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纸活 怀愫 2320 字 2023-09-05

本地城隍供奉正神,已然安立五百余年,离开此处,再换一地,七门无事可作,命香也就不会再长了。

霍震烨怔住:那那要是建一个呢?

白准只看着他,并未说话,初建新庙又怎么比得上百年古刹。

那等事情了结,我就送大嫂去香港,安排好她们,再回来陪你。霍震烨眼看白准张口,立时抬手制止他,你别说话。

没想到白准这回竟真的住了嘴,筷子挑起最后几根面,慢慢吃完,把汤碗一放,又回屋中做扎纸人去了。

霍震烨难得有此待遇,一时懵住,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让白准听话的。

扭头见纸扎张飞站在桌边,霍震烨问纸张飞说:我刚才怎么办到的?

得记住了,下回就得这么管他。

纸扎的张飞一张黝黑脸庞,只有眼轮是白的,它理所当然的摇摇头,它一个纸人,怎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香港七几年才有城隍庙

第119章城隍令(捉)

怀愫/文

三门斗彩,比的是戏法变化,能让观者屏声敛息如痴如醉,又看不破戏法玄机的就是胜者。

七门斗纸,要斗什么?霍震烨还真不知道。

七门斗过纸吗?他问白准。

白准拎起紫砂壶嘬了口奶茶,今天特意让他用浓茶,只加一点牛奶,奶味虽然淡了,但风味更甚。

没有。七门连传人都少,代代门主又都早亡,能太平活命传承就不容易,还斗什么纸。

那你从来没斗过纸?

没有。白准又啜一口,明天你用大红袍试试。岩骨花香,用来煮奶茶说不定滋味更好。

霍震烨深吸口气,他都没斗过纸,还约架约得这么自然?

白准扫他一眼,见他神色担忧,唇角微挑:我比他强。

真要比不过个邪物,他这七门主也不用当了。

双方约定七日之后斗纸,白准就只有一天把自己关在屋中,写符上香,余下的日期,他还是那个身娇肉贵的白七爷。

一会要吃广式茶粿,一会要吃宁波汤团,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好不逍遥自在。

直到第七天,白准天还没亮就醒了,纸仆替他穿衣抬他坐上轮椅。

霍震烨睁开眼,就见他对着镜子系扣,一看外面天还没亮问他:这么早?

上香自然要趁早。

霍震烨还未清醒:去哪儿上香?

城隍庙。白准裹上大衣,推开窗户,用竹条敲敲床,赶紧起来,开车送我。

霍震烨被冷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来,送白准去城隍庙。

大火几乎把整间庙宇都烧毁了,连两殿神像也未能幸免,只有原来立在大殿前的青铜香炉还原样保存着。

这只青铜炉自立庙那天起就一直立在城隍大殿前。

庙中失火,香炉被火灼得滚烫,等热气消散,才被人搬到库房存放起来,动土仪式那天又被搬到殿前空地上,商界人士,百姓工匠,都争相上香。

天色未亮,庙宇空地上石木林立,城隍大殿还未建起,白准轮椅滚到香炉前,双手合香参拜,将长香插入炉内,闭眼默默等待。

头顶倏地一丝光束照下,白准在梦中睁开眼睛,就见空地上一痤大殿拔地而起,银烛金炉,光辉照夜。

白准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殿门前,就在殿前下拜,前额贴住庙门,整个身体都被神光笼罩。

殿中神像高耸入云,白准目光望去只能看见神台,他在心中祝祷。

须臾,从殿内飘出一道红光。

白准摊开的手掌心上印下一道赤红色的城隍令。

霍震烨也上了柱香,在白准身后站了一会儿,看他闭眼凝神,并不打扰白准,天边云散日出,道道霞光从云层中透出。

霍震烨眼前一花,好像从光影中看见眼前空地建起一座大殿,等他想细看时,空地又还是空地。

只有长香的香烟袅袅升入霞光中。

白准睁开眼睛,他方才还畏冷,裹着毛皮大衣,还冻得脸色苍白。

突然间脸上就多了层血色,薄唇淡红,白准觉得源源不断的热意从他掌心传递全身,没一会儿就闷出汗来。

他解开领扣,呼出一团热气,对霍震烨说:走吧。

霍震烨推着他离开,走到庙门前转身回望,就见晨曦浮动的雾气中,有一座光线搭建起殿门殿梁。

他一时恍然,白准扭头望他,见他神色肃穆,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又说一声:走吧。

霍震烨坐上车才问:咱们就这么去斗纸?

他伸头看看后车,连阿秀都没带,车上就只有一只陶土坛子,陶土坛子上站着黄雀阿啾。

天都亮了,禇芸不敢从坛子里钻出来。

就不带点纸兵纸将什么的?一只纸鸟能管什么用,纸扎张飞傻虽然傻一些,但他威武勇猛,丈八蛇矛武起来虎虎生风。

岳将军就更了不起,它是纸人里麻将赢得最多的。

除了纸扎的诸葛孔明能赢它之外,白公馆里的其余的纸人,还没有能从它手里赢筹码的。

不用。

霍震烨反而松了口气,不用纸人也好。

车开到南郊时天已经亮了,白准坐在车上,摸出一把细竹签交给霍震烨,又从袖中取出张纸来:按上面的图,把竹签插进土里。

霍震烨伸手接过,原来不用纸人的意思,是反正有人能差遣。

他下车找到那中元节白准赈济百鬼立的香土堆,在土堆四周用将竹签插在土里。

直到天将黄昏,才听见远处传来吹鼓打锣的声音。

霍震烨凝神细听:有人出殡?

黄雀飞出车窗,飞到送葬的队伍前,纸马纸幡纸车纸棺,浩浩荡荡从路的尽头走来,人人披麻戴孝,漫天都是雪白纸钱。

夕阳将纸钱镀成火色,飘飘荡荡落在白准脚下。

嗬,霍震烨一手叉腰,看着送葬队伍走来,他一眼就看出来,夕阳下影子生动的是活人,僵直不动的是纸人。

这个白阳,还挺爱讲究排场。

搞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替全家出殡呢。

黑衣女走在队伍中间,她小心翼翼守着队伍中的红棺,吹吹打打走到厉鬼坛前,纸马纸幡停住不动。

那些抬棺的人孝衣中穿着一关道的道服,放下纸棺纸马,离开南郊。

白阳坐在纸扎的车里,车轮车厢全是纸竹造的,可这一路上都没被人看出破绽。

他看白准身边只有霍震烨,什么纸扎也没带,眯起眼问:你的纸扎呢?

没有。

白阳背手长笑:你莫不是怕了?

落日掉到山林后,天一时阴暗下来,这里本来就是郊野,四下无人,只有浓林密树,风卷长草不断传出沙沙声。

那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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