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未尽之言,夏渝州看得明明白白,为了以后同事之间能够友好相处,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冲思思勾勾手,等人凑过来,单手遮住嘴神神秘秘地说:他是关系户,你多担待。
哦哦。思思顿时懂了,并对夏渝州表示深深的同情。一个小小的牙科诊所,也被人塞关系户,真是不容易。
一场同事之间即将发生的倾轧消弭于无形,夏渝州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当得特别有水准。
天渐渐黑下来,夏渝州左等右等,没有等来今天的领主任务。
总不会是巧克力吃腻了吧?夏渝州挠头,犹豫着要不要给司君打个电话。
爸爸,你这样好像巴浦洛夫训练出来的doge呀。陈默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好在理智尚存地没有把狗字说出来。
换成英文,我就不知道你在说你爹是狗了?夏渝州敲儿子脑袋。
陈默抱住脑袋,从沙发这边滚到另一边:不过,我今天看到前夫爸了。
嗯?夏渝州正给司君发消息,听到这话疑惑地抬起头来,你在学校,怎么看见他的?
陈默耸耸肩:他去找何教授。
大一刚开学课程并不紧张,加上陈默之前得病被媒体报道过,现在健健康康地出现在课堂上容易引起事端。因而打从开学之后,他就一直呆在实验楼,由专属老师何予给他开小灶。
今天上午正讲课,司君突然过来。讲规矩的何教授自然以领主为先,打发陈默自己玩去。两人一谈就是整个上午,到了饭点才离开。
夏渝州皱眉,这人刚上完夜班就跑去找何予,还骗他说睡觉了:他们在谈什么,你听到了吗?
儿子得意地抬起下巴:我怎么会做出偷听这种事呢?不过我瞄见了前夫爸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一本名叫《血族生理构造与心理健康》的书。
叮咚咚咚咚!
正在公寓补眠的司君,被一阵敲门声吵醒。门外的人定然是个急性子,按了门铃还不满足,要连带着敲门。
慢吞吞爬起来,按下床头的可视门铃监控,瞧见了提着袋子站在门外的夏渝州。迅速清醒过来下床,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柔软的居家服、尚未整理的发型,这么开门太失礼了。但又不能让渝州久等
司君抿唇,按下通话键说了句:稍等。
门上突然冒出说话声,夏渝州被吓得蹦了蹦,看了半天才发现门铃旁边有个小喇叭。等了大概十秒钟,门才打开。
这么短的时间,显然不够换衣服,司君也的确没换,穿着一身软料的黑色睡衣。然而就这柔软的、睡出皱褶的居家服,愣是给他穿出秋季高定休闲装的感觉。刚刚睡醒的领主大人,发型竟然分毫不乱,整整齐齐,甚至喷了定型水。
夏渝州倒是没注意这种细节,只觉得穿着睡衣的司君比平日瞧着柔和许多,笑着提起手里的饭: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想着你是睡着了,就没打电话吵你。饿了吧?来吃饭。
司君看了一眼手机,的确收到了几条消息,全是夏渝州发的。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我睡得太沉,没听到。
嗯哼。夏渝州并不是在责怪他,便随意地应了声。卧室那一层半高的巨大玻璃窗,被遮光帘严严实实挡住,没漏一丝光亮进来,也难怪这人昏睡不醒。
拉开窗帘,让星光透进来。夏渝州自己在诊所吃过了,这饭是专门给司君带的。趴在茶几上看着穿睡衣的司君乖乖吃饭,有一种投喂小动物的错觉:你今天去找何予了?
司君喝了口粥,拿过纸巾擦了一下嘴角:儿子告诉你的。
唔。夏渝州应了一声,答应完觉得司君对陈默的代称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原本准备好的问题顿时卡壳了,忘了自己要问什么。
司君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说话,就低头继续吃饭。虽然是外卖食物,倒进了高级瓷器容器中,配上自小养成的贵族用餐礼仪,就莫名奢华了起来。
你跟他探讨什么学术问题呢?夏渝州单手托着下巴,点点桌上那本厚厚的血族医疗相关书籍。
听到儿子说起这本书的名字,夏渝州回忆起那天看到的几行划线字,很明显司君已经察觉了他对断牙这事有应激反应。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找人讨论,还是在刚值完夜班极度疲累的时候。
一瞬间,特别特别想见司君。
第52章狗牙
什么学术问题?
司君停下喝粥的动作,抬眼看向夏渝州。淡色的软唇间,露着一颗尖尖细细的小牙。
回想起今天上午何予说的话。
血牙对血族的影响很大。以前有过不少案例,血族因为意外摔断了血牙,而患上严重的抑郁症、焦虑症。何教授调出了资料给他看。
最近的一例是三年前,青羊氏有一名血族喝醉酒跟人打架被弄断了牙齿。之后这位原本体重180斤的胖子开始暴瘦,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最后被抓去医院输血才救下一条命。但直到现在,还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并拒绝社交。
青羊氏的这位还算好,他失去血牙的时候处于醉酒状态,并不记得自己牙齿是怎么断的。如果血牙的断裂伴随着暴力行为,还可能导致受害者行为失常,出现严重的应激反应,何予说这话的时候,摘了眼镜直直地看着他,你已经发现了,不是吗?
司君:不该你问的,别问。
何予:要对医生说实话。
司君皱眉:你不是医生,我才是。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要说多余的。
问什么答什么,那是三流学者的态度,何予微微偏头轻笑,倒也没有继续招惹在发火边缘的领主,应激反应你也知道,并不容易治愈。我的建议是,最好不要提及,更不要重复当时的情景。
当然,也有理论是重复当时的情景,可以做刺激性的戒断治疗。但这个太粗暴了,可能会引发其他意外甚至加重病情,对病人来说也过于痛苦,并不建议使用。
如果当时的情景并不是生活中常出现的,回避就好。
司君静静地听完这一套理论,沉默半晌:我不清楚当时的具体状况,但它的触发点应该不仅限于重复情景。
接吻,跟断牙时的情景风马牛不相及,但夏渝州还是发作了,且发作之后拒绝交谈。
司君从那颗小牙上挪开视线,重新拿一张纸巾擦擦嘴,这才开口:何予一直在研究血族的特殊医疗问题,我有不明白的地方,需要咨询他。
笼统而敷衍的回答,夏渝州撇嘴。这人不承认,他又不能硬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人家是为了自己才去咨询的。放下支撑脑袋的手,蔫蔫地趴回桌面上。
司君看他这个样子,抿唇想了想,夹了块盐酥鸡递过去。
夏渝州瞪着眼前的炸鸡,他不张嘴司君就一直举着,平稳端正,连一丝晃动都没有。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司君,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在做出这种暧昧动作的时候,还能保持矜贵优雅的姿态,叫人看不出破绽。恨恨张口吃了,鲜香酥脆的炸鸡,瞬间安抚了得不到准信的心。
司君收回筷子:你特别像
像什么?夏渝州伸手,自己又捏了一块来吃,像你以前的男朋友吗?
咳,司君轻咳一声,像等着摸头的小猫。
夏渝州:
这么多年了,夏渝州还是忍不了司君这种突然诗意的说话方式。当年说他的嘴巴像小猫嘴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说他人像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