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这一夜,芙洛拉仍然与以往一样带着苏云回到了他以前的卧室,这一次爱丽丝规避了与他的竞争,他们之间似乎达成了什么默契,按照早有的安排你进我退。
苏云被芙洛拉按着头洗了个澡,那个仿古的浴池以他现在的体型来看不亚于一个大湖泊,随后苏云又被芙洛拉套上了一套纯白的睡袍,材质很舒适。
苏云看了看水池,随后扯了扯芙洛拉的袖口:芙芙小蛇呢。
这一次因为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进入了芙洛拉指定的状态里,苏云并没有随身携带安妮塔的小白蛇,这好久没看到,他还有些不习惯。
芙洛拉把苏云抱起来,大步朝床幔走去:那只毒蛇?被安妮塔拿走了,毕竟是他的骨头,应该回归入他的身体。
苏云点点头:这样么。
芙洛拉把苏云放在床榻的最中央,随后他用蓬松的被褥与抱枕围在苏云身边,硬是给他围出了一个小小的被窝。
苏云也不动弹,很乖巧地任由芙洛拉自由发挥:这是在做什么呢?
是为了让您更舒服一些。芙洛拉不太满意地看着这个简陋的巢穴,您喜欢么?
苏云当然也只有一个回答:我很喜欢。
芙洛拉紧挨着他侧躺下来,他的阴影盘旋凝聚在他周围,他抬起手,影子从他的指缝滑落,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只赤眸的黑色幼蛇。
这只爬行动物可没有安妮塔的白玉小蛇那么大,比起蛇来它更像是小泥鳅,不过论外表它却一点都不逊色,纯黑的鳞片有着水晶一样的质地,赤红的双眼也灵动非常,像是红玉。
苏云看着这只爬到他手腕上的小东西,忍不住笑起来:这是要补给我一条小蛇吗?
假如它能令您看得上眼芙洛拉拉起被褥,我的神,您该睡觉了,您需要一个睡前故事么?
苏云哭笑不得:这个就不用了,直接关灯叭。
遵命。
芙洛拉轻轻笑起来,他的影子无声地攀爬上墙壁,把这个本就密封的房间营造成坚不可破的囚笼,灯光柔和的光线被吞噬,室内只剩下一片黑暗。
芙洛拉的声音越发低沉,似乎要与这片沉寂融为一体:我的神,您将在最后收到我的鲜血。
黑暗十分酝酿睡意,苏云放松了幼小的身躯,轻轻应答:嗯。
20.
父神睡着了。
芙洛拉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厚实的床帐外是由他的影子构造的密闭空间,这里不会容许任何事物的窥伺,只有他和他的神。
芙洛拉的人形逐渐模糊,无数阴影从他的躯壳界限中溢出,这些影子像是冥河一样,一层又一层,轻柔地包裹在苏云身上,竟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茧。
这里的黑暗就是芙洛拉的眼眸,他无时无刻不在看着他的神,像是恶龙在盯着他无二的无价之宝,又像是狱卒在看管着监狱中唯一一个的囚犯。
他的神此时就在他的影子里,在他的身躯中,谁都不能夺走。
神会陷入沉眠,但是神的造物不会,所有的瘟疫只有永恒的白日,他们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的感知和思维,清楚地感受着那只存在累积而不存在释放的爱与恨。
一切的疼痛,将在不久后迎来终点,也许那是新的轮回,又或者是一切的了解。
但不论是哪一个
都很值得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叽!
第127章饮血
19.
晨光劈开了黑暗,柔和地散入窗帘的缝隙中,然而这缕光晕注定不能照亮已经被影子吞没的房间。
特蕾莎站在房门外,低垂着眼眸,当翠绿色的美丽瞳仁被遮掩住时,这个宁静虔诚的青年看上去竟有些像是冷酷无情的石雕。
这一次特蕾莎又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纽扣扣到喉结之上,他的脖子上挂着银色的十字架,这个银器制品已经有一些年头了,它并没有亮到刺目的反光,但却有着温柔的光晕。
这是神父的装扮,禁欲又圣洁。
只可惜青年裸露在衣袍外的肌肤杂乱的绿色鳞片正在生长,它们逐渐攀据在他的双手与侧脸上,这些鳞片非常丑陋,颜色因为过于驳杂而显得肮脏。
神父的手中还捧着一本白色封皮的书,书本上绘着一颗巨大的树,树冠是三角形的,树干短的几乎看不见,树干之下就是繁复的根系,这些根系远比树冠庞杂,仿佛三角形的延伸。
特蕾莎轻轻摩挲着这本书,良久后,他抬起了左手按在房门上,在这一刻所有丑陋的鳞片同时退却,只剩下苍白干净的柔软肌肤。
特蕾莎轻轻叩响了木门,良久后,这扇门在他面前打开了,门内的卧室终于不再由阴影把持,帐幔一样的影子退却后,露出了最中央的床褥,一个黑衣男人站在床榻边,他的怀里抱着一个还在熟睡的小男孩。
神父与这个男人对视,他们的眸色是截然相反的翠绿与殷红,特蕾莎先垂下眼,他缓步走到男人的面前,低声道:父神,您醒了么?
窗帘在此时被拉开,阳光恰到好处地把整个房间染成暖棕色,男孩的眼睫抖了抖,随后他睁开双眼,那是最纯粹银色。
苏云微笑起来:特蕾莎,你也来了?
是的,我是您的神学老师。特蕾莎伸出手,请您与我一同祷告吧。
祷告什么?感激神灵么?
苏云失笑,他向特蕾莎伸出手,芙洛拉很配合地就把他送入了特蕾莎的怀抱,竟没有一点干预的意思。
特蕾莎朝芙洛拉微微点头致意,随后他抱起苏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在这座老宅的花园边确实有一个小教堂,这还是苏云以前建造给特蕾莎的,里面也没有庄严的神龛或者华美的雕塑,神坛上只有简单的十字架。
特蕾莎是今天回来的吗?苏云靠在他的臂弯里,鼻尖嗅到了雨水过后树林的清醒气息,昨天没有在老宅里看到你。
当您入眠时,这个宅邸与姓氏对我来说都是负累,因此我就去了西方。特蕾莎温和地笑起来,不过我的神,现在您在这里,我不会再离开了。
晨光照射入教堂中,十字架下堆砌着大朵大朵的花卉,特蕾莎越过一众矮凳,郑重地把苏云放在神坛上。
这个位置应该是布置了很久的,周围是错落有致的雪白花卉,恰好空出一处柔软的猩红垫子,花卉的簇拥之后是高大的银色十字架,晨光从后上方射入,又光芒万丈地降落,与十字架一同衬在苏云身后,仿佛圣光。
特蕾莎抬头看着眼前这一幕,虔诚又仰慕,他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像是以灵魂依托信仰。
苏云从面前翠绿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于是忍不住笑了:这是把我供起来了吗?
可我的神,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只属于您的。
特蕾莎认真地解释,随后他也微笑起来,拿出一个浅浅的小银盘,一柄银质的小刀放在上面:父神,请不要拒绝。
苏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特蕾莎这是也要给他他的血。
神父已经用银色的小刀在左手掌心划开了一个小十字,他掌心向上平放在银盘上,随后猛地握紧了拳,鲜血从指缝之间流泻,很快就把这个浅盘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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