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不知道,孙儿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徒翀的语调不见半点起伏,更没有有些人面圣时候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皇帝叹口气说道:“你起来吧。”
徒翀府身说道:“多谢皇祖父。”
皇帝看他起身时趔趄了一下,心也软了几分,这个孙儿是最像他和先皇后的人了,虽有些私心,不过还在能容忍的地步,换而言之,要是他一点私心都没有,自己才担心呢。
只不过,皇帝突然问道:“那个小姑娘叫做林曦?”
“是,她虽然是林家的孩子,不过翊堂弟对她犹如对待亲妹妹一般。”徒翀说道。
“这也难怪,豫王府原来就只有他一个孩子,日后就。”皇帝顿了一下说道,“就热闹了。”
“好了,你回去吧,回头让小太监给你揉揉腿。”皇帝吩咐着,让张得忠把徒翀送出去。
张得忠回来的时候,皇帝站在书架前摩挲一个黑色的紫檀漆盒。张得忠知道那是有关于徒翀的一道旨意,皇帝写了一半就撂笔不写了,如今又拿出来,难道是想补全?
皇帝终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行,太小了。”会成为众矢之的,如今得先让他培养起自己的势力才行。
“你回头叮嘱一下陆宁,让他注意一下,徒海而立三十才有这么一个孩子,不得有误。”皇帝被徒翊的话勾起来了,那个小姑娘虽然是林海的女儿,可是养在了豫王府,如同豫王府的嫡亲郡主一般,要是真传出什么有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势必会牵扯到豫王府,徒海的妻子还怀着孩子,万一听到了,波及腹中胎儿就不好了。徒海费心取了贾氏,想必是真心看重贾氏,要是贾氏和孩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皇帝才是陆宁注意一天京里的动向。
而豫王府里的谈话也没有结束。
徒海却留下来问道:“父王这是要扶持他么?”豫王爷笑道:“你倒是看的清楚,别以前强多了。”
徒海说道:“他才十二岁,会不会太早了些,太子年富力强,而且两个庶子虽然有太子妃打压,但是能在太子妃手底下存活下来,就不可轻视。”
豫王爷却笑道:“要是太子不能生了呢?”
徒海大吃一惊,豫王爷竟然连如此隐秘的事情都知道。
“要不然,为什么太子接受了林海的投诚,不就是想借机打压七皇子么,这一次,太子一定不会让甄家倒台的。”
徒海说道:“太子会为甄家求情?”
豫王爷摇摇头说道:“不会,若是我想的不错的话,大抵是联姻吧。”
徒海瞠目结舌说道:“翀哥儿才十二。”
“又不是真正的成亲定亲,多半是传出什么噱头,让别人误以为是这样的,等以后,甄家失势了还敢硬贴上去不成?再说了让一个姑娘悄无声息的死去,也不是什么难事。”豫王爷说道,“只可惜了翀哥儿,父亲和祖父都把他当成棋子了,不过他借机得到的可比失去的多,毕竟皇帝的愧疚可不容易得到。”
徒海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心底存了事情脸上就带出来了,贾敏正看着人收拾东西,见他不悦的模样,还以为他是烦扰西贝林上京之事呢。
贾敏给徒海端了杯茶说道:“你放心就是了,有那么所丫头婆子看着我,我不会有什么闪失了,至于那些个立言蜚语,我又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当年也听了不少,不会往心里去的。”
徒海握住了贾敏的手说道:“可是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总是不放心的。”
贾敏娇嗔道:“你不在我跟前,我也不放心。”徒海听出了贾敏的话里的打趣,笑道:“我可不是不敢的。”闹出了一个秋晚,他就睡了好几日的书房,冷硬冰凉,那里比的上温香软玉在怀。
贾敏斜睨了徒海一下,眼波流转,说不出的动人而妩媚,她威胁道:“反正我要去外头住些日子,老爷做什么我也是挂不了的,大不了带着曦曦还有肚子里的这个不回来了。”
徒海忙发誓赌咒,贾敏这才笑起来,摇着徒海的手道:“我不过开玩笑呢,老爷竟当真了。”徒海却笑道:“能哄的美人一笑也值当了。”
夫妻二人又说了一些闲话,贾敏见着徒海眼底依旧有一分虑色,问道:“老爷还有心事?”
徒海说道:“我没想到父王竟然这么…..”豫王爷足不出户,只一心待在家里摆弄各色东西,想不到外界的各项事情都了如指掌,连太子被下药不能生育的事情也一清二楚,而且豫王爷又极其擅长揣度皇帝的心思。
徒海并不想再多说什么问道:“曦曦呢?”
“她呀,得知自个不用上学,回院子乐着去了。”贾敏脸上泛起笑容来,即便如黛玉这般喜好读书天资聪颖的孩子,知道了不用早起进学堂,也是高兴乐意的。
徒海也跟着笑起来了,他和贾敏从来没有过孩子太笨了学不会或者是孩子不想读书的烦恼,也从不多操心黛玉的读书上学,不过黛玉在这一方面也没什么能让他们操心的。
黛玉回到了自个的屋子里,很是镇定的让丫头们退下了,可是屋里一没人,她就忍不住抱着绣球在床铺上打了几个滚,弄的绣球喵呜乱叫。
云嬷嬷闻声进来,看着黛玉的样子,颇为好笑的把黛玉拉起来说道:“姑娘。”
黛玉抱着绣球坐起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云嬷嬷说道:“原本姑娘上学,我还担心别的东西什么时候学呀,正好趁这个功夫学一学。”
黛玉好奇的问道:“学什么呀?”“针织女红。”
“嬷嬷是想让我当绣娘么?”黛玉可怜兮兮说道。
云嬷嬷不吃她这一套说道:“也不是说姑娘真的去做活,只不过是让姑娘日后不至于让别人说嘴。”黛玉身份太特殊了,有一点子不好,怕是就惹来别人嚼舌根了,故此,云嬷嬷就想着让黛玉四角具全,样样都会。
云嬷嬷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了,改天跟贾敏说。贾敏同意了,她到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借此磨一磨黛玉的性子,让她静的下心来,耐得住寂寞。
这次只有贾敏和黛玉去庄子上,徒海护送她们过去,徒翊是不去的。
只到看不见徒翊的身影,黛玉才闷闷不乐的放下帘子。
贾敏打趣她道:“这么不高兴呀,这小嘴撅的都快挂油瓶了。”
黛玉捏着绣球的耳朵说道:“不是不高兴,总觉得怪怪的,怎么突然就去庄子上了。”
“去庄子不好么?”贾敏反问道。
“好是好,可是…..”黛玉辩驳道。
“既然去庄子上不错,这又是你父亲安排的,为何不能欣然接受呢,反而想东想西的,你呀,小小年纪,想那么多干什么。”贾敏嗔道。
黛玉还想再问,可是外面突然人声嘈杂起来,黛玉略带期盼的看着车窗帘子。
“想看就看吧。”贾敏看着黛玉这幅眼巴巴的模样,开口说道,“往日,翊哥儿也没少带你出去,怎么还这么感兴趣。”
“我觉得这市井生活有趣呀,每一次都不一样呢。”黛玉振振有词。贾敏微微一笑不再拦她了,市井生活、人生百态,却是有意思。
到了庄子的时候,黛玉已经睡过去了,连午饭都错过了。
云嬷嬷让沐雪在外间守着黛玉,自己领着竹光收拾黛玉的箱笼。
沐雪听到声响进去的时候,黛玉只穿了中衣光着小脚丫,站在被子上,见着沐雪进来了,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卧在床上的绣球。
黛玉蹑手蹑脚的慢慢靠近绣球,猛的往前一扑,扑倒在床上,压住了绣球,咯咯笑道:“让你再跑,可算捉住你了。”
沐雪忍不住笑道:“姑娘。”
黛玉抱着不断挣扎的绣球坐起身来,阳光从窗口撒进来,让她全身都笼罩一层光晕,晶莹剔透的脸蛋上还带着些红晕,水汪汪的大眼睛还带着些许睡意朦胧。
沐雪突然意识到她们家的姑娘真好看,日后定会成长一个大美人吧。
不过,她看着黛玉还想在床上跟绣球玩,无奈的说道:“一会云嬷嬷就过来了。”
黛玉听了这话,一下子泄气了,朝沐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告诉云嬷嬷,乖巧坐在床沿上,让沐雪给她穿衣服梳妆打扮。
沐雪安慰她道:“姑娘一大早就动身了,到现在还没用午饭呢,饿不饿呀?厨房里备了几样乡野小菜让姑娘尝鲜呢,听说还有一种桃花鱼,味道极其鲜美呢。”
“我又不是绣球,它才喜欢吃鱼呢。”黛玉抗议道,不过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我是不是可以出去逛逛呀。”
这个沐雪也不敢打包票,含糊说道:“得看太太的意思。”
黛玉从床上蹦下来说道:“我去找母亲。”说完就灵巧的绕过了沐雪,小跑出去。可是刚一出门,就碰到了云嬷嬷。
云嬷嬷着急说道:“姑娘,不能跑,慢慢走。”
黛玉扭头朝云嬷嬷做了个鬼脸,又加快了速度,提着裙子一溜烟似的跑走了。
云嬷嬷又气又好笑,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追姑娘。”
沐雪忙急匆匆的去追赶黛玉了。
“母亲。”还没到屋里,黛玉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贾敏还没来得及起身,黛玉就进来,贾敏看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又喘个不停,嗔怪道:“你又调皮啦,跑着过来的?”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贾敏无奈说道:“教你的规矩哪里去了,虽说咱们来到庄子上,可是该有的规矩也不能松懈了,否则等你回去的时候,就原形毕露了。”
“母亲。”黛玉上前撒娇道,“我知道啦。”
说话间,沐雪也匆匆赶来了,她忙请罪。
贾敏摆摆手问道:“姑娘吃饭了没有。”
“尚未。”
贾敏听了点了点黛玉的额头说道:“饭也没吃,真是皮了。”
“去把姑娘的饭端来。”
小丫头脆生生的应了,不多时就把黛玉的饭拿来了。
厨房里是下了功夫的,香煎桃花鱼,清炒枸杞芽,香干马头兰,自家腌制的咸鸭蛋,并其余各色菜肴,配着甜白瓷的碟子,让人胃口大开。
贾敏在一边看黛玉吃的香甜说道:“难得见你胃口这么好。”又对着雀歌说道:“回头给厨房些赏钱。”
饭毕,黛玉在屋里慢走消食,说道:“母亲,我想出去逛逛。”
“贾敏笑道:“你呀,才来庄子上就活泼了许多,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就成了野孩子了。”
黛玉不依不饶,赖在贾敏怀里,贾敏忙道:“好了好了,让你出去就是了。”
黛玉这才从贾敏怀里坐直了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
徒翊和黛玉给豫王府的长辈行礼之后,还得入宫一趟。
帝后难得在一起出现,不过两人面色都不好,毕竟徒翊和黛玉成亲让他们两人的心思都落空了,不过帝后也知道豫王府现在只能以拉拢为上,都没有难为徒翊和黛玉,皇后甚至还有心思打趣了黛玉几句。
徒翀和黛玉既然进了宫,少不得得去参拜徒翀一趟。一想到这个,徒翊的步伐不由得慢下来,黛玉疑惑的看着他,徒翊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刘福禄在通报完豫王府世子和世子妃要过来的消息之后,屋里一片寂静,他低下头等着徒翀吩咐。等了许久,也不见徒翀开口,刘福禄忍不住抬头,见着徒翀怔怔看着一只灯笼。
刘福禄认出来了,那灯笼是多年之前,徒翀亲手做给豫王府世子妃的,后来被豫王府世子妃还回来了,因为年数多了,有些残破,可是徒翀舍不得扔,亲手修补了一番挂在了床头。
徒翀突然从床上下来,刘福禄刚忙去扶他,一碰到徒翀,刘福禄心里就一阵难过,他家主子大病一场,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至今还没有缓过劲来。
徒翀推开了刘福禄,趔趄的走到了床头,那是一只绿檀木匣子,自刘福禄来到徒翀身边的时候,这只匣子就存在了,不过这还是徒翀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只毛绒绒的兔子布偶,微微有些泛黄。
这是刘福禄第一次见着,第二次也是就是最后一次的见着是徒翀驾崩的时候,徒翀指明要把那个匣子连同里面的东西作为贴身的陪葬物。
徒翀啪一下子猛地合上了匣子,淡淡说道:“伺候我更衣吧。”
“主子还病着呢,不如让奴才……”刘福禄多少也了解徒翀的心思,不忍心徒翀那么难过。
徒翀神色冷凝没有说什么,刘福禄暗叹一口气只能伺候徒翀更衣。
徒翊虽然早就知道徒翀大病一场,但是没想到徒翀会瘦的那么厉害,脱口而出:“太子怎么瘦的这么多。”他这一句话,让一直低头的黛玉也忍不住抬起头打量一眼徒翀。
她已经大概有两年没有见着徒翀了,脸部的线条凌厉起来,虽然依旧精致但不似原来那样过分的漂亮,英挺了许多,一举一动饱含威严。黛玉只瞧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徒翀早已经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了。
徒翀轻笑一下说道:“病中胃口不好。”徒翊看了他的笑,心底有些闷闷的,他原本以为徒翀和他原来一样是把黛玉当妹妹的,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没有,徒翀也没有。
徒翀和徒翊没说几句话,就端茶送客了。
可是等徒翊和黛玉出了屋子之后,徒翀就忍不住从窗户外面往外看。刘福禄见着他面色很是平静,可是刘福禄知道徒翀的平静不过如同冰面一样,那些炙热的感情在冰面之下汹涌着奔流着,生生不息。
第77章防盗章节77
黛玉是真的喜欢上了在庄子上的生活,每日都可以出去走一走,逛一逛,跟着下人去捕鱼抓鸟,甚至还跟着去找兔子窝捉兔子,结果兔子没找到,自己的头发快成了兔子窝,而且裙子也被挂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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