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撩人处且撩人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2(2 / 2)

燕鸣远不悦,皱眉道:“别看!人家有主。”

容非想笑又不敢笑,唇角一拉,以示不为意。

待燕鸣远丢了瓜皮,擦净双手,当先迈步进屋,杜栖迟垂首跟在他身后,毕恭毕敬。

对于燕鸣远莫名摆了臭脸,容非深感不解。

一名男子在半醉时呼唤了姑娘的小名,分明是放在心尖上疼的,可喝来喝去,又不像那么回事。

孤男寡女入夜后共处一室,于礼不合,然则这二人打小一块长大,既是不拘小节的学武之人,又差了辈分,大抵无人敢妄议。

碍于他们一人江湖地位极高,另一人在朝为官,容非无论如何也不敢听墙角,只得乱猜。

约莫过了两盏茶时分,租客们收拾果皮残渣,陆续回屋。容非卷起画纸,正与楚然穿过院落,却见杜栖迟冷着一张脸,从燕鸣远那屋大步走出。

主仆二人回避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见过杜指挥使。”

弱光之下,杜栖迟口鼻处蒙了一块非丝非棉的罩子,显得她极其动人的眉眼锐气大盛。

她如飞刀般的目光于容非和楚然脸上来回扫动,良久,沉声应对:“贺七爷好闲情。”

容非登时如被人泼了一头冷水,自上而下,寒彻入骨。

她认得他?他们见过面?

转念一想,何需见面?青脊对朝野内外有影响力之人定是盯得极紧,留存他的画像,甚至关注他身边的人,也未尝不可。

“杜指挥使说笑了,草民姓容,”容非自知瞒不过,低声补充道,“至少,眼下是。”

“容?”杜栖迟若有所思,眼神一凛,“敢问容先生,到长宁镇所为何事?”

“闲来作画,并无旁事。”容非只觉背上冒了一层密密细汗,粘腻难受。

眼前人并非一般密探,而是杜家庄与钥华阁两大顶尖门派的传人,于现今状况而言,这谎撒得绝不高明。

“噢?既然如此,”杜栖迟细眉微微一扬,眸瞳乍亮,“明晚,容先生可否为我绘一画像?”

容非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人如遭雷劈,目瞪口呆,僵立在地。

僵持中,半敞院门口传来四五人的脚步声,“吱呀”声起,当先进门者一袭秀雅青绫裙,娇颜若春华,举手投足自有一身旖旎风情,却是秦茉。

她半日没露面,忙于接待入住东苑的青脊要员,其后心神恍惚,直到用过晚膳,才想起容非的私物尚在书房。

因当中藏有价值不菲之物,她放心不下,领了丫鬟,亲自监督仆役搬运。

进门前,杜栖迟最后那句话恰恰飘入耳中。

什么?她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明晚?绘一画像?为杜栖迟?作画,为何要挑夜晚?诸多不合常理因素堆砌在一起,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冷若冰霜的指挥使,该不会被容非的皮相勾住了吧?

容非蓦然转头,见秦茉站在门口,踟蹰不前,他抽离的心倏然狂跳。

当着秦茉的面,答应一女子的邀约,意味什么?

拒绝?冲那句“贺七爷”,杜栖迟显然不是找他画像,更像要借机问话,他如何婉拒?

痛定思痛,再耗下去未必有好结果,他勉强一笑:“难得杜指挥使有此兴致,容某定当从命。”

“那……”杜栖迟眼角如有诡秘隐笑,“明晚戌时过后,有劳容先生,亲赴秦家东苑撷翠堂。”

“好,一言为定。”容非退无可退,唯有强笑应承。

杜栖迟略一颔首,足下如行云流水,掠向大门,于秦茉局促施礼之际,淡淡发话:“秦东家无需多礼。”

她半眯眼,狭长眼眸潋滟出一息间的审视,擦过眉目低垂的秦茉,随后如虚无处旋生的冷冽幽风,黑衣飘飘,无声无息融入门外夜色。

作者有话要说:

秦小茉:他们有女干忄青!生气气!

吃瓜群众:嗯?换CP不?

容小非:哭唧唧!我刚吃了颗糖啊!小燕子快管管你家麻雀啊!不带这么玩的!

小燕子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要找妈妈,有苦难言啊!

特别鸣谢:独家赞助吃瓜群众瓜子鱼扔了1个地雷

感谢小仙女们的热情灌溉:

读者“耶!耶!串串香!”,灌溉营养液+11

读者“郭郭”,灌溉营养液+2

读者“ann”,灌溉营养液+5

【如无意外,晚上会掉落第二更,但可能会稍晚一些,么么啾!】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薄云遮半月,影影绰绰的清辉于顷刻间散去,仅余细碎光华,弥漫在天地间。

西苑空旷处,氛围如凝。

秦茉呆立门内,诸事烦扰如缠藤紧束,捆缚得她喘不过气。

容非回过神,向她挤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姑娘来了?”

秦茉心头微凉——她这不速之客,果然来得不是时候。

一摆手,让人将樟木箱箧抬入,她解释道:“此为公子留在东苑的私物,请清点看有否缺漏?”

容非无心理会琐碎小事,“不必,信得过姑娘。”

秦茉一时无话。

纵然再多的好奇、疑问、纠结,乃至丝丝缕缕的醋意,她亦自知与容非之间,未到可随意过问私交的地步。

听闻杜指挥使容色惊人,为免同僚分神,不得不遮挡面容。那是何等惊世骇俗的艳色?单从那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已令人为之动容。

秦茉盼容非辩解两句,譬如说,并非刚回长宁镇就与年轻美貌的指挥使勾搭上,单纯只是画肖像而已;或者,他是位技艺精湛的画师,名动天下,连杜指挥使也有耳闻……可他缄默不言,朗目暗沉无光。

她心头一阵刺痛,河岸边那温软馨蜜、细致温柔,被风散得无影无踪。

待下人把箱箧搬上楼阁,她向容非浅浅一福,脸上挂笑离开。

容非追出数步,送她出西苑大门,千言万语,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句“姑娘路上小心”,暗恨自己嘴笨。

但他又能如何?总不能说,杜指挥使一眼看穿他的身份,“作画”之举定然另有所图。

万一他被问话,乃至审讯或刑拘,秦茉是及时与他撇清关系,还是会急不可耐?

道别时,她疏离的笑意盘踞他的心,他又禁不住怀疑,她对此事只字未提,是不在乎之故?

留下楚然锁门,容非独自回屋,正要进门,暗角处一清冽的嗓音冷冷发问:“她干嘛找你画像?”

这是少年特有的哑嗓,淡去幼时的清脆,又未及成熟沉稳的厚重。

容非望向燕鸣远黑黝黝的脸色,耸肩道:“或许是……找我画疑犯的画像?”

“没这么简单。”燕鸣远一手扯下墙边攀缘的一串忍冬,金花银花纷纷飘落,洒在二人身上。他视若无睹,手里揪着花儿与叶片,补了一句:“她要什么人没有?非要你去画?”

容非无奈:“我真不知,我还想请你替我去探一探口风。”

“没门!”燕鸣远气鼓鼓地撕落一地花瓣,与杜栖迟寡淡的对话,再度浮现在脑海。

闪烁烛火下,他讷讷地问道:“麻雀,让师叔看看你的脸,可好?”

杜栖迟眸光一滞,垂目道:“小师叔,我不敢怨你。这事,我连爹娘也没说,从今往后,请你别再干涉我的行动。”

当他追问她,不远千里来长宁镇的目的,她以公事保密为由拒答,双方不欢而散。

她变了,再也不是钥华阁中的小麻雀,振翅高飞,拥有自己的天地。

他不论做什么,无济于事。

思忆流转,手中忍冬花只剩下光秃秃的软枝,燕鸣远当作鞭子乱抽一阵,闷闷不乐:“她那是什么意思!”

容非自是无法回答这类问题,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做毫无意义的泄愤行径。

“啪”的一声,忍冬花藤抵受不住反复折腾,断为两截。燕鸣远瞪了容非一眼,甩掉半截软枝,风一般飞身进屋。

容非被他的小孩脾气闹得无言以对,命楚然拿扫帚等物,清理残花败叶。

他一日一夜没睡,早已困顿不堪,洗浴更衣,倒在新床上,喜忧参半,却久久未眠。

这回,他最失策之处,是一开始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风雨,用了幼时姓名。

他一向偏爱此名,一是由于父亲姓容,这才是他真正的姓氏;二来,“容”字与“非”字皆为左右对称,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自从跟母亲回贺家生活,“容非”二字只能埋在记忆深处,不得对任何人提起。因此难得出游,最初接触魏紫时,他并未多想,直接报真名,却不曾料到,后面扯出一连串的事。

青脊此行,极有可能为追查第一任“天”字红玉指挥使的谋逆余党。

可整整十八年!姑且不谈“风影手”是否参与、是否尚在人世,他不过一小小边缘人物,值得今上劳师动众,让杜栖迟亲自前来?

容非摸出挂在胸前的黄铜钥匙片,抚摸上面凹凸不平的纹理,越发怀疑这不知用途的玩意,说不定与青脊有关。

他决意先找个地方藏起,以免惹祸上身。

……

另一侧,主院闺阁内,孤灯如豆。稀薄月色自窗外透入,银华泻地。

秦茉独坐妆台前,一身素白寝衣,青丝如墨瀑,于玉梳细齿间流淌。

她茫然若失,梳理长发,同时梳理凌乱不堪的心绪。

今日,抵达长宁镇的青脊指挥使,上下共二十三人,其中,以杜栖迟为首的半数居于秦家东苑,另一半则住到茶商刘夫人家的茗雾居。

秦茉前去接待时,杜栖迟自始至终不大愿意说话,除了跟那名叫顾起的青年有过短暂交流外,对谁都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何以今夜在西苑,这冷淡且高傲的杜指挥使,会请容非为她画像?

容非笑容有惊、有强作镇定,但实在不含喜色,那句“定当从命”,也稍显勉强,大概……有点不情愿?

那样一个严峻冷酷的青脊指挥使,若非相中他的才貌,便是要谋算他。这下可麻烦了,不论是前者或是后者,均让秦茉懊恼不已。

她好不容易才意识到,容非在他心中已占有一席之地,还没来得及与他多相处多了解,婚约有效期也还剩三个月……

倘若此时,杜栖迟横插一脚,这似有还无的情谊便烟消云散;或反之,杜栖迟把他给抓了,暴打一顿,弄得断胳膊缺腿的,这可咋办?

呸呸呸!按理说,小姑娘没这般残暴吧?

思绪百转千回,绕来绕去,秦茉的心浮浮沉沉,上不挨天,下不临地,无处宣泄。

翌日早晨,翎儿端来洗漱用具,又捧出几幅绣有吉祥图案的锦缎,笑道:“姑娘看,这次翎儿选的是花开富贵图、连年有余图和竹报平安图,您看可满意?”

秦茉记起前段时日,翎儿曾为黄花梨妆奁选了大红缎子,全是喜庆如连生贵子图、麒麟送子图等。秦茉终究不喜此类婚嫁红料子,叫她找时间另选。

因青脊到来,秦茉指了指竹报平安缎。于她而言,任何事皆比不过平安重要,但愿那人平安,她平安,整个秦家都平平安安。

酒坊最忙碌的日子已过去,秦茉无需时时刻刻监督。恢复往日装扮,她蛾眉淡扫,丹唇点脂,雪肌生香,翠绫裙似一树扶风弱柳。

如今慕儿被调往东苑,以供青脊指挥使们使唤,因而翎儿得干两个人的活,幸好秦茉平素喜欢独来独往,也无多少当家人的排场。用过早食后,秦茉自行步往主院后门。

路过老杏树,见地上落了不少果子,她取出一帕子,兜了四五个,打算带到酒坊洗净再吃。

依稀听闻后巷传来容非的声音,她心跳乱了节奏,不由自主放慢脚步,试图从门缝中窥探一二。

容非改穿浅灰色长泡,领口缀有白边,显得素雅整洁。他右手提了个尺来长的楠木匣子,做工讲究,雕刻精细,应是放置画具之用。

他满目狐疑,端量跟前男子,“尊驾是……?”

那男子四十岁上下,个头不高,其貌不扬,一双小眼睛甚是灵动。他咧嘴笑道:“你不认得我,很正常,毕竟你我初见之时,你正处于温柔乡中。”

温柔乡?

容非懵了:“兄台认错人了!”

“用不着害羞,”那男子露出一口黄牙,“我看到了!你赤身裸体,和一姑娘在干那调调儿……啧啧啧,没想到你这一表人材的书香子弟,竟也爱寻刺激。”

“没有的事!”容非俊脸涨红。

“喏,月黑风高,隔壁院落,我认得一清二楚。”那人笑得阴恻恻。

容非登时不再吭声。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说,下次记得锁门。”

他见容非呆若木鸡,得意离开。

门后的秦茉闻言,如堕入冰湖,瑟瑟发抖。

想不到……容非私下竟如此不检点!还在东苑乱搞?谁?是秦家的丫鬟吗?

她深感不忿,手帕一松,杏子咚咚咚掉落在地。

容非似乎听出果子落地上的声响不大对劲儿,死死盯住门缝,“秦姑娘?”

秦茉按下怒火,打开木门,沿阶而下。

容非见她眼眶发红,轻声问:“听到了?”

“公子租借我的地方,做自己的事,无可厚非,”秦茉尽可能压抑语调中的颤栗,脸上的戒备与嫌恶却一览无遗,“我就问你一句话,那姑娘,是我秦家的人?”

“嗯。”容非忍笑,点了点头。

这人轻佻至斯!全不当一回事?

秦茉如从六月炎夏瞬即穿梭至寒冬腊月,从头发丝到脚丫子,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冒着寒气。

“是谁?”

容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闷声笑道:“姑娘,你认为,这世间上除了你,还有谁会将我扑倒在地?”

啊?是指……他们初见那一夜?秦茉俏脸寒冰尽碎,心底逐渐燃了团火。

对噢,怪不得方才那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等等!那是追踪她的人?

这人有何来头?

容非见秦茉眼里惊羞与恐慌翻来覆去,徐徐地朝她踏出两步,低头凝视她窘迫的双眸,沉嗓幽幽:“我名声全被姑娘毁了……你、你要对我负责!”

“……”

秦茉耳根至脖子一片赤红,贝齿嗑了嗑樱唇,小声嘀咕:“咱们不是说好,当作不曾发生的么?”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