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起眼睛打量被自己抓在手里的这具身体，从凹陷的锁骨窝开始，荒戟的手指慢慢地滑过黎羽腻玉般的颈子，凸起的喉结，姣细的下颌，最后停在那张因为疼痛而紧紧抿着的唇瓣上狠狠摩挲了几下。
这张脸实在是太美了。
美到即使被鲜血染红到狼狈，闭眼抿唇的样子都依旧好像是一尊高高在上，无悲无喜的白玉雕像。
忍不住低下头一寸一寸地打量，荒戟灼热的目光毫不遮挡地扫过黎羽身上的每一处，使黎羽略感不适地微微蹙了蹙眉。
而这一蹙眉，使这张美到不真实的脸瞬间就被染上了星点的烟火气。
被这点鲜活的生气所吸引，荒戟像着了魔似的慢慢凑了过去。
黎羽带着浅香的呼吸断断续续地喷洒在荒戟的脸上，使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靠得更近了些。
而感知到荒戟突然凑近过来的脸，黎羽嫌恶地把头偏开，使得温热的唇瓣不经意间从荒戟的侧脸上倏地一下划了过去。
很轻很轻，就好像是蜻蜓点水一样的碰触，却让荒戟觉得心脏猛地缩紧了起来，四肢百骸都跟着一起战栗。
黎羽的唇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皲裂，抿在一起的时候，只露出了唇线下少许的淡粉和紧闭的嘴角。
可荒戟却偏偏觉得这张唇比他见过的所有的唇都要好看，好看到让他想一口狠狠咬住，然后衔在嘴里细细啜尝。
手指猛地用力将黎羽的脸扳过来，荒戟正要凑上去亲吻黎羽，却听黎羽问道：“看着这些无辜的生命因为你的一句命令而纷纷丧命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都是些蝼蚁罢了，有什么好想的，”荒戟随口回道，张口就要把黎羽近在咫尺的唇瓣含在嘴里|舔|舐|。
“疯子”
黎羽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冷着一双猫眼儿直视荒戟：“我现在可以终于可以确定我要找的一定不是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让我感到非常恶心。”
伴随着咔嚓的一声闷响，荒戟手指用力一捏，毫不犹豫地碾碎了黎羽的下颌骨。
“真惹怒了本王，别以为你还能有活路！”因为极致的愤怒，荒戟整只眼睛都变成了纯黑色，眸中的眼白全部消失不见。
他再忍不住地狠狠一口咬住了黎羽的唇，不知轻重的大手将黎羽的下巴捏得变形发紫，然后发了狠地|吸|吮|黎羽带着血腥味的舌头。
“本王现在就去把那条狗杀了，然后带你回魔宫，”感受到身体里由下至上涌动而起的疯狂躁动，荒戟一刻也不想耽误地向着狗崽所在的方向走去。
“既然是王，当众失信这种事恐怕比要了你的命还要让你难受吧。”
因为荒戟的亲吻而恶心到浑身战栗的黎羽突然出声道。
“小子，你想说什么？”荒戟停下脚步，挑了挑眉。
他没想到这猫的骨头居然这么硬这么能忍，下颌骨都被捏碎了还能够在这里不卑不亢地跟他讲话。
可这个事实却也让荒戟体内的躁动变得愈加高涨，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不断地刺激着荒戟的大脑，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手里的这具身体压在地上尽情地|凌|犯|。
“从肩膀上撕下肉条的时候，我把我的妖丹分出少许融在了那个孩子的魔丹里。如果你杀了他，我也会跟着一起死。”
“到头来，你之前所谓的只留下最后一个活物的大屠杀就会变成一场笑话。”
黎羽笑了。
他唇边不断溢出的血溅在苍白的脸上，就好似雪中绽放的的点点红梅。
“就算打不过你，临死前恶心恶心你总还是做得到的。”
“小子，不要再挑战本王的耐性了，”荒戟体内的怒火被黎羽所说的话全部点燃。
他额头上布满了突突暴跳的虬结青筋，睁大到极致的双眸里翻滚着滔天的盛怒。刚刚褪去的的恶咒再次上涌，先是爬满整个脖子，后又密布绘满了整张线条锐利的脸。
抓着黎羽的白色短发狠得向后拉扯，荒戟使黎羽被迫抬起脸后与自己直视，恨声问道：“你到底为什么非得要去救一条狗！”
黎羽在荒戟的大力拉扯下忍不住痛苦地仰着头|喘|息|。
他额头圆滑的曲线，凸起的眉骨，高耸的鼻梁，微微张着的唇，以及延伸至下颌骨处的斜长阴影和滚动的喉结在荒戟的眼里美得就好像是一场隐秘而神幻的梦。
脆弱到只要再来上任意的一击就可以轻易打碎的一场浅梦。
黎羽轻笑着回道：“呵，爷我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还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么？”
“我打不过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但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看着你这张脸真的是恶心到浑身说不出来的难受。”
大屠杀中剩下的最后一个活物必然不会被处死。
黎羽心里明白，眼前这个疯子虽然癫狂，但是绝对不屑于因为一条狗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打破自己亲自定下的规则。
所以只要他死，那个孩子就可以活下来了。
“你是想激怒本王杀了你，从而保下那只狗是吧，”荒戟的神情伴随着黎羽所说的话而渐渐冷静下来，半晌，面无表情地对着黎羽淡淡说道。
他眸子深处暗藏着的污秽浓团不断翻滚，其中隐隐可见一丝带着疯狂意味的血红色。
“你是本王的奴隶。本王不想让你死之前，你的这条命谁也拿不走。”
话落，他反手插进自己的心窝一抓，竟将自己的心脏掏出来高举在了半空。
胸口在这一掏之下露出一个狰狞的空洞，不断向外喷涌的血水在染红了四周尚未被焚尽的尸体后如狂洪般肆虐着不停流向更远更深处。
抬起暗黑如墨的双眸，荒戟对着看台上的众魔高喊道：“绪白的这条命，本王今日替他偿了！”
“砰”的一声。
在全场的一片惊呼声中，荒戟血淋淋的心脏被深蜜色的大掌猛地捏爆，在半空中喷洒出一场淋漓可怖的血雨。
血雨洒落间，荒戟张口狠咬在黎羽的唇瓣上，唇齿厮磨间像个温柔却又残忍的情郎般低声轻喃：“荒戟。”
“本王的名字叫荒戟。”
第51章第51章
“小哥哥，你看我这样做对不对？”羊妖害怕地拉紧绳子，对着身旁的黎羽喊道。
黎羽闻言驾着沼泽蟾过去，探着身子仔细瞧了瞧，回道：“嗯嗯，没什么大问题。你把绳子稍微再抓得牢一些，腿不要太用力，像我这样往下稍微弯一点，要不然很容易就会累的。”
见那女羊妖的姿势还是不太对劲，黎羽连忙将动作摆得更夸张些方便给她示范。
将五片王核收走后上交给苍烈，又将翼蝶交给妖卫后，黎羽和荒戟便继续出发寻找剩余的王核。
由于必经之路上需要穿过一大片沼泽地，所以他们赁了两只沼泽蟾妖助他们渡过沼泽，却不想正好有一只女妖顺路。
出于担心女孩子单独上路不安全的心理，在黎羽的提议下大家就一起出发了。
“我第一次骑沼泽蟾，感觉真的好难啊，”羊妖紧张得小脸煞白，下意识地就望向黎羽的方向求助。
“哎，不行你过来跟我乘一个好了，我扶着你，”见那女羊妖柔柔弱弱的样子，黎羽内心的保护欲瞬间爆棚，二话不说就要把小姑娘给接过来。
然后，就听后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废物。”
荒戟说话的声调冷然又毫不委婉，全无温度的眸子不屑地扫过女妖，把那女羊妖说得瞬间红了眼眶。
黎羽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打着哈哈笑道：“哎哟，荒戟，我就是再怎么废物你也不能大庭广众就这么直接说出来啊。”
“不是说你。”
荒戟冲黎羽说道：“我是说那女妖既然不会骑沼泽蟾为何还要穿越沼泽？要是没你在一旁护着，难道她自己还过不去了？”
“荒戟，你别这样说，小姑娘害怕这种东西是很正常的，”黎羽皱了皱眉冲着荒戟解释道。
这边跟荒戟说完，黎羽扭过头对着羊妖安抚道：“妹妹你别哭，他说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的，我就不扶你啦。你好好看着我的动作跟我学，以后自己出门在外也就不需要求助旁的妖了是不是？”
见那羊妖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黎羽急得抓耳挠腮地道：“哎哎哎，这可怎么办？老天爷，你别哭啊，要不我给你表演个杂耍？”
“快看快看！看我厉害不？”说完，黎羽单手撑着沼泽蟾的后背，把腿举到半空中跟个陀螺似的滴溜溜地打转。
“噗，”那羊妖见了黎羽故意耍猴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破涕为笑，瘪在眼角的泪水也慢慢消了下去。
这边终于搞定了女羊妖，黎羽控制着沼泽蟾放慢速度，舔着脸过去跟荒戟套近乎。
“荒戟荒戟，”见荒戟不理他，黎羽伸手去勾荒戟被风吹起来的长发：“荒戟你理理我，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
荒戟臭着脸道：“那女的既然什么都不会，为何还要独自出门？”
黎羽闻言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荒戟，你瞧瞧你这话说的，那刚出生的小妖怪不会走路难道还要把腿给直接锯了不成？”
“总得从不会到会嘛，下次别跟小姑娘说那么重的话，弄哭了不好哄的。”
“哄什么，愿意哭就让她哭，”荒戟冷声又道。
“荒戟你差不多得了啊，”黎羽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说道：“我哄姑娘的时候都没哄你这么心累。”
听到这话，荒戟感到自己的身子像是被落雷击了似的，整个绷紧着颤抖了一下。
扭头望向黎羽，荒戟看到黎羽正毫不在意地抬着手遮在额角，挡着日头遥看景色。
灿烂的阳光照在他雪白剔透的肌肤上，让黎羽粲笑着的脸蛋显得愈发俏美灵动。
少年肆意洒脱的样子美好得让荒戟贪看着移不开眼，可转瞬间，荒戟的脑海里却再次回响起了刚才黎羽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哄姑娘的时候都没哄你这么心累。”
唯一的一点血色从荒戟的脸上褪下去，他沉默着，敛下眸，在黎羽瞧过来的时候低声说道：“好，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说了。”
***
“噗，”黎羽噘着嘴呼出一口气，把挡在眼前的碎发给吹了上去。
他向外岔着两条长腿，懒懒散散地坐着，还因为感觉太热而把衣襟给扯开大半，露出大片白皙紧致的胸膛。
黎羽是火系异能，就算是三九严寒都只会觉得浑身暖洋洋热烘烘的，所以平日里最喜欢光着膀子到处瞎溜达。
可荒戟最近对他越管越严，除了跷二郎腿，其他什么姿势都要说上几句，更逞论是这般的袒胸露背了。
“店家，猫爷我知道自己俊俏又可爱，你舍不得移开眼睛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这么直勾勾地看我我其实还是有点小紧张的，”说完，黎羽极其自然地抛了个媚眼。
黑猩妖闻言眼角抽了抽，低下了头。
“我打听到你们黑猩妖这里有卖那个的，我想买几本瞧瞧，”一边说着，黎羽一边神秘兮兮地凑过去，低声道：“顺便还想找个经验足的带带我。”
“客妖，你说的那个是龙阳画本么？”黑猩妖一听这话，抬头嘿嘿笑道。
“对的对的，给我多来几本。嘿嘿嘿嘿，不用太刺激的，一般的就行，”黎羽也跟着黑猩妖嘿嘿笑着，两只妖不约而同地在脸上弥漫起同道中妖似的惺惺相惜感。
“第一次？”黑猩妖问道。
“对啊，”黎羽长叹一口气，连连拍腿道：“我最近发现自己喜欢男妖，所以就赶紧过来合计取取经。”
黑猩妖奇道：“这事还能最近发现？这不都是天生就定下来的么？”
挠挠鬓角的碎发，黎羽略带着些羞涩地说道：“实不相瞒，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就是喜欢上了，没办法呀。”
“哦哦，那我给你找几本适合你这种刚入门的，你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吧，”黑猩妖转身去柜子上翻找，一边找一边说道：“小子，这事我得再多嘱咐你几句。”
“断袖这种事说到底还是有悖天道，很多时候两只男妖之间的相处比起男女之间还要再难上许多，很多东西都得靠你自己慢慢琢磨才行。”
一听这话，黎羽脸上的表情难得地透了点认真，问道：“你这么一说，我还正想问你个事。”
“嗯……怎么说呢，那种感觉我也说不太好。我就是觉得我喜欢的那只妖好像不管做什么都硬憋着本性，很怕惹我生气似的。”
有些懊恼地撇撇嘴，黎羽继续说道：“说实话，我觉得这样的相处是不会长久的，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咦？这种情况倒是有点稀罕。”
黑猩妖闻言极感兴趣地走过来，说道：“因为没有世俗礼法的约束。大多数男妖对彼此的态度都是比较随性而且很难保持绝对忠诚的，像这种为了讨伴侣开心而违逆本性的真的很少见。”
“照你刚才的说法，那男妖应该是对你喜欢得不行，你们之间是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么？”
“唉，”黎羽长叹一口气，连连摇头道：“也没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这孩子是我捡回家的，小时候我就爱调戏他管他叫小媳妇，长大了之后可能潜移默化地就真把自己当我童养媳了。”
“没想到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挺有责任心的，”伸手拍拍黎羽的肩膀，黑猩妖安慰道：“别太自责了，这种情况我也没什么好办法。”
“等等，不对。”
“你刚才说什么？孩子？！！！”
黑猩妖瞪大了一双眼睛惊叫道：“你喜欢你家孩子？！你这样是要遭天谴的！我不能助纣为虐啊！”
“不不不不，大哥，你听话能不能好好听全。那孩子是我捡来的，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都说了长大了。”
“长！大！了！下面比我都大的那种！”
黎羽连忙捂着黑猩妖的嘴，慌乱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