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栩点点头，徒翊笑了笑摸了摸徒栩的头。

徒栩有些困惑的说道：“小哥哥不喜欢我跟翀哥哥亲近么？”

徒翊有些惊讶，认真回答道：“他是太子。”

“更是日后的皇帝。”徒翊冷声说道，你可以敬他，可不要亲近他。”

徒栩有些不解，不过不妨碍他把这些话记得心里。

徒翀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豫王府惹了一场小风波，他正全神贯注的练箭。

刘福禄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家主子的英姿，看着徒翀身如青松，拔箭、拉弓、射箭，矫健有力，一气呵成。

刘福禄忍不住想要喝彩，余光却瞥到两个人，心里冷哼一声，不仅他还有旁人被他家主子的风采迷住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赐下来的两个宫女，甄碧梧和薛宝钗。刘福禄眯着眼睛瞧着这两人，甄碧梧到时毫不掩饰她对徒翀的倾慕，双眼紧紧盯着徒翀，而薛宝钗却极其安分的立在一边，目光下垂。

刘福禄心里暗道有趣，还没等他细细打量，徒翀那边已经练完，正朝这边走来，刘福禄正想上前，却见着甄碧梧疾步迎上徒翀，薛宝钗到时没动。

刘福禄的脚步慢了一些，他只见着徒翀看都不看甄碧梧一眼，径直走过来，说道：“你越发惫懒了，什么人都敢放在孤身边。”

刘福禄讪笑道：“毕竟是娘娘赐下的人。”

“孤不想见到她们。”徒翀直接了当说道。刘福禄心里一凛，知道自己主子动了杀心，他忙道：“奴才立马安排这两位在屋子里待着，绝不会让她们出现在您面前。”

徒翀可以肆无忌惮让这两人死，可是刘福禄却不敢让徒翀这么“任性”，毕竟皇后可不是什么善茬，未必会找徒翀的麻烦，但是一定会弄死他的。

徒翀不置可否，也知道现在不可能让这两人死的。

他们二人的话并没用瞒着甄碧梧和薛宝钗，甄碧梧听到这些话，脸色一下子白了，想要上前几句，被薛宝钗给拽住了。

见着徒翀走远，甄碧梧没好气的说道：“你拦着我做什么，你没听见那刁奴说什么？”

薛宝钗心里暗骂甄碧梧蠢，太子分明是想要她们死，被那太监拦着了，“这是太子的命令，我们必须得听从才是。”

“我可是皇后派来的。”

薛宝钗懒得跟她解释，这种人蠢就让她蠢死吧。皇后派来的又如何，太子眼里，正因为她们是皇后的人，所以才想要她们死。她在宫里这么多年，早已经看清楚皇上、皇后和太子之间的暗潮汹涌，如今，局势不甚明朗，只能耐心蛰伏才是。

等到事情出现转机，大概还得等到太子大婚，林氏女嫁进来才可以。早在黛玉还在宫里读书的时候，薛宝钗就已经看明白，黛玉面上冷言冷语，可是内里却善良，等黛玉嫁进东宫，自己做低伏小，再是使些手段，不怕黛玉不心软。

黛玉不仅被薛宝钗惦记着，更被徒翀念叨着，他虽然让徒栩送了东西给黛玉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内心却有些不安，不知道黛玉会不会收下，会不会明白。

不过第二日，他见着徒栩彬彬有礼却有些疏远的模样，心里便明白了几分，他弯腰拍了拍徒栩的头说道：“以后见了别人别这样，让别人瞧见了，会记恨你的。”

“若是不懂，便回去问问你姐姐。”徒翀补充了一句。

徒栩自然是回去问了黛玉，黛玉听了叹一口气说道：“你对他的态度变化太为明显，被他瞧出来了，若是换了别人，大概要记恨你的。日后，在别人面前，可要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

徒栩闷闷不乐点点头，黛玉问道：“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好。”他心里很是亲近徒翀，可是却被嘱咐要离徒翀远一些，心里自然觉得不舒服。

“我觉得翀哥哥有些孤单，有些可怜。”徒翀想了一下说道。

黛玉刚想反驳，可是想到宫里的情形，想到徒翀的处境，却没有说出来。

“主子不生气么？”刘福禄小心翼翼的问一句。

“为什么要生气？”徒翀头也没抬继续翻动手里的书，“徒翊和徒栩做得都没错，他们确实不适合和我太过于亲密了。”

“但是，豫王世子分明是.....”刘福禄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形容，反正他觉得徒翊不坏好心。

徒翀轻笑一下说道：“孤不在意这些，孤只在意曦曦一个人而已，若不是顾忌着曦曦，别人.....”他的目光逐渐转冷。

第108章

黛玉是没心思关心别的事情了，她全部心神都放在贾敏身上，毕竟贾敏快要生产了，而且贾敏的年纪不算小了。贾敏生徒栩的时候，黛玉的年岁不算大，并不了解生产之事，可现在她知道女子生产是极为凶险的事情，故此，黛玉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贾敏虽然快生产了，可是却没忽视自己的女儿，她看着黛玉满是担忧的怔怔看着自己的肚子，想要宽慰女儿，说道：“听说，太子前给你送了些东西”

“母亲怎么知道？”黛玉诧异问道，她不想让贾敏为她操心，所以一直瞒着贾敏。

“我是你母亲，你身边的事情，我自然是清楚的。”贾敏言语中有一丝不悦。

黛玉赶忙认错：“是我怕母亲操劳，东西都给他了。”

贾敏握着黛玉的手，语重心长说道：“我不是责怪你，只是他是太子，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也无人敢置喙，可是你。”贾敏知道黛玉聪慧，没有把话说完。

黛玉有些委屈又不敢让贾敏察觉，心里暗暗把徒翀骂了几遍，乖乖向贾敏保证自己一定会谨言慎行。

贾敏叹口气，她知道这样教导黛玉，黛玉心里定会委屈，只是这时下对女子就是更苛刻些。

黛玉回到房里的时候，脸色虽然平静，但是眉间还是带了一丝郁色。竹光有些诧异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黛玉摇头，说道：“无事，服侍我梳洗吧。”

第二日一早，黛玉就去了徒栩的院子里，递给徒栩一本书，说道：“这书，你今日悄悄的给太子，你也不许打开看。”徒栩乖巧的点了点头，自然是照着黛玉说的去做了。

徒翀看着眼前的书，心里有些失望，他已然明白了黛玉的意思，黛玉送来一本《女戒》，就是提醒自己要顾忌黛玉的名声。

黛玉把书交给徒栩之后，就不再管了，她相信徒翀会明白她的意思的，也会做到的。

冬至那天，贾敏发动四个小时候，生了自己的小儿子。

徒海抱着新生儿，喜笑颜开，一遍的徒栩忍不住跟黛玉吐槽道：“爹爹笑得傻兮兮的。”黛玉戳他一下：“怎么说话的。”

黛玉上前一步笑道：“爹爹，让我和小栩看看弟弟。”

徒海忙小心翼翼把孩子递到黛玉怀里，黛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弟弟日后，也定会风姿卓然、俊逸不凡。”她放低身子，让徒栩看清襁褓里的婴儿。

徒栩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有些失望的说道：“弟弟好丑啊。”

“别胡说。”徒海拍了一下徒栩的头说道，“小孩子一出生都长这样，慢慢张开就好了。”

黛玉把孩子交给了乳母，问道：“爹爹，可是给弟弟取了名字。”

“名字一早就备下了，徒翎。”

徒翎的洗三礼，豫王妃很是低调，请了贾府的人，及关系比较近的几家宗室。

或许是因为贾元春被封妃了，贾母及王夫人有了底气，见着贾敏和黛玉也不似往日那么热络。黛玉不以为意，让她说实话，贾家这样淡淡的，她心里更自在些。只是见着迎春，笑着道：“恭喜二表姐了。”

贾迎春脸颊泛红，害羞说道：“多谢表妹惦记。”她已经由贾赦和邢夫人做主定亲了。

贾迎春的亲事是邢夫人千挑万选出来的，想着贾迎春的性子软糯，自然要找规矩严谨却不严苛的人家。

邢夫人瞧中了一户书香门第，可是在贾母看来，门第却低了些，尤其是在贾元春封妃之后。

贾母皱眉说道：“这么说来，孩子倒是知道上进的，只不过门第、根基却配不上。堂姐是有位分的娘娘，堂妹却说了这么户人家，别人知道了，怕是笑话咱们，只不过你们做父母都觉得好，我也没什么意见。”贾母也就说这么一句，知道邢夫人只不过是通知她一声，不是征求她意见。

邢夫人心里冷笑一下，跟贾母解释几句：“门第虽然低了些，可是家风正、子孙兴，那孩子颇为上进，已经是举人了。”她本来想说，那家婆婆是个慈善人，转念一想，迎春定亲是喜事，不愿和贾母因此事有龃龉，便咽下不提。

贾家也没张扬这门亲事，邢夫人倒是特意过来跟贾敏说了一声，贾敏便让黛玉备礼恭贺一番。

初一那日，豫王妃早早起床，按品着装，豫王爷看着豫王妃严肃的面孔打趣道：“咱俩刚成亲，你第一次入宫也没这么严肃过。”

豫王妃道：“那时候父皇和母后和蔼可亲。”现在皇宫中至尊的那两位可不是什么善人。两人收拾妥当之后，徒海便带着徒翊、徒栩、黛玉过来了。

徒栩忙上前给豫王爷和豫王妃拜年，一篓子好话不停的往外冒，豫王爷喜笑颜开：“栩哥儿，祖父给你个大红包。”

豫王妃神色也缓和下来，瞧了黛玉的装扮，并无不妥之处，看着天色不早了，便催促入宫。

一行人在午门分开，豫王爷带着徒海等人去乾清宫朝见黄帝，豫王妃自然是带着黛玉去拜见皇后。

宫门外，设置了帷帐，让内外命妇等人等候。

见着豫王妃和黛玉，众人目光便落到她们二人身上，黛玉往年也同豫王妃、贾敏入宫朝贺，可是那时别人甚少注意到她，可今日众人的目光俱放在她身上，且目光中大都不含善意，她稳了稳心神，跟在豫王妃身后。

豫王妃地位尊贵，有不少人上前给她拜年，因知道豫王妃的性子，也不敢说别的话。倒是豫王妃给悯郡王妃拜年的时候，悯郡王妃笑道：“你好福气、恭喜了。”豫王妃回道：“多谢叔母，都是皇帝、皇后的恩泽。”

悯郡王妃还想说什么，便有內侍道：“皇后升宝座了。”

众人一凛，神情肃穆，按照品级站好。

朝见之后，皇后便留下几位王妃、命妇说话。

皇后看着站在豫王妃身边的黛玉笑道：“往日，本宫就羡慕有这么乖巧的孙女，恨不得自己也有一个，如今，可是如愿了，能长长久久伴在我身边。”

豫王妃道：“这是她的福分。”

皇后不意外豫王妃的冷淡，说道：“皇上和本宫都发愁太子的亲事，想不出什么样的姑娘能担得起太子妃之位，倒是父皇慧眼识珠，还是本宫糊涂，竟没想到在宫里读过书的曦曦。”

“本宫还担心日后的太子妃不和他心意，那夫妻岂不要相敬如冰了，现在本宫便放心了。”皇后笑眯眯说道。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听出了皇后话里暗含太子和黛玉有私情的意思，可是谁都不敢多言一句，献王妃悠悠说道：“曦曦是皇后看着教导的，自然是担得起太子妃之位。”皇后看着教导的，自然不可能是闺誉受损之人。而且黛玉是在宫里读书，可是几位王妃的女儿也都在宫中读书，若是黛玉的名声受损，也难免牵连其他人。故此其他几位王妃也顺着献王妃的意思恭维皇后。

献王妃心里叹口气，献王府在皇上未登基的时候，与别的皇子有牵连，皇上大肚不过分处罚他们，可是皇后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既然已然得罪了皇后，倒不如转向太子和豫王妃。献王妃看得分明，皇后若是和太子之间和睦，便不如有恶意去诋毁未来的太子妃。

第109章

贾敏年级大了，虽然生下小儿子的时候顺顺利利的，可是也是大耗元气，得好生修养，过了年后也没什么事情，故此贾敏做了双月子

黛玉也是放心不下，日日都过来亲自照看一番。

贾敏倚靠在床榻上，看着黛玉耐心的询问徒翎的乳母，听着黛玉问着徒翎一天吃几次奶，多长时间吃一次……脸上浮起笑容，她对黛玉招手笑道：“好了，快过来歇会。”

黛玉俯身瞧了一眼熟睡的小弟弟，才恋恋不舍来到贾敏身边。

“有了弟弟，到撇下我了。”贾敏打趣着。

“弟弟小呀，更得过关心照顾。”黛玉解释着。

又问道：“小弟百日的时候，娘亲打算怎么过？”

“不过是请亲戚家过来吃顿饭就是了，他一个小婴儿，受不住太大的阵势。”

黛玉问道：“洗三礼、满月礼都因为过节才减薄的，这百日也这样么？”

“这是自然的，”贾敏嗔道：“你虽然疼你小弟，可是他是次子，上头有个哥哥，怎么着也不能越过小栩。”当初徒栩百日的时候，恰逢宫里的一个太妃不好，故此百日礼并未大办。按着贾敏的意思，徒翎的百日礼怕是更简薄。

“可是小栩他不会计较这些。”黛玉疑惑问道，“他也和我一样疼弟弟。”

贾敏揽着黛玉的肩膀说道：“我们做父母的当然高兴你们姐弟之间相亲相爱不计较，只是做父母的得记着长幼有序。你两个弟弟日后的路是不一样的，毕竟小栩日后要继承爵位，长幼有序，各安其职，他们自个才能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担什么责。如果我们做父母的偏疼小儿子，越过大儿子去，不仅乱了礼法，更会让兄弟阋墙。”

黛玉沉思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的外祖家，可不就是因为外祖母长幼不分，偏爱二舅舅，致两个舅舅面和心不和，两方之间也势同水火。

黛玉有些迟疑的说道：“外祖家……”

“你外祖母是年纪大了，越发由着性子了。”贾敏活动活动身子，黛玉见着忙帮着调整靠枕。

“你外祖母一辈子顺风顺水，幼时是家中的独女备受宠爱，嫁了之后，你外祖父也多有呵护，家里虽有妾室也上不得台面，也无庶子庶女碍眼。老了之后，是家里最高的诰命，自然是一言堂，说一不二。唯一不顺心的怕是我祖母在我大哥一出生的时候，就把我大哥抱过去养着了。”贾敏淡淡说道，“你外祖母年轻的时候就要强，老了更容不得别人有二话。”

在自己的女儿面前，贾敏并不避讳。

“可娘亲却和外祖母不一样。”黛玉轻声说道，贾敏听了眉开眼笑，拍了拍黛玉的手说道：“你明白就好，什么样的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都是自己选择的。苦日子，有人过出一朵花，好日子，有人能过得一塌糊涂。”

“好了，不说这些了，前儿，你爹爹得了些红宝石，说着给你打首饰，咱们商量商量做成什么样子好些。”贾敏接过大丫鬟手里捧着的巴掌大的黑檀木雕花盒子。

黛玉探身去瞧，只见几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躺在素锦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

贾敏拿起一块说道：“我手头还有一些小点了，正好可以打成一套头面。”

黛玉眼角有些酸涩，趁着贾敏没注意，按压一下眼角说道：“爹爹和娘亲对我真好，比对两个弟弟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