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唐姑娘,且容在下先做个自我介绍。在下名叫秦慕也,家父乃是吏部尚书。”说到这,秦慕也不屑地撇撇嘴,“不用管我是谁的儿子,我的所为只代表我自己,我爹他不管我。”
唐时语与顾辞渊对视了一眼。
秦慕也没等对方问话,自己滔滔不绝说起了没完,“唐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和你家不一样,昌宁侯府的公子姑娘少,这人员少呢,糟心事肯定也少,不像我家。”
“我爹除了我娘一个正妻,小妾成群,所以我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儿子。”
“我在家排行第五,上有兄姐,下有弟妹,只要我平日里不胡作非为,他老人家才懒得管我,所以那件事你们尽管放心,没人知道。”
最后这句才是重点。
看似闲聊,实则把最重要的事情随口说了出来,既不突兀,又点到为止。
唐时语感激道:“多谢秦公子。”
“嗨,好说好说,我呢也是看不惯曹熠那个败类的,公子也算了却我的一桩烦恼。”
秦慕也晃着扇子,思绪飘到了五日前。
家徒四壁的破屋,悲痛欲绝的母亲,还有伤痕累累无一处好肉的妙龄女子。
秦慕也叹了口气。
他原以为曹熠只是个普通的寻花问柳的纨绔,没想到,他身上还背着数条人命,玩死过不少女子。
原本在那妇人抱着女儿尸首求到官府,却被人草草打发时,他就打算弄死曹熠,只是他身份尴尬,不好下手。
正计划着,还没来得及动手,这位顾公子快他一步,倒是省了他的事。这个顾公子下手干脆狠辣,现场也没留下证据,替他善后,倒是容易得很。
秦慕也的目光在顾辞渊的脸上打转,怎么看都觉得亲切。
就算此人见着他的时候总是极其不耐烦,眼底还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但是秦慕也还是莫名想要接近他,或许这就是合眼缘?
唐时语见对方一直打量身边的少年,也交换了自我介绍,顺便提了提顾辞渊的身份。
秦慕也听罢点点头,并无意外,这与他查到的消息基本一致。
顾辞渊被那道视线扰得心烦,皱着眉,把目光挪到了唐时语的身上。
心情瞬间便好。
他不再理会,只一心一意看着少女的侧脸。
唐时语纵容他看着,桌下的手悄悄握住了他的。
她以为无人能瞧见的,自认做得隐晦。
可这样明显的动作,如何能瞒得过自小习武的秦慕也。
也就只有她觉得无人知晓吧。
顾辞渊觉得他的阿语单纯得可爱,眼中的笑意像绵绵水流,淌了出来。
秦慕也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他实在忍无可忍,腾得一下站了起来,冲他们抱拳。
“秦某那日观公子武艺高强,想与顾公子切磋一二,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作者有话要说:秦狗腿:眼已瞎,来打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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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秦慕也的态度摆得端正,也十分有诚意,他又说了许多奉承的话,倒并不是有多真诚,只是一种手段。
通常对方受了这一通夸赞后,就算不愿,也会意思意思,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可惜他面对的是顾辞渊。
一个即便你把他夸上天,夸出花,他也能无动于衷,把你的话当成是在放屁的一个人。
“不比。”
少年懒散地靠在一边,眼睛始终盯着唐时语,半个眼风都没赏给秦慕也。
“……”
秦慕也舌尖舔了下后牙,气笑了。
他向来见人三分笑,与他有过交集的人对他也是和和气气的。
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平民百姓,他都一视同仁地结交,除了在师父那儿吃瘪外,还再没有第二个人像顾辞渊一样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今儿还就跟这位顾公子较上劲了。
“顾公子,你别是怕了。”
激将法。
顾辞渊没说话,这招对他不管用。
他见唐时语揉了揉肚子,突然座位上起身,一阵风略过,开门出去了。
秦慕也一头雾水地瞪着唐时语。
唐时语只能尴尬地对他笑笑,又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抱歉秦公子,阿渊就是这个性格,他若是不愿,那就是不行……”
“……”
“他也不是故意给公子脸色,而是……他真的不在意。”
唐时语很委婉地表达。
秦慕也懂了她的潜台词——
他没把你放在眼里。
呵。
秦慕也垂下眼睛,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人说了这两句话的功夫,顾辞渊就回来了,后面跟着酒楼的掌柜。
顾辞渊看着菜谱,念了几道菜,都是唐时语平日爱吃的。掌柜的体贴地问了问还有没有别的要求,顾辞渊把视线投向旁边。
少女捧着茶杯,摇了摇头。
顾辞渊笑了笑,刚要把菜谱递回去,余光瞥到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面色凝重的秦慕也。
啪的一声,菜谱被扔到了秦慕也的面前。
秦慕也正思索着如何让顾辞渊出手,眼前一黑,突然飞过来的不明物体吓了他一跳。
他全身颤了颤。
“……”
吓、吓死了。
秦慕也还在呆滞中,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他抬头看,少年正嘲讽地看着他,仿佛在说——
就这?
一个菜谱?
能吓成这样?
“……”秦慕也觉得手边如果有把大刀,他能把顾辞渊剁了。
“阿渊。”
一声轻唤,少年收了嘲讽的神色,身板挺直,一瞬变得乖巧。
秦慕也:“……”
这么管用啊?
“这位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掌柜的看着秦慕也。
他摆了摆手。
掌柜的笑着退了出去,“贵人们稍等片刻,菜马上就好。”
秦慕也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少年身边的饲主。
陷入沉思。
“你那双眼睛,不想要就说话。”
顾辞渊忽然幽幽地来了一句,他手指点了点桌子,冷淡地勾了勾唇角。
秦慕也瞬间心里有数了。
他愈发明目张胆地看着对面两个人,只不过视线在唐时语的身上挺得更久。
他先是快速地看了一眼顾辞渊,趁着对方没注意,又笑眯眯地看着女孩,眼里带了点惊艳,又有点不怀好意。
唐时语正纳闷,为何秦公子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秦慕也一直表现得很知礼,有分寸,只是此刻的眼神让人浑身难受,让她想起了曹熠。
还没等她品出味儿,身边的少年霍然起身,他一把抓过秦慕也的衣领,十分粗暴地将人按在柱子上。
身体与柱子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听着就很疼。
顾辞渊浑身散发着寒意,眼里的冷光像无形的兵刃,刀尖泛着危险的寒光,视线所及之处,秦慕也觉得自己的皮肤像是被锋利的刀子割破一样。
他的声音也结了冰碴,冷飕飕地让人胆寒。
“我说过,眼睛不要的话,我替你挖掉。”
秦慕也被牢牢按着,脖子上的那只手掐得他喘不过气,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选择继续作死。
秦慕也无所谓地笑了笑,直勾勾地看了一眼吓懵的少女,舔了舔唇,又挑衅地看着抓着自己的人。
“唐姑娘真乃绝色,顾公子真是好福气,不怪曹熠大费周章想要得到她,就连我也……”
他还未说完,腹部遭受了重重的一击,五脏六腑都被人大力撕扯着,那股霸道的内力将他甩了出去,人狠狠地砸在对面的墙上,然后摔在了地上。
他疼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流进了眼睛,沙得他睁不开眼。
秦慕也闭着眼睛,也能察觉对方滔天的怒火和凌厉的杀气。
这股气势压得他喘不过气,像是被人紧紧扼住喉咙。
“阿渊!阿渊住手!”唐时语回过神,扑上去从背后搂住他。
顾辞渊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四目相对,他弯腰在她唇上贴了贴。
一吻毕,唐时语能确定,他的状态恢复正常。
顾辞渊一步一步走到了瘫软在地上的男子面前,居高临下,他好像在艰难地压抑着什么。
秦慕也能感觉到,笼罩在头顶上的压力消失了。
少年嗓音冰冷,肯定道:“你在激我。”
秦慕也喉咙涌上一股腥甜,他无力开口说话,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呵,活该。”
秦慕也知道自己在作死,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功底,却没想到,当真是深不可测,比他想得还要恐怖。
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的师父。
若是假以时日,这个少年必会长成比他师父还要厉害的人物。
“阿渊,你赶紧把秦公子扶起来!”唐时语责怪地看了他一眼,却又不忍心骂他。
“嗯。”
顾辞渊还算听话,单手把伤员拎起来,不怎么温柔地把他扔到了榻上。
这个雅间,有桌椅,也有软榻。
秦慕也这个样子,坐恐怕是坐不住的,得躺会。
唐时语又给少年使了眼色,少年不怎么情愿地过去给他把脉。
“……没事,养养就好了。”少年见她满脸不悦,自己又有点委屈,扔下半死不活的秦慕也,颠颠地凑到她面前,轻轻拽着她的袖口,“阿语,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我出手教训在后,况且我也只用了三分力,根本没那么严重,他定是装的……哎哟……”
顾辞渊的话音渐小,因为唐时语不留情面地拍了他脑袋一下。
秦慕也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三分力”,强忍的那口血终于吐了出来。
“咳咳咳……”
他真是嫌自己寿命太长,惹了个什么怪物啊……
顾辞渊捂着头,怨气十足地“哼”了声,坐回到桌前喝茶消火。
唐时语叹了口气,走到榻前,低声下气地道歉:“秦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阿渊让我宠坏了……你哪儿难受,我去请大夫来……”
秦慕也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他的腹部还疼着,对上少女抱歉的眼神,心里竟然开始羡慕,羡慕顾辞渊能有这么一个全心全意把他放在心上的人。
突然觉得自己这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更凄惨了。
“唐姑娘,顾公子说得对,是我不对,我为了逼他出手,故意说了那些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秦慕也每说一句,体内都一抽一抽地疼着,“嘶……”
顾辞渊受不了两个人说话,冷着脸也走了过来。
秦慕也见他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一动,身上又撕裂般地疼了起来。
“嘶嘶嘶……”
少年格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想要骂他废物,余光看到女孩警告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他委屈地撅着嘴,手掌按在秦慕也的伤处。
一股热浪源源不断从他的手掌传了出去。
很快,少年撤了手。
他又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他好了……”
唐时语立刻反手握住他的,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才朝秦慕也看过去,见对方脸色确实好看了不少,这才缓了神色。
顾辞渊的嘴角悄悄弯起,也不再计较她关心别的男子。挠他的那两下,就是和好的信号。
他的阿语总是最先考虑他的感受,真好。
秦慕也歪在榻上缓了会,多亏了顾辞渊给他输送内力,这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
屋外的伙计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但谁也没敢进来,都能看得出屋里这三个人是官宦子女,冒然闯进来,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
好在动静很快就没了,伙计又安静地守在门外。
没一会工夫,菜被端了进来。
伙计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几个人的神色,还算正常,又看了看屋内的摆设,没有被损毁的,彻底放了心。
东西被砸都是小事,只要别闹出人命就好。
方才的动静,应该不是在打架吧。
房门被关闭,秦慕也又趴回到了桌子上。
他实在不愿意让外人瞧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秦慕也的脸贴着桌面,讨好道:“顾公子,冒昧问下,您师从何处?”
真是能屈能伸,刚挨完打,这就用上敬语了。
顾辞渊一心一意地给唐时语挑菜,平静道:“无师从。”
“啥??”
秦慕也掏了掏耳朵,一副“你别把我当傻子骗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样子。
唐时语替他重复了一遍,“阿渊确实没有拜过师。”
只不过她也很好奇,阿渊这么厉害的功夫,究竟是和谁学来的。
这些事他从来没说过,她也没问。
顾辞渊夹菜的手一顿,抬眸就对上了女孩好奇的眼睛。
倏得笑了,“想知道?”
她诚实地点头。
顾辞渊难得看到她如此乖巧的一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咽下想要吻她的冲动,又转头对着她认真地说道:“回家告诉你。”
回去告诉你,不给别人听。
秦慕也:“……”
他不仅吃了一肚子狗粮,还莫名地被针对了。
顾辞渊想的却是那个脑海里一闪而过的身穿红色斗篷的背影。
明艳又洒脱。
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好像……挺久了。
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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