出女儿的生辰八字,掏出手帕,手帕里包着五根金条。

白准先看一眼八字,又看一眼妇人,并没收钱:她阳寿未尽,去了阴司也要等够日子才能投胎,这钱不如留给她供饭。

小孩子算是夭折,一般是不大办的,找一付小棺材送走就罢了,若是父母一直都在,还能烧点香火供点饭食,要是父母忘了他们,那就成了无祀的孤魂野鬼,是鬼中最可怜的那一类。

妇人听见自己女儿阳寿未尽,她咬住唇角咽下泪意: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断了她这碗饭的。

白准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眼中光芒从黯淡到灼然,颔首应下:留下吧。

妇人敛袂行礼,转身就走,来时脊背弯曲,走时挺直了脊梁,目中恨火璨然。

白准看出来了,霍震烨也看出来了,等那妇人走出小楼,他问:咱们还管这种事?

五根金条,到哪个名山古刹办法事都够了。

合我的意,我就管。白准将小女孩的生辰八字压在香炉下,今晚就替这女孩化怨气,送亡魂。

他这里只能渡魂,不能渡人

有时爱让人自苦,恨反而能让人活得长久。

白准用绸帕擦擦手:你的那位陶小姐找你什么事?

什么就我的陶小姐,我跟她今天也就是第二次见面。霍震烨下意识解释,说完他先是一顿,跟着挑眉笑了,你吃醋啊?

白准眉头一拧,霍震烨赶紧往后退两步,白准这个表情,是又想把他扔出去了。

霍七少是很能屈能伸的,他立即服软:我买了琥珀核桃,给你泡壶茶?今天总该教我做纸扎了吧,我已经会劈竹丝了。

会了?我的手艺就这么容易学?白准接过纸袋,含了个琥珀核桃。

外面那层糖衣是用蜂蜜裹的,裹完晾干,又甜又香脆,白准上回在长三堂子多吃了两个,霍震烨就记住了。

我第一年学艺的时候,家外面一片竹子来不及生笋就全劈干净了。他怕师父不要他,所以格外认真,劈得手上全是泡。

霍震烨推师父到天井里晒太阳,给师父泡了壶茶,他就坐在白准身边的小凳子上,劈竹子,抽丝、打磨,磨成长短合适的竹条。

那会儿你几岁?

六七岁吧。白准又嚼个核桃,太阳晒在身上,他微眯着眼。

我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了。霍震烨闷头劈竹子,一刀下去,竹子发出清越的声响。

白准眉心一动,嘴上还是那懒洋洋的调子:哦?

霍震烨毫不避讳:我亲生的妈是外宅,还是那种,不怎么光明正大的外宅。

霍老爷除了自己享用之外,还会拿她待客。她有了身孕,肚里的孩子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大人物的。

霍老爷本来不想留这个孩子,他家里又不缺孩子。

可霍震烨命硬的很,两付堕胎药硬是没把他打下来,生下来就扔在一边不管,是家里的佣人老妈子把他带大的。

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我亲妈没了。霍震烨劈下一根竹丝,对着阳光照了照,薄厚均匀。

那时霍老爷正四处奔忙跑官,大清政权还在,但眼看就要完蛋,霍老爷见风使舵,不当大清的官,当大总统的官。

铁打的霍家,流水的总统。

霍震烨在外宅,虽然身份不清不楚的,但到底也是当小少爷养大的,亲妈一死,霍老爷又小半年没来,他便被老妈子送去了霍家老宅。

太太避而不见,四姨娘把他丢到了抚孤院。

白准缓缓吸一口气,他不急不徐,沉稳镇定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大哥把我抱回去了。霍朝宗带着霍震烨到西医院验了血,确认他就是霍家的孩子之后,大太太借机狠罚四姨娘,说她让霍家的孩子流落在外。

我在霍家大病一场,醒来就忘了之前的事。还以为大太太是他亲妈,后来才慢慢知道不是,渐渐拼凑出事实真相,自然也吃了许多苦头。

霍烨,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稍有底蕴的人家一听就知道他在家里的地位。

gu903();他被带进霍家时时,霍老爷刚丢了官,仕途不顺,政权迭荡,就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