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回应。
宁和音撅着嘴凑上去,在唇将要触碰的一刻,庄沢把她嘴捏住,“今晚,你睡榻上。”
宁和音一喜,把他手撇开,“那我可以穿衣服了吗?”
庄沢:“不行。”
宁和音:“……我说过我没想害你,再说就那套薄薄中衣,能藏什么暗器毒药?我没有这个习惯裸——”
“现在与这无关。”庄沢眸子倏地一沉,唇角却勾上了笑容,微红的唇吐息之间,撩人的话语萦绕在耳畔。
“被我蹭的准备,你要随时做好。”
宁和音耳朵炸开,看着人往床边去,反应过来后,先他一步挤上床,抢了被子盖身上。
“那我睡床,床更方便。”
庄沢脚步僵在原地,看着床上一脸大无畏安静躺下的人,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半点害羞的意思,见他半天不动,还睁开眼睛拍了拍身旁位置,娇滴滴喊:“夫君,怎么还不来?”
庄沢双目暗沉,最终走向了榻。
躲在被窝里的宁和音呼了口气,要是狗太监真没节操挤上床,那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夜好眠,宁和音醒来睁眼时,对上了双乌沉的眼,被吓了跳。
狗太监一袭霜色云纹华服,鸦青色的发用玉冠半束,衬得五官如玉,肤白宛若凝脂,用淡然的眼瞧她时,有股慵懒的气质在,飘逸又出尘。
好似在她眼前的不是个死太监,而是陌上颜如玉的翩翩公子。
他道:“今日进宫,速速起来。”
一开口打破所有幻想,宁和音眉头一皱,终于发现了不足之处。
她讨好说:“夫君,不然我给你画对眉毛吧?”
庄沢:“……”
“夫君的五官固然俊逸,可若是少了眉毛,那看着还是怪不协——”
“不画。”
庄沢说完把几件衣服丢了过来,最后用危险的眼神看着她,“别再关注眉毛,不然——”
宁和音一噎,“杀杀杀杀杀,我都知道了。”
心里却想,他妈的就算她不关注,也有其他人会关注阿!
只不过那些人没她敢说而已,心里指不定早把这个太监笑死了。
宁和音拿起被子上的衣服翻了翻,眼角余光瞥到庄沢已经走向了外,心里头冒出股诡异之极的感觉。
这狗太监,还想跟她穿情侣装?
裙裳的料子款式颜色,跟狗太监身上穿的那套极为登对,说不是情侣装都没人信。
宁和音心里略微纠结了下,换上裙裳后到铜镜前落座,铜镜里面的少女即便不施粉黛,也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胚子,明丽的眉眼中虽然透着几分青涩,但足以窥见日后是怎样的风华。
宁和音:“……”
草!
又被她迷倒一个。
女主光环果真不一般。
怀着这样异常纠结的心情,洗漱完被兰溪和另一名小侍女帮忙上妆梳头,越看铜镜,心越是惊。
兰溪没有给她梳妇人头,而是在两边扎了小辫子,头上各鼓出一个小包,其余的头发自然散下,戴了一些银镶白玉的简单首饰,整个人就像还没出嫁的大家闺秀。
宁和音问出声:“兰溪,为何要梳这个头?”
兰溪冲她甜甜一笑,“夫人还不知道吗?九千岁喜欢这样。”
心里又是一下咯噔。
装扮好后出了门,等她的人沐浴在清晨的光线中,连侧脸的轮廓都显得温柔,转过头来唇角扬起浅浅一笑,两边小梨涡温润无害。
“夫人……”
他缓缓道。
宁和音一晃神,狗太监已经过来牵起了她的手,两人上了宽敞华丽的马车后,他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放开。
宁和音手心微汗,轻轻一抽,狗太监重新握住,这回是十指交叉。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宁和音盯着他两条眉毛消失的地方,正暗忖着是不是九千岁府也呆不下去了,马车一晃,视线下移,落到更为微妙的地方。
宁和音:怕个球!
他可是太监阿!
还是个当受的太监。
心里逼着自己别怂时,庄沢指尖轻挑起她下巴,笑得和煦,“夫人,待会进了宫里,可别这么盯着。”
“谁盯着了?”宁和音转过头,轻轻舒了口气。
怎么办,发现这个狗太监喜欢自己后,怼他都有些提不上劲来了。
她果然还是……
太心软了阿。
马车一路颠簸,停下时宁和音以为他们是在宫门外,谁知道直接停在了宫内一座大殿外。
庄沢牵着她的手在小太监带领下缓缓入殿,宁和音刚踏入殿门时粗略扫了一眼,这应该是皇帝的书房之类的,走入内殿,一眼能看到坐在案后批奏折的皇上,他低着头,看不太清面容。
宁和音的心跳得砰砰比谁都快,别人不知道,可她知道阿!
这本小黄文里,除了四个男配,还有一个男主,男主是个被反派当成傀儡的绝世小可怜,每次跟女主那啥时还会嘤嘤嘤哭得可好听了。
这眼前穿着玄色龙袍的皇上,可不就是男主?
而身旁牵着她手的,可不就是反派?
龙案后的人抬头,看见他们时眼里并无甚波动,他的面容瘦削昳丽,眉宇间揉杂着股无形的阴郁,冷白的肤色让她想到吸血鬼。
然而他勾起唇,这股子阴郁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浑身上下尽管淌着说不出的矜贵,面对他们时又乖巧得像个邻家少年,没有一点皇上架子。
准确地说,是面对狗太监。
“九千岁与千岁夫人,如此恩爱情深,真是羡煞旁人。”
男主说这话时,语气天真得就像小孩,好像他对面的是他哥哥嫂子,由衷发出小朋友的羡慕。
狗太监松开她的手,笑得温柔:“臣还要多谢皇上,赐予臣这桩美满婚姻。”
两人官方客套几句过后,宁和音本来以为皇上随便给点赏赐,接下来他们就该走了吧,可万万没想到——
来了个神色焦急的小太监通报过后,狗太监连忙以有事为由要暂时离开,让她在这殿里先陪着皇上……
陪着?
抓到重点的宁和音,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把抓住将要离开的狗太监的手,弱弱唤道:“夫君……”
狗太监把她手撇开,轻声斥责道:“在皇上面前,怎可如此无礼?”
皇上连忙笑着解释无事,于是末了狗太监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劝她:“为夫只一会便回来。”
心里咯噔了又咯噔的宁和音,等狗太监走后,看着殿内其他的宫女太监,心想男主应该干不出来当众夺臣妻这种事吧。
谁知道先前还跟邻家少年一般的皇上,直接上手搂过她腰,让她脚步趔趄了下,直接绊倒进他怀里。
他低头嗅了下,扬唇笑道:“好甜,是朕喜欢的桂花味。”
宁和音:“?”
他又用手拨了拨她头发,指腹蹭了蹭她脸颊,笑意更深,“你的所有扮相,全是朕喜欢的,九千岁费心了。”
宁和音轻轻把他推开,倒退一步,“皇…皇上?”
“九千岁夫人无需这般惺惺作态,”季明殊蹙眉,“不然倒显得朕是夺臣妻的昏君。”
宁和音:“???”
难道你不是?
“九千岁昨夜将一绝色送与母后,今日又特意将你留在朕这处,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阿,只是棋子而已,用来让朕罔政。”
“九千岁每回去母后那儿,少说也得折腾一个时辰,不过这一个时辰……对朕来说,似乎还有些不够。”
“九千岁夫人无需再矫揉造作,还是抓紧时间,好好享受这大好时光便可。”
眼前的人越靠越近,低头脸几乎贴上她脸颊时,眉宇间所有轻佻之意全无,眼底里除了阴郁,还有着淡淡戾气。
“废物。”
说完这句过后,他手一伸将她横抱起,片刻之间就把她放到了龙床上,帷幔落下,帐中发出野猫般的破碎呻.吟声。
“皇上,别碰这里……”
行到一半折返的庄沢,恰好听见了这声。
守在殿外的太监们看到,他们的九千岁大人本就雪白的脸,在那一瞬间更是白得如纸。
有小太监颤抖着发问:“九千岁,您怎么……”
“无事。”庄沢紧抿着唇出声过后,转身离去,仿佛从未来过。
而龙床内,宁和音一边用折扇给皇上扇着风,一边面无表情发出求饶声。
当她看到眉眼忧郁的男主,身体晃动使劲摇了下床,并且配合她毫无感情一声——
“呃!”
叫得难耐又好听。
她停下手中扇子,满脸讨好凑过去,低声问道:“皇上,有没有无色无味的毒药,民女今晚回去就nen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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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太后寝宫内的后花园处,有两人正在下棋,周围无任何宫女。
“九千岁的新婚夫人,真真是个有趣的人。”
白子一方的太后说完后,纤纤玉手轻巧落下一子,再抬起头来扬唇笑问:“怎么,九千岁是想将她留在身边?”
“太后说笑。”庄沢在棋盘上落下黑子,面色从容,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不然九千岁……”太后继续笑着,“为何要假借哀家的名义,将她留在皇上的甘露殿?”
“棋局胜负未分之时,难道不应敛声屏气?”庄沢岔开话题。
“这棋输便输了,哀家输得多了,也不在乎这一回两回,比起棋局,九千岁的心思,才是哀家更关心的。”太后不以为然,妩媚地看了他一眼。
庄沢索性将棋子陆续捡入棋笥,一边专心致志动作一边漫不经心道:“比起那等小事,昨夜臣送与太后的人,太后可还满意?”
“满意……”太后抿唇一笑,又朝对面的人眨了眨眼,“不过比起九千岁,他还是差得太远。”
庄沢抬眸淡淡扫她一眼,“太后莫要说这种会引人误会的话。”
“哀家以为,九千岁早已不在乎了,可没想到……”太后垂下眼帘,“九千岁不想让之误会的人,终究还是出现了。”
庄沢拿着棋子的手一滞,话语染上几分危险,“太后可曾懂得,适可而止四字,如何书写,如何释义?”
太后勉强笑了一下,“既然九千岁不想再提,那哀家不提便是,不过哀家始终要提一句,女子的心,最是难懂,在九千岁眼里,此举也许只是为了测试她,至此以后能放心将她留在身边,可保不齐在她眼里,便是觉得九千岁冷血无情,压根不是可以托付终——”
“太后说到哪儿去了,”庄沢淡然说道,“无用之人,何以托付终生?臣并非太后口中多情之人,相反,臣的冷血无情,太后想必早就见识过了。”
太后的秋波转了转,“九千岁若是对她无情,何以如此大费波折,将她娶——”
“怎么?”庄沢扬唇一笑,“太后这是吃味了?”
太后瞥他一眼,嗔道:“还有那晚,你和她在哀家面前唱的好一出戏……”
庄沢神情有些散漫,从头到尾将太后打量过后,方才说道:“再怎么想,都是年轻鲜活的肉.体,更为有吸引力?”
太后被这话噎住,心知他是生气了,心中虽有不忿,却也不好发作。
“若她不是皇上事先安排的人,而确实是中途被扯进来的无关女子,对于九千岁又怀着一片赤诚之心,那九千岁该当如何?”
她说完后,仔细看着对面人的神情。
他仿佛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就连微风拂过,水眸中依旧是一片平静无澜。
“她若不是皇上事先安排的人,不会在各种事上,表现得如此异常。”
“九千岁对于自己的判断,还真是有自信。”
太后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可她若是皇上的人,不该死死缠着九千岁不放,哭诉着聊表心意吗?为何又留在了甘露殿?”
“她若死缠不放,下场定然惨烈,既然是从一开始准备的人,便不会做出如此愚蠢举动。”
庄沢说完望了远方一眼,唇角勾勒出一抹无声嘲讽的笑,“两人在帐中,演了出好戏。”
“你怎知是戏?”太后追问,“万一呢?倘若哀家的假设成立,她是不知情无关的人,你这一遭使她恨上了你,转而真正想要害你,那该如何?又万一呢,她虽是皇上的人,可也是真心爱你,两人在龙床上颠鸾倒凤,你当真能够忍得下去?九千岁如此笃定是做戏,这一点未免太过于孩子……”
庄沢眸中锐利的薄光隐现,太后立马跟吃了哑药似的,噤若寒蝉。
过了片刻,她小心翼翼问:“按照九千岁的说法,她在做戏,真心想要害你,你会待她如何?”
庄沢回答得轻巧:“自然是杀了了事。”
太后又问:“若按照哀家说法,她属于不知情的人,真心爱你,却从此恨上了你想要报复,又待如何?”
“皇上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愚蠢,光天化日下行事……呵!”庄沢眼眸一转,“若太后执意要猜测这种可能性,那么臣只能说,无任何人能够阻挡臣的脚步,报复?那也得有命才行。”
太后叹息了一声,“九千岁当真不是怜香惜玉之人,看来那人,无论横竖左右,都逃不过死之一字。”
庄沢眼中略带讶色,“太后莫非是在惋惜?”
太后摇了摇头,笑得风情万种。
“不是……”
“哀家只是,太高兴罢了。”
“果然没有任何女子,能够走到你的心里呢。”
庄沢从太后寝宫出来,含笑的嘴角渐渐恢复平整,望向远方,眸光微动。
倘若真有……
万一呢。
甘露殿内,宁和音摇床摇得气喘吁吁,嗓子喊得都快劈叉了,一副颓废的死狗相。
季明殊看了她几眼,轻嗤一声,“你这状态,倒是不错。”
说完他摸了摸床板,像是按到什么机关,一个方形小盒子慢慢凸出来,里面放着许许多多的药瓶。
他从中仔细挑出一瓶,交到她手中,压低声音道:“那阉人警惕性极高,尽管此毒无色无味,可还是得小心为上。”
宁和音郑重点头,“皇上放心,民女保证完成任务。”
季明殊问:“你藏哪儿?”
宁和音:“这个皇上就不必管了。”
季明殊严肃道:“朕说过那阉人警惕性极高,至于高到什么程度,或许就连夜晚睡觉之时,都会让人不着寸——”
“咳……”宁和音挤出个笑,“皇上您真的可以放心。”
说完她转过身,把自己七七八八折腾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转回来。
季明殊眼神微暗,眼前的人,发丝凌乱不堪,衣裙松松垮垮披在身上,露出一道雪白细腻的锁骨,脸上的胭脂尽数被晕开,却更多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变化最大的还是眼神,起初清澈如小鹿的眼,现在既泛着红又隐隐含了泪水,无形中随便扫过来的一眼,都能勾起人无限的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