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宁和音看着陆云轻,心道这父女俩还真是一模一样,一个把威胁当调情,一个把掐脖子当闺房趣事,这脑回路太不简单了!
“想必夫人知道,云轻的确是做了一些错事,欺瞒了九千岁,云轻的确该死!”陆云轻继续道,“这些过错都应算在云轻身上,与陆家无关,还望夫人您大人有大量,能求求九千岁……放过陆家一马,若是夫人心中有何怨气,只管冲着云轻来便是,云轻便是死,也在所不惜。”
宁和音:“……我又没病,才刚救了你,又要你的命?”
陆云轻闻言身子颤了颤,头往地上伏得更低,“是云轻一时疏忽,还未来得及感谢夫人救命大恩,云轻在此先磕上三个响头,为云轻的疏忽赔——”
“好了好了!”宁和音把她肩膀扳住,“别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况且我比你年龄小这么多,你给我下跪磕头不是存心折我寿?”
陆云轻抬头惶惶望着她,宁和音站起来,对她说:“看你这脸色苍白的样子,应该没有几年好活了吧?便是一个健康人的命我也不屑要,又要你一个病痨鬼的命做什么?至于你们陆家……到时候再看吧。”
宁和音抬脚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过头道:“如果你安分守己不再乱搞事,我可能会开口随便说说,但九千岁可能也不会听,可如果你还像现在这样卖可怜,那我看了心烦,说不定就会跟九千岁说,你来威胁我了。”
陆云轻的身子又是一颤,宁和音道:“所以想要什么结果,你自己权衡着来。”
说完后她不犹豫,转身便往床前走。
身后半天没有动静,宁和音还寻思着她话是不是太过导致陆云轻羞愤晕厥了,可当她手刚要碰到衣架上的裙裳,一只芊芊玉手比她更快碰到。
回头一看,陆云轻施出粲然一笑,“夫人,云轻来服侍您更衣。”
宁和音:“……”
大可不必。
最终,拗不过陆云轻的宁和音,还是让她帮忙着更衣梳头了,从铜镜里看到身后人认真的脸,宁和音不由在心中想,明明陆大人对女儿是那副德性,陆云轻却偏还要为了陆家求情。
想着想着,她止不住问出声:“你这般为陆家求情,那陆家……陆大人他,对你好吗?”
陆云轻笑了笑,垂下眸去,边用木梳梳着她的发丝便道:“好与不好,云轻说不清,但云轻知道,他是我爹。”
宁和音嘴角抽了抽,“那他让你去死,你也愿意吗?”
陆大人的厉害她见识过,就最开始罚她跪祀堂那副狠劲,看着那脸都要做噩梦了,别说当时还是仰仗着跟庄沢有亲事。
后来庄家出了事,陆云轻醒来后每天的日子是怎么样,稍微想想就能知道。
也许被逼着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人,日日夜夜守着他却又害自己染了病,等到夫君病死被一个太监接回府,为了陆家只得把自己装成另外一人,终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被关在一座小水榭里。
事情终有一天暴露,哪怕那些利益不是为了她自己,但庄沢把所有的气都撒到她身上,让她投湖,她便投湖……
醒来第一时间还只想着替陆家求情。
这么一想,她比陆云轻要幸福多了。
“云轻愿意。”陆云轻道。
宁和音最看不惯这种,手往后伸把木梳往旁一拨,“行了行了,你别梳了,那么孝顺的话,给你爹多梳梳去。”
陆云轻咬了咬唇,道:“若是有什么没有痛苦的法子,能让人安然离去,那云轻是愿意的。”
宁和音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有让陆云轻梳好了头,出殿时刚好碰到舍得回来的狗太监,抬了抬眼摸摸头说:“这个发型怎么样?漂亮吗?”
庄沢眼帘一掀还未开口,宁和音轻轻哼了一声,“就知道你会说漂亮!是陆姑娘给我梳的,跟兰溪的手艺都有得一比了,我还挺喜欢的。”
庄沢目光落在后方神情怯怯的陆云轻身上,陆云轻连忙低头慌道:“云轻该死,不该未经九千岁允许便碰夫——”
“罢了!”庄沢冷淡打断,接着望向宁和音,“你若喜欢,那便常让她来为你梳头吧。”
宁和音看着人转身,连忙喜滋滋跟着人凑了上去,恨不得在他俊脸上亲一口。
两人刚回到御花园,重重视线落了过来。
在众人眼里,最前便是脸色冷淡的九千岁,紧跟身旁的是控制不住喜色的九千岁夫人,最后还有个嘴角含笑脸颊微红的陆姑娘。
经由先前投湖救人一事,人群中立马便爆发出了大片联想,“看阿,有后续了!”
“先有宫人爆料说九千岁妻管严,现下九千岁夫人和陆姑娘如此高兴,而九千岁一脸颓色,想必是当场抓奸,偏殿内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啧啧,我是真没有想到啊,九千岁夫人的本事如此了得,看看,她的另外三只船又来了!”
“啊啊啊~太帅了!”
……
当众人话题拐到了不正经的地方上,宁和音惊觉她和庄沢还有陆云轻,跟皇上燕王叶绯组成的F3,正式碰撞上了。
F3只用眼神轻轻扫她一眼,宁和音就知道他们想表达什么,游戏……
是游戏阿!
季明殊道:“眼下晚宴还未开始,诗会早已等待多时。”
季明淮道:“蹴鞠附议。”
叶绯道:“投壶附议。”
宁和音心道,你们是见了狗太监娇羞一面,就觉得他现在好欺负是不?我告诉你们,那可想错……
“不错,本官正觉无事可做,不如便……”庄沢说着绽出了笑,“好好来玩一场。”
宁和音:“?”
“九千岁变了欸!他从前从不参与这些,今日为了爱情,竟愿让夫人同其他人玩闹……他还要加入其中忍受折磨,这还是九千岁吗?”
“你们有没有看到,有呲溜呲溜的火花在冒?”
“真的!好多火花阿!啊~我晕了!他们都笑了!”
……
宁和音听着人群里窃窃私语的话,看着对面三清一色露出的大白牙,心里觉着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该不会是……
经过她刚才的生死一线,他们领悟到了爱情,比性命来得更重要?
宁愿不顾一切抛弃所有,也要为了她杠上九千岁?
宁和音有点儿心虚,往庄沢身后躲了躲,悄咪咪道:“你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要不然这游戏就别——”
“不行。”庄沢斩钉截铁,眸色变得更深。
宁和音隐约,闻到了一点儿醋味。
看着对面不怕死般的三人组,她心一横,算了算了,反正被怎么样都不关她的事!
六人移至诗会的场地落座,安平郡主和蓝裳美人柔儿也在,她们两像是专门准备了好戏,竟然还邀请了太后坐在上位,当这回诗会的裁判?
太后坐在上位,见到他们来,缓缓一笑道:“哀家先前听闻你们要玩乐,想着光是玩玩岂非太过无趣?不如便分个胜负,若最后获胜者,哀家自然有重赏。”
“好!好好好……”周围啪啪啪鼓起了掌,“这主意好,太后英明!”
人的体内都藏有八卦因子,在这娱乐匮乏的古代,谁不想多看几场好戏?
宁和音特别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只不过当自己被当成猴一样围了起来,数双目光重重钉在她身上,压力感骤然而至,心里不由得一声卧槽!
这么多人,她要是出个洋相,不得把庄沢的面子全丢没了?
众人落座,位置分布如下——
皇上庄沢
柔儿宁和音
燕王叶绯
郡主陆云轻
其实皇上那边位置没有调动,而宁和音还是跟叶绯坐一起,有一点值得提的是,陆云轻本来要挨着宁和音坐,可庄沢淡淡抬起眼眸道:“若陆姑娘坐于此,便是破坏了序列。”
宁和音寻思着,难不成您觉得叶绯比陆云轻更没威胁性?
她侧头往庄沢那边望,庄沢身上仅剩那么丁点醋意已经消失,见她望过来,马上撇过头,就是不理她!
宁和音讨了个没趣,转回头去,只听对面季明殊已经开始:“今日是母后的寿辰,那儿臣便以此为题,作诗一首祝贺母后。”
季明殊的笑意自得,狭长眼眸中挟带着一种必胜的气势,给宁和音一种诗仙就坐她对面的感觉。
宁和音抿了抿唇睁大眼,嘴角刚一弯,右侧的腰臀间感到了一点点痛意,就跟被蚊子叮了一口那种感觉。
她转头一望,看着一颗黄豆从她身上掉落,接着滚啊滚啊无辜滚到了桌底下,再不见踪影。
宁和音:“……”
她看着正视前方淡然如竹的某人,抿抿嘴一捏拳,装模作样朝他挥了挥,极小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
庄沢不动,俨然是个聋子,压根就没听到她说话。
宁和音脚往桌子下捞,捞啊捞啊,眯着眼睛使劲朝下看,好不容易捞到那颗豆子,兴高采烈地伸手捡起来。
正想着直接就这么丢过去,要是被人发现怎么办?又说他两调情怎么办?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清纯而不做作,既秀了恩爱又不显得刻意……完美丢出这颗豆子呢?
“咳——”庄沢终于转过头来,漆黑的眼眸中压着笑意,弯了弯唇,“到你了。”
“什么?”
闻言,宁和音手里的豆子因为手一松落地,咕噜咕噜朝着庄沢那边滚了过去。
他用广袖遮住豆子,再次提醒:“该你作诗了。”
不止所有围观的人以及F3,就连小郡主和太尉女面上都有些不悦,就在他们认真吟诗时,这九千岁夫人在干嘛呢?
一边色眯眯盯着九千岁,脚一边往地上拱啊拱……
是在刨土?
胸无点墨目不识丁倒也罢了,如此轻慢人,是真觉得仗着九千岁就能无法无天了?
“九千岁夫人方才并未认真听他人作诗,那想必是胸有成竹了,既然如此,九千岁夫人还等什么?速让我等见识见识罢。”安平郡主果真如小黄文里写的一般,初生牛犊不怕虎,看谁不顺眼就是一顿怼,先怼舒服了再说。
她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附和:“是啊,九千岁夫人莫耽搁时辰了,还是快一些吧……”
“让我们见识见识吧,九千岁夫人的才情!”
“你们看九千岁夫人,迟迟不开口,是不是根本不会作诗啊?”
“怎么可能?别胡说了,人家是宁相的千金,定是自幼浸淫在书香中,不开口是觉得我们不配听呢……”
……
要不是这是古代,宁和音还以为她开了语音弹幕,来的还全是黑粉,这一条条的,真他妈会带节奏!
宁和音脸上的微妙神情当然逃不过庄沢的眼,从他掷出那枚黄豆,又故意装作不理她开始,便料到她会较真个没完。
其他的人顾不上看,只顾着同他较真,正好顺了他的意。
不过让她掉落于难堪中,却是他不想的。
一片嘈杂中,庄沢起身,朝她走去。
宁和音看到先前百般不理她的人走了过来,到了跟前朝她伸出看上去很安心的手,清隽漂亮的脸上噙着温润的笑意,两侧小梨涡仿佛盛了酒般醉人。
“头有些晕了?那先去歇——”
“不晕!”宁和音啪的一拍他的手,顺势站了起来,信誓旦旦,“我、可、以!”
庄沢:“你——”
“什么都别说!”宁和音打断道,“听我吟诗便是。”
宁和音缓缓扫了众人一圈,手摸到袖子里,猛地一抽……
抽出一块绣帕。
众人:“……”
这架势,拔刀呢?
宁和音一手攥着绣帕的一角,斜着缓缓遮住自己偷了些晕红的脸,最后水眸无限含情往庄沢扫过去,声音又甜又软,如同浸了蜂蜜的棉花糖。
“宴,太后,同夫君,喜不自胜。”
“诗会,同夫君,以豆传情。”
“同夫君,隔帕相对,恨不能无人。”
众人:“???”
“这!”安平郡主睁着眼骤然站起,“这算哪门子诗?况且就算诗,你这诗中——”
“我这诗中怎么了?”宁和音把帕子收起,脸上含情脉脉尽数消失,朝她翻了个大大白眼。
“有谁规定了?此次诗会诗作的体裁,只许五言七言?”
安平郡主还没回答,宁和音又问:“依次递减,难道我这首诗,做得不够工整?”
“你……”安平郡主涨红了脸,“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宁和音:“诗本来就是抒发情感之作,只要能够抒发情感,何必设那么多局限?若我们都被框死在局限中,那岂非是永远都创新不了?”
哼!
让黑子们闭嘴的最好办法,那就是——
自黑!
你自黑都到一种境界了,那黑子们自然再无可黑。
宁和音振振有词:“一来,我这创新的诗颇为工整,二来,我点明了此次寿宴主题,三来,我这诗极好的抒发了我心中的情感!”
她说完望向庄沢,望着他漆黑的眼,笑意盈盈道:“九千岁,你觉得我这诗,如何啊?”
她话刚说完庄沢便转身,只留给她一片翩然的衣角,接着他的声音沉沉响起:“能有如此开阔远见,借诗意抒发真情实感,以致让众人产生共鸣,臣甘拜下风,愿放弃资格。”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这九千岁,也太不要脸了些!
比他的夫人还不要脸啊!
宁和音心里哼一声,满意咧了咧嘴,别以为她没看到,某个人的耳朵根都红了。
太后僵持着连笑容都绽不住,不由得往皇上方向瞥了一眼:这……
季明殊隐隐咬着后槽牙,在心里盘算好了说辞,正欲开口,谁知道上座上的蠢女人,竟然迫于另一人的目光,已开口道:“九千岁此言,哀家深以为然,既然如此,那么今日诗会的魁首,便是九千岁夫人了,谁人还有意见?”
众人:谁敢有意见啊!
季明殊在心里骂了一万遍,蠢货,蠢货……
他那父皇为何要立这蠢货为后?
今日之事,由史官笔下记载,定是另一桩指鹿为马,历经千秋万载,后人看在眼里嘲笑的,只会是他这天子……
想到这里,季明殊藏于衣袖中的指尖,暗暗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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