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仙落座。
琅华宴热闹非常,三大仙门齐聚于此,客气的客气,聊天的聊天,不多一会儿大家都喝的脸也红了。
燕不竞发现玉留音没有沾一滴酒,也没有吃一口东西,只是偶尔喝几口茶。
别的掌门倒是热情,一直在和他说话。
福临拱了拱他,道:“认识上面那几位吗?”
燕不竞喝了口酒,吃了颗葡萄,鼓着脸道:“无名之辈,也配我认识?”
福临:“……”
“口出狂言,你算老几,还嫌他们无名之辈?我给你说,你听好了。”福临指着左边,道:“左一,是昆仑掌门,人称折南仙君夜无极,他儿子名曰夜听染,是个骄矜不羁的小子,今日也参与比试,是个劲敌,我跟你说啊,他们家什么不多,就是钱多,特么的我都怀疑夜无极是不是和财神爷私下里做了什么交易,那家根本就是建在了金山上。”
夜听染,不就是那个混小子,刚见面就要和他打架那个。燕不竞道:“你可知这类人叫什么?”
“什么?”
“我在人间学过一个词,叫——土豪。”
“又土又豪。”
穿了一身金银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
福临哈哈一笑:“这个好,这个好!来,再看左二,正与琼泽上仙说话那人是长白掌门,咳,难怪上仙只跟他说话……”他小声哔哔。
燕不竞也发现了,玉留音好像会多和这个一身黑的掌门说几句话。
“为什么啊?”他问。
福临勾勾手指,凑到燕不竞耳边道:“长白掌门叫墨飞羽,是个不折不扣的断袖,他养了个男人在长白,众所周知。”
燕不竞险些一口茶喷出来。
“当真?”
“绝对真!”福临头一回这么面色严肃,燕不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都从哪儿搞的这么多八卦。”
“嘿,你可问到点子上了,因为本仙君有人——”
“有人?什么人?”
“你可知,这天上地下有一个组织,专门收集各种八卦?”
“不知。”燕不竞哪会关心这个呀,别人的事他根本不上心。
“哎呀那你可错过太多了,我跟你说,魔域有一间铺子,名叫耗子坊,此铺子里全是天上人间各路八卦,那儿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问不到。”
燕不竞心一惊:“此铺子多少年了?”
“怎么着也得有个几百年了吧。”福临算了算。
糟糕,燕不竞脊背一寒,忙问:“那……你们可有听过,咳,燕不竞的八卦?”
福临大惊!一把捂住他的嘴:“哎哟我的老天爷,你可千万别说这个名字。”
燕不竞睁大眼睛,唔唔唔的。
“琼泽上仙不在时还有人偷偷摸摸说几下,上仙现在已经回来了你可得注意,燕不竞是禁忌,绝对绝对不能提。”
“为什么啊?”奇怪了,为什么不能提我?
我是洪水猛兽还是吃人了?
后来不论燕不竞怎么问福临也不再说关于他的一个字。
福临继续道:“右边那位正是这钟离岛的主人,蓬莱仙岛的岛主有琴扬。此人通古今,晓八卦,算的比太上老君还厉害,虽然法术不怎么样,但绝对不是个好捏的纸老虎。况且,有一人你得记住。”
燕不竞问:“谁?”
“蓬莱仙岛副岛主——有琴浪。”
“卧槽咳咳,咳咳咳咳……”
燕不竞今天快被呛死了。
“谁!?”他瞪大了眼睛:“有钱浪?”
“什么有钱浪,他叫有琴浪!有、琴、浪!”
“管他什么浪,他是蓬莱副岛主?”
福临一听这话,“怎么着你俩认识?”
何止认识啊,第一面就在他面前丢脸丢干净了好么。
燕不竞拿出放在身边的剑,道:“这个,他给的。”
福临:“什什什什什么?你认识蓬莱仙岛副岛主?他还给了你一把剑?”
燕不竞:“借。借我一把剑。”
“不是。”福临要疯了,“你知道有琴浪是什么人吗?他是玉留音这天上地下除了……”
燕不竞:“除了什么?”
福临咳了咳:“他可是玉留音唯一的知己啊!”
“二人因曲相识,一人弹琴一人语箫,你可听过人间的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便是他俩。”
这话可就吹牛了吧,燕不竞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就他玉留音那破箫吹成那样也好意思说自己伯牙子期?我哈哈哈哈!”
笑了一半,他一下顿住,忽觉得温度骤然降了八度,疑惑的往四周望,道:“福临,你有没有觉得凉飕飕的?”
福临:“什么凉飕飕的,你那话可说的不对,谁不知道琼泽上仙一曲《流连》吹的多少仙子垂心与他?日日在燕归山脚下守着就盼见他一面,可惜上仙理都不理。说他断袖的流言也是在那时透漏出来的。”
“你也知道是流言蜚语啊?所以可别再要我色。诱他了,人家好端端一男人硬是被你说成这样。”燕不竞也不想和他争玉留音吹。箫的事,毕竟自己亲身经历过,谁都没他有发言权。
倒是有琴浪,原来这么有来头。
燕不竞不再管,他吃了几口菜,忽然想到了什么……
——有琴浪与玉留音是好友?
那那晚在魔域的明灯节?
桥上那人!
没这么巧吧?
口里的菜忽然就不香了。燕不竞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玉留音就他一个朋友难道有琴浪也就这一位朋友吗?
燕不竞这顿饭吃的,总是控制不住的往玉留音那看。
福临叮嘱了他好些,要他待会儿比赛时打的过打,打不过就跑。听着这些啰嗦话还没一会儿,歌舞尽兴,酒足饭饱,那些个掌门开始搞事了。
“今日百忙之中诸位仙家光临我蓬莱仙岛,实属蓬莱荣幸,琼泽上仙能来,更是让蓬莱蓬荜生辉。”
话一落,燕不竞耳尖的听见身后不知是哪家的仙子叽叽喳喳围在一团。
花痴仙子一:“我两百年前出生时便听说琼泽上仙惊为天人,今日一见我心都快醉了,这可怎生是好。”
花痴仙子二:“莫说你心醉,我都醉的不知身在何处,那出尘身姿,雪白衣袍,还有他清清冷冷的惊鸿一瞥,我的心在那时已归顺与他了。”
花痴仙子三:“莫要胡说,何来惊鸿一瞥?上仙怎会看你这种。”
燕不竞听的耳朵竖起。
仙子二羞羞切切道:“上仙御风而来时,我一时好奇就抬头瞄了一眼,哪知当时上仙刚好朝我望来,他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可我却从他眼中读出了一丝寂寞与孤独,还有,还有微微的疑惑。想来,他该是在奇怪我为何会望着他吧。”仙子二捂着脸,脖颈都红了。
燕不竞听的眉头抽搐。
......我怎么觉得那一眼是看我的?
嫌恶的直摆头,想赶紧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才不要和她们一样花痴。
蓬莱岛主滔滔不绝,先是欢迎,再是大大的夸赞玉留音,最后说到了重点。
“大家都知,琼泽上仙从未收过徒弟,在福临仙君的重重筛选之下,选出五位小辈,今日我与两位掌门商量了一下,觉得往年仙门的拜师都太过随意,琼泽上仙的徒儿自是要与众不同,也要实力至上,因此,我们便决定来一场比试,胜者为王,成为琼泽上仙唯一徒儿。琼泽上仙意下如何?”
玉留音抬眼,启唇,声如其人淡若水:“恩。”
“好!”蓬莱岛主伸手一招:“你们都上来吧。”
福临一听,将燕不竞往前一推:“上去上去,快!”
燕不竞厚着脸皮上去了。
当他与其他几位站成一排时……有些仙家直接笑了出来。
“这是从哪儿捡来的乞丐?哈哈哈哈!”
“哟,衣服都是破的,就这样还想做琼泽上仙的徒弟?”
“下去下去,福临仙君怎么选的人,就这样的还妄想入住燕归山,怕是在白日做梦!”
燕不竞扫了一眼,说话的都是年岁不大的小仙,他懒得计较。现下让他如芒刺背的却是……
玉留音投下的眼神。
四位少年,一位少女,齐齐站在下面,朝玉留音跪下:“见过琼泽上仙。”
我靠,不是吧!
燕不竞死也不跪。
这一幕可好玩了,燕不竞一下成了视线焦点。
福临气的跺脚,跪啊!跪啊!你傻站着干什么啊!
燕不竞捏着拳头,他双膝不跪天不跪地,何谈跪人,旁人都跪就他一人站着,他象征性的作了一揖。
蓬莱岛主笑了笑,抬起手,道:“小辈,可莫要坏了规矩。”
霎时,燕不竞浑身一震,仿佛背上重了千斤,他单膝骤然跪地“咚”的一声。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却逐渐站直身体。
昔日他便发过誓:不信天,不信神明,只信他自己。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跪就是不跪。
岛主还在不断施压,燕不竞浑身是汗,脸上的煤渣被汗水冲走了十之七八,他执拗的站着,其他仙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有关琼泽上仙的脸面。
哪知就在此时,他身上的重力忽然全散了。
长舒一口气,他气喘吁吁。
倒是蓬莱岛主,多看了玉留音一眼,回身落座。
那日,是隔了三百年多年玉留音对燕不竞说的第一句话。
雪白身影几乎瞬间站到了他的面前,燕不竞看清了他衣边的银色暗纹,白衣谪仙低头望着他,道:“你叫什么?”
燕不竞抬头,二人距离如此近,近到他都看清了玉留音眼里的自己,变了模样,变了身高,变了气质,彻彻底底的变了。他轻勾起唇角,道:“不净。”
玉留音瞳孔骤缩。
“你说什么?”
燕不竞道:“不净。”
——“可是沈麟竞跃之竞?”
他笑。
——“非也。此为碧琉璃滑净无尘之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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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合欢花精笑琅华
燕不竞竟然奇迹般发现玉留音眼底滑过了一丝失落。
他险些没住笑出声。怎么着这位上仙大人,莫非还真想我回来不成?我可是天上地下第一魔头,盼我回来再跟你比划比划,大干上一场?
他本来是想好好在九重天当一回老实孩子,做个乖乖少年,可那张嘴啊就是贱,一看见玉留音就忍不住想跟他贫嘴。
于是,他问道:“小仙观上仙神情,好似很是失落。”他微微倾身,“不竞是你什么人啊?”
“放肆。”玉留音皱眉,广袖一挥就回了高台,燕不竞的这个问题他仿若没听到似的。
得,不想说就不说呗,还掀他一脸冷风。燕不竞白眼还没翻够就听身边四个赶紧自报家门。谁都不愿落在燕不竞之后。
被上仙点名这是何等殊荣。
燕不竞左看看右看看,见那位昆仑的少主好似要将他瞪出窟窿来。心想:我是招你惹你了这么看不惯我。
“见过诸位仙尊,我乃昆仑少主夜听染,此番受父母之命前来拜师学艺,阿娘替我给诸位仙尊准备了一些小小礼品,是阿娘从娘家特地寻来的,阿娘说了,礼轻情意重,请诸位仙尊笑纳。”
燕不竞真忍不住了,他扑哧笑了出来,捂着嘴撇过头。
“你笑什么笑。”夜听染本就看不惯他,这下刚好点火上了。
燕不竞含着笑意道:“你没见你爹脸都绿了。”他指着上头的昆仑掌门,“你三句话两句都脱不开你爹妈,还不许别人说你妈宝,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旁人也在笑,夜听染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咬牙切齿:“你,你!”
“我什么我,你别废话了别人还要说话呢。”
后来,一位身穿墨色玄服的女子道:“晚辈艾竹筠,来自长白,善医,修木……”
燕不竞多看了她几眼,这里女弟子甚少,偶尔来个好看的别提多吸睛。他听福临说过,这个艾竹筠是长白掌门墨飞羽的义女,毕竟他和他男人没法儿生孩子,便收养了一个。
除此之外,一位散仙弟子也来拜师。他名叫秋飞白,一身清雅蓝衣,扇着扇子,倒是逍遥的很,介绍自己时也是落落大方并不怯场。
这三位燕不竞不怎么关心,他反而对自己左右两边的人感兴趣。
一位身着紫色劲衣,眉目冷峻而隐含戾气,赤脚,脚腕上带着银色铃铛,每动一下便会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音。另一位嘛,身上有燕不竞熟悉的气息,让他觉得十分舒服,且这人也是笑意盈盈,与燕不竞对上眼还会朝他笑笑,叫人心生喜欢。
果然,那位着紫衣之人只说了两句:“蓬莱。明郁。”就闭嘴了。
燕不竞心道,这小哥到真是有个性,不光性格奇怪,衣服穿得也是奇怪,头发虽然披着,但里头隐藏了好些根编织的小辫子。若不是容颜棱角太过分明,这发型到让他觉得像个女子。
他观察之余,明郁冷冷朝他一瞥,燕不竞一愣。
我不看你了还不成么,别瞪我……
“诸位仙尊好,我是逢雅乐,我就来自九重天,嘿嘿,我不是什么门派门下弟子,我只是蟠桃林的一朵合欢花精,但我已修炼成仙,目前在蟠桃林看管花期。”他眼睛生的亮而大,声音清甜,燕不竞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气息怎么熟悉呢,原来都是花精啊。
合欢花,是什么花?燕不竞不懂这些花花草草,刚好逢雅乐又道。
“我虽在蟠桃园管花期,但本职还是没忘,平日里也喜欢和月老一起探究探究人间情爱,若是哪位仙子与仙君在房事上出了问题,大可来找我,我的合欢花粉定能让仙君晚上雄风大振,仙子柔情似水的。”他十分认真的在自我介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周围人憋着笑,四位仙尊脸色绿如草芥,燕不竞捧腹大笑,逢雅乐才觉察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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