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深深地看他一眼,倒也没有坚持,顺着力道重新靠回枕头上。
夏渝州穿着他的睡衣,扣子扣得歪七扭八,领口的第二颗扣子钻进了第三个扣眼中,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黄铜残镜。
那是
差点忘了,夏渝州把残镜扯下来,递给司君,一个老物件,破得厉害,何护士说也许你知道修复的方法。
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今天原本是想找司君问问无疾镜的修复问题的。结果遇见了甄美丽,前尘往事扯瓜带秧地一股脑砸过来,直接忘了这回事。
司君接过来:这东西哪里来的?
夏渝州:我们家祖宗留下的。
司君谨慎道:你确定?
确定啊,夏渝州也不瞒着,单指挠挠下巴,实话实说,我这几年没去冰岛,也没出国,跟着我爸在老家的山里当野人。这东西是在老宅里挖出来的
听到这么毫不避讳的详细说明,司君愣怔了片刻,眼中泛起点点笑意,悄悄往夏渝州身边挪了些。打开床头的射灯,仔仔细细看一遍,这才确定:无疾。
!!!夏渝州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这个!
司君点头:我们家也有一块,在舅舅的陈列柜里。
想想,怕夏渝州不清楚,又补充一句:我舅舅,就是含山氏的族长。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夏渝州坐直身体:这么说,咱们两家祖上是有关系的?
有,司君给了肯定的答案,这一点上他比夏渝州更为清楚,关于东方种,含山氏的记载是最全的。
听到这里,夏渝州骤然绷紧,既然两家互相认识,但近百年来却没有交集:是不是结了什么仇啊?东方种就剩我们夏家这一脉,夏家也就我一个纯种了
司君眸色微暗,伸手轻轻摩挲他的颈侧:你怀疑是我们在捕猎东方种?
快得了吧,就你们?这一点上,夏渝州丝毫没有怀疑,对娇弱的西方种投以怜惜的目光。
司君:
夏渝州:我是想着,万一结了仇,那咱俩就是罗密州和朱莉君了。在世仇中艰难相爱,在家族与爱情之间痛苦撕扯。
没有,司君及时制止了这可怕的想象,虽然最早的记载已经灭失,但在现存的资料看来,我们两家是友好关系。
听了这话,夏渝州顿时放松下来,美滋滋地靠回枕头上,往司君身边蹭蹭:那你回去翻翻家族史,有没有要求联姻的祖训。
司君斜瞥他:做什么?
夏渝州呲牙笑:那我就勉为其难,娶你过门呗。
第71章共梦
说是要照顾病人,然而懒惰的夏医生只是捏着病人的虎口,轻一下重一下地揉按。没等把病人哄睡,自己就先睡着了。
司君侧过身来看他。
山中无岁月,这张脸与五年前几乎没什么差别,只除了眉心的浅浅印痕。上学的时候,夏渝州很少皱眉,总是笑呵呵的仿佛是什么事都难不倒他。如今眉间多了沟壑,唇间少了一只牙尖尖,这两样东西夺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司君又凑近了些,清甜的气息扑到脸上。
呼夏渝州是半躺着的,颈下垫了两只枕头,呼吸不顺畅,逐渐演变成小呼噜。雪白的小牙尖,在浅色的下唇上轻轻滑动。
薄唇在小牙上方徘徊片刻,掠过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了眉心上。试图用唇瓣上那微不足道的温度,烫平碍眼的沟壑。
小坏蛋,就你这么不负责任,还想娶我过门?司君小声嘟哝,抬手帮他拽出一只枕头,将破碎的旧铜镜放到床头的储物格里。躺下,重新把自己的手塞进夏医生的手心里。
夏渝州原本睡得不甚舒服,感觉到有人帮自己纠正了姿势。呼吸顺畅起来,身体也变得特别舒服,顿时放松下来,任由意识沉入了更深的梦境。
氤氲的雾气将散未散,模糊了眼前的宫殿露个。
虽然看不真切,但夏渝州很确定,那巍峨壮丽的建筑是古代的皇宫。他自己正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广袖长袍,缓步走在雕梁画栋的长廊上。长廊由高高低低的台阶构成,时而向上时而向下,通往未知的地方。此刻,他就在向下走,长长的衣摆拖在地上,葳蕤生光。
外面在下雨,泠泠的雨滴顺着飞檐落地,激起一阵微弱的凉意。
一名衣着奇怪的男人正快步走上来。奇怪吗?夏渝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仔细看看其实不算奇怪,只是与这环境格格不入。那个男人很高大,穿着复古的西式礼服,肩上带流苏、衬衣领口翻波纹大花的那种。
夏渝州看着眼前的男人,有些迷惑。因为这人长着跟司君一模一样的脸,苍白英俊,双目湛蓝。在他愣怔的瞬间,穿礼服的男人便单膝跪在他面前,牵起一只藏在广袖中的手,凑到唇边轻吻。
老爷,这就是东方国王要指给您的公主吗?真是太美了!站在男人身后穿布衣短靴的侍从,语调夸张地喊叫。
穿着锦衣、腰间佩刀的侍卫冲过来,大声呵斥:不得无礼!此乃国师!
微风夹带着细雨吹进来,吹动了夏渝州披散的长发,他控制不住地轻笑出声,带着仿佛与生俱来的清贵傲慢:哪里来的傻猴子?
跪在地上的男人瞪圆了一双蓝眼睛:竟然是位先生。很抱歉,您的样貌太美,超越了我认知的极限。请允许我为您写一首诗,用我银色的诗琴在西方大陆歌唱。
夏渝州:哈哈哈哈哈!
爆笑冲破了梦中的意识,在夏渝州控制不住笑场的瞬间,亭台楼阁、飞檐流瓦顷刻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司君公寓的大床。
穿着黑色柔软居家服的司君单膝跪在床上,拉着他的手仰头看。
夏渝州蹲下来歪头看他:司君?
是我。司君收起跪着的姿势,盘腿坐在床上。
哈哈,夏渝州扑过去,冲进司君怀里将人扑倒,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梦吧。司君随着他的力道倒在床上,不甚在意地说。
那现在还是梦吗?夏渝州捏捏他身上紧实的皮肉。
司君微微蹙眉:我不确定。
唔,那试试。夏渝州凑过去,用力亲了一口司君的脸颊。脸颊的肌肤柔软微凉,但他裸露在外的血牙却感觉不到触碰。
看来是梦。司君伸手,轻轻摸了摸那小牙尖,而后翻身,用力吻上去。
唔!
夏渝州豁然睁开眼。
天光大亮,清晨的阳光穿过贴了特殊防护膜的落地窗,温柔地照在浅灰色的枕头上。床上一共四只枕头,如今散乱无章,他和司君共用一只。身体挨挨挤挤交叉在一起,像两只失序的水生物,要不是碍于没有触手,他俩能绑成一个蝴蝶结。
gu903();